裘富贵刚想开口,一个尖锐的女声如同利剑一般刺穿了众人的耳膜。
“我们这么多人,就你和那人发生过矛盾,当时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心怀怨恨抢了你房间才下手杀了她。”
一个挽着发髻身着紫色罗裙的女子伸着颤抖的手指着裘富贵,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愤懑。
“昨日,那位夫人带着丫鬟来我这小店住店,丫鬟说她家夫人身份尊贵,需要住天字一号房,可是店里的天字一号房已经让这位公子住下了。”
紫衣女子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忆道——
时间来到九个时辰前。
一辆低调中带着点奢华的马车停在了白鹿客栈的门口,一名梳着双髻发式,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的进入客栈。
“住店,要你们这最好的房。”
“啪”地一声,将正在算账的掌柜风三娘下了一大跳,看清来人,看着装扮像是富贵人家的丫鬟,想必是来替主人安排住所的,不敢怠慢,立马笑脸相迎。
“可是我们这最好的天字一号已经有人住了,你看是否能在上等房将就一晚?”
“哼!”丫鬟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丢近了掌柜的怀里。
“我们夫人是什么身份,那可是阴山谢家的大夫人,从来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住同一家店,这些银子是包下这间客栈,赶紧把多余的人给我清理出去。”
“这......”
起初风三娘面对这个要求是有些为难,但是掂了掂手中一叠银票的厚度,看在对方给出这么多银子的份上,立马展笑道,“好嘞!没问题,这就帮客官搞定。”
没过一会功夫,风三娘将其他住客一一劝走了,来到天字一号房,当时这位客人入住的时候,那一身装扮格外扎眼,所以她四处打听了一下这位客人的身份,据说是从玉门来的商人,专做奇珍生意,像是什么玉石香料古玩,特别有钱。
这怕是有些不好劝呐!
风三娘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客官,是我,掌柜的。”
她在门口敲了一会门却不见开门,更不见有人回应,便心生疑惑,将耳朵贴在门上面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人大抵是在里面的,但是究竟在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门毫无预兆的开了,开门者一脸不耐烦,“不是都说了吗,我没叫你的时候别来打扰,你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做生意这么没规矩的吗?”
风三娘也知道此时所做的事情确实很不地道,尴尬地摇了摇手中的团扇,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放软语调劝道。
“客官,是这样的,下面有位夫人将这里都包圆了,您可能需要另寻住处了。”
听到这里,富商顿时怒了,“懂不懂先来后到啊,你这人做生意也忒不讲诚信了!她给多少,我给双倍!”
风三娘一脸尴尬,语气无奈。
“人家是阴川谢氏的大夫人,阴川谢氏那都是什么人,如今皇帝见到都还要礼让三分呢,你再怎么有钱也就是个商人,我劝你啊不要惹不该惹的人,忍忍就过去了。”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世家的贵夫人,所有人就该处处让着他们?”
富商怒道,“我此生最痛恨那些仗势欺人之辈!我这就找人理论去!”
说着就往楼下冲去。
“唉!客官!”
风三娘见此状,也是心急如焚,一跺脚也跟了下去。
当他们回到楼下时发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在方桌前,女子妆发精致,大气典雅,的确像是大世家出来的品味。
她的面前摆了一套十分精致的茶具,袅袅的热气将杯中的茶香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不用看就知道是好茶,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店里的茶,是这位夫人从家里带出来的。
不愧是大世家的的夫人,出门在外都这么讲究,风三娘暗暗惊叹。
富商在见到这位夫人的一霎那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红衣女子质问道,语气轻慢。
“你就是包下这座客栈的人?”
谢夫人身边的丫鬟见状,下意识的要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尊卑的贱民,却被夫人一抬手拦了下来。
谢夫人抬眼看向富商,嘴角微挑,语气确威严中带着不容置喙,“怎么?我花我的钱还需要旁人同意?”
就这一句话夹带这强大的气场威压,富商感觉呼吸一滞,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下,先前的气焰都熄灭了几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不过语气同之前相比软化了不少。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夫人,房间是我先定好的,你出多少,我给双倍!”
“看你这样子,挺有钱的吧。”
谢夫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富商,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可惜了,只不过,这世上有好多事,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富商听完却不以为意,“我只知道,如果钱办不到,那只是出的钱还不够多。”
转头冲着风三娘说道,“她出了多少,我可以价钱,双倍……不三倍!”
风三娘看着富商的举动,又看看一旁的谢夫人,满脸纠结和为难。
纠结了一会,将富商拉到一边小声劝和道,“客官,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人家那身份摆在那里,你就一介商人,人家是个大家族,斗不起,以和为贵,把房间让给她,说不定还能攀个关系,前途无量啊!”
“你——”富商原本以为掌柜是被自己的加价打动了,听到她这么劝自己,原本已经平复一点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
一扭头,噔噔噔地朝着谢夫人冲去,看样子像是要动手打人。
“我就是不让能怎么样!就算官老爷来了也是我占理!像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垃圾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
谢夫人身边的丫鬟见到富商怒气冲冲地往这边冲过来,上前一步挡在夫人面前,一把挡住了富商落下来的手,一股无法抗衡的大力从手腕处传来,痛的富商龇牙咧嘴。
而此时丫鬟黝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杀意。
“算了小葵,让他住吧。”
谢夫人适时候站了起来,拦住了身边的丫鬟,即使被人如此谩骂,面容上缺没有半分怒意,只是看向富商的眼中闪过一丝讥笑,“他既然这么想要住,就打发他去住柴房吧。”
富商被气的满脸通红,浑身发抖,要不是风三娘拦着,早就冲上去把谢夫人给撕成碎片了。
“阴山谢家是吧,大夫人是吧,这一份羞辱我记下了,臭娘们,总有一天弄死你!”
风三娘同大家讲完故事,十分肯定地做出总结。
“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随后那夫人就径直进了天子一号房,并他将他的东西丢了出来。”
“原本我以为他会离开另寻住处,没想到他还真的去了柴房,要是我受到这样的羞辱,肯定是搬出去了呀,我觉得的吧,他还真的像是在找机会实现自己的狠话。”
风三娘的话音刚落,客栈中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裘富贵身上,有谴责,有惊疑还有讶然。
只有路行川将目光投向了万大人。
这么多天里,万大人总把长公主吹的天花乱坠,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之所以她那么积极的跟来当仵作,也就是想看看大人口中的这位奇女子。
不过——怎么听其他人讲好像和万大人所说的不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个故事里的长公主听上去似乎有点娇纵跋扈?
这边路行川还在胡思乱想,另一边裘富贵听风三娘这一说,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不过立马拔高了嗓门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我那是气头上的口不择言!谁会为了一间房间杀人,大人明察啊,昨天我虽然和那女的有点小摩擦,但是不至于真的杀人啊!至于为什么住柴房,那真的是赌气。”
“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脱罪才这么说。”
风三娘又和裘富贵杠上了,“那句迟早弄死你可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你说你没有杀人动机,谁信啊,大伙说是不是啊!”
聚集在大堂的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吭声。
“你们——”
风三娘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话定是能将这个裘富贵捉拿归案,但是看众人的反应顿时气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执着团扇给自己降火。
万释陌倒是有几分听明白了,这两人就是因为房间上的争执发生了点小摩擦,你说这裘富贵有嫌疑吧,那肯定是有的,但是人是他杀的吧,倒也不一定。
为了一间房间就动手杀人,有那么蠢的生意人吗?
路行川看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有点不太自在,但是探案她又不是专业的,万大人都没说话,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于是默默观察了一下周围。
其中一个男子一身墨绿色的劲装,身材高大健壮,但是一张脸倒是非常白净,倒也算是个美男子。
他倚坐在大厅一旁的方桌边,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耐烦地点着身前的桌子,眼神阴鸷,眉宇间带着肃杀之气,一看就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武林人士。
而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子就截然不同了,身着月白色儒袍,颀长纤瘦,皮肤白皙,剑眉星目,样貌十分出众,文质彬彬且给人一种书卷气,只是现在似乎内心十分的不安和焦灼,紧皱着眉头,不时望一望楼上。
目光再往旁边移。
一个看上去有点邋遢的小孩子,放在这群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小孩子似乎有点闲不住,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东摸摸西摸摸,即使在这种严肃城场合脸上还挂着笑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个不停。
不过最引她注意的是站在不起眼角落的姑娘,这位姑娘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以着装来看应该是大户人家侍女的样式,想必就是宋捕头所说是那位冷静有魄力且不简单的贴身侍女小葵了吧,但此时脸色苍白,眼眶还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一般,和她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万释陌目光扫视在大堂的所有人,将目光着重停留在两个男子身上,道,“谢夫人既然包了场,那么诸位又是如何还住在这客栈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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