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
盛知意茫然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岂不是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何必非要等到中午再吃,早上吃饭不是更快么!
她连忙道:“没有用过,没有用过,师兄,你和我一同吃早饭如何?”
不等季扶光拒绝,她连忙走到旁边的石桌旁,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盘做好的菜肴摆在上面。
她吸取上次糕点碎成渣子的经验,这次特意卡准位置,又施加了简单的保温法术,此刻菜肴还是温热飘香。
分好碗筷,盛知意热情地招呼季扶光过来。
两人在石桌两侧对坐,旁边的早樱枝条纤弱婀娜,据季扶光所说,这株早樱生性特异,几千年来未有变化,犹自如此。
山风拂过,带来丝丝缕缕凉雾。几片梨花花瓣拂落,暗香萦绕。
春未老,柳先碧。
此情此景,如一副工笔写意画,精巧雅致。
季扶光轻轻拿起玉箸,垂下眼皮,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勾起唇角道:
“小师妹做菜真是……”他停顿了一下,“颇有创意。”
满桌子的菜肴都飘着一层辣椒,麻辣鸡丝、水煮鱼……
红彤彤**辣,飘散着咸香香辣的气味,看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只有一点——不适合早上吃。
在浓郁的香辣味道中,那点诗情画意早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盛知意笑道:“师兄,多吃点。”
她心中自得,季扶光,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原书中,季扶光虽然看上去风光霁月,但他却颇能吃辣,称得上无辣不欢。
所以她做这几道菜称得上是投其所好。
生怕季扶光不好意思动筷,盛知意调转盘子,把几道重辣的菜放在他面前。
“师兄吃得开心,我就没有白做这些东西。”
“如此,就多谢小师妹了。”
季扶光动了一下筷子,夹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咀嚼之后缓缓吞咽下肚,动作优雅从容,堪称完美。
面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能这么克制,不愧是男主。
见他终于开始吃,盛知意也低头吃起来。
她不如季扶光能吃辣,因此还做了一道不太辣的菜,鱼香肉丝。
一时之间,霜华山巅饭香扑鼻,竟然生出些烟火气息。
吃完饭,盛知意放下碗筷,舒舒服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石桌上的菜肴还剩下一大半,唯有鱼香肉丝已经见到盘底。
季扶光早就已经吃好,只是坐着偶尔夹点菜,陪盛知意一起吃。
此时见盛知意吃完,他也放下了筷子。
盛知意见状,连忙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说道:“师兄,你快别起来,我来就可以。”
她手中掐出清洁法诀,将碗筷洗得干净。
一边收拾,一边说:“师兄,这次的饭味道还可以吧,下次我再做给你吃,你喜欢吃什么菜?辣子鸡丁?毛血旺?……”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盛知意心情大好,她一连串报了十几个菜名,全都是重油重辣的菜。
说了半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季扶光没有丝毫反应,不由抬头看过去。
只见季扶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声音轻缓。
“小师妹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吃辣?”
盛知意茫然又震惊地看着季扶光,手中的法诀掐了一半,停了下来。
季扶光不喜欢吃辣?
对了,刚才他没怎么吃放在面前的菜,反而舍近求远,多夹了些鱼香肉丝。
季扶光不喜欢吃辣,他喜欢甜口!
突然之间,一种奇怪的感觉贯穿了盛知意全身。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早就应该发现的事实。
季扶光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好笑,季扶光会皱眉,会微笑,会说话,哪里看上去都是人。
但是,盛知意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把季扶光当做人。
他是书里的一段描写,是一个纸片,是一个常人做不到的理想化投射。
但他唯独不是一个人。
见她恍惚,季扶光笑道:“怎么如此惊讶?我也不是不能吃辣,今日小师妹做的菜肴味道不错。”
他安抚几句,让盛知意继续练习剑法,约定好明日再教授灵力心法,便御剑往藏书阁飞去。
盛知意独自一人留在霜华峰,她环顾四周,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里一样。
山巅之上有一座别院,院中花木扶疏,其中似乎隐匿一池温泉。
院外则有一方寒潭,潭水冷彻刺骨,终年飘着一层凉雾。
不知哪处种着梨花,偶有清风吹过,带来几片花瓣,香气幽微。
或许季扶光身上的梨花香味,便是在此浸染。
季扶光不是书中单薄的几行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
其他人口中关于季扶光的碎片,被盛知意一点点拼凑起来。
来自凡间,杂役出身,一开始非常不起眼,意外觉醒雷灵根。先是进入外门,然后进入内门,最后成为掌门弟子。
以前这些只是书中设定,现在忽然感觉,季扶光一路走来,想必也有许多不易。
他不是那个完美无瑕的正人君子,他会调侃,会偏执,会轻轻取笑,也会佯装不知,故意捉弄。
他不喜欢吃辣,喜欢吃甜。
他和书中那个“季扶光”不一样,他就是他自己。
想到今日自己弄巧成拙,做的菜都那么辣,季扶光根本没吃多少,只是稍微动了几下筷子而已。
盛知意皱起眉,不行,她一定要重新让季扶光吃到合心意的东西!
季扶光不是喜欢甜口么,她之后就下山,栖云城之中,有做得极好的酥油泡螺。
她曾听其他人谈起过,这点心工艺复杂但味道绝佳,一定能合季扶光的口味。
匆匆练完剑招,盛知意御剑下山。
栖云城距离天衍山几十里,是距离天衍山最近的城池。
盛知意站在城门口仰头望去。
青石城墙高耸,城墙上挂着一个匾额,上写“栖云城”三个大字,落笔苍劲有力。
来往行人如织,摩肩擦踵,偶尔也有修士模样的人御剑飞过。
可见这里的繁华热闹。
盛知意还是第一次下山,不觉有些好奇,慢慢走进城中,打量着周围。
长街宽阔,足可供两架马车并行。两侧的建筑鱼鳞覆瓦,柏木檩条,青砖铺地,砖缝平直严密,清晰可见。
街上行人衣着整齐,不少人身穿绫罗绸缎,神情安闲富足。
街边有不少小贩支着摊子叫卖,还有许多店铺大门敞开,招徕生意。
盛知意留意到,许多店铺在门侧放置一张桌子,上面摆放巨大茶壶,桌上叠放干净茶碗,供行人取水来饮。
确实是民风淳朴,安度天年之处。
街边有一个摊子摆着些发簪珠翠,盛知意凑过去看。
洁白的麻布上,手工制作的头饰样式新奇,别具一格。
身穿布衣的女商贩见她感兴趣,立刻拿起一支发簪,道:
“仙长,您看看这支珠钗,这是北海所产蚌珠所制,圆润透亮,微带紫光,显得贵气天成。”
她看了一眼盛知意的脸,又道:
“下面又坠有银链与粉色玉珠,灵动活泼,您戴了也合适。”
盛知意拿起珠钗细看,确实精致异常,珍珠大而厚实,一点也不显老气。
要是以前,她就买了。
但下山时她就已打定主意,此次到栖云城,专为季扶光而来,其它东西要等为季扶光买完再论。
因此她略带歉意地对女子笑了笑,道:“先不需要,我只是看一看。”
女子脾气很好的样子,也笑道:“请仙长随便看,若是有喜欢的,随意把玩就是。仙长能光顾小摊,是我的荣幸。”
盛知意低头正看着,忽听到旁边的声音。
“你这珍珠是北海所产?”
她微微转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富商,身穿绸缎长袍,微微富态,想必刚才听到两人对话,这才搭腔。
女子笑着点点头,“没错,这批珍珠都是年前采购,是北海珍珠。”
“我劝你一句话,”富商点点她摊子上的头饰,道:“你且将这些东西先收起来,北海珍珠,价格马上就要涨起来了。”
女子面露疑惑,盛知意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奇怪。
富商道:“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我刚从北海那边过来,才知道这些。”
他顿了顿,道:“北海附近被魔族袭击了!周围几十个采珠维生的渔村,血流成河,无一活口!”
“什么?”女子和盛知意都是一惊。
富商看了看盛知意,微微颌首示意,“想必仙长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仙门之中,消息传递一向是最快的。”
他怕在修士面前说这些,像是卖弄,因此特意捧了捧盛知意。
盛知意没在乎这个,着急追问道:“怎么回事?”
富商道:“我在北海附近行商,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一个朋友早年间是某个门派的外门弟子,略通些修为,后来修为迟迟没有增进,便离开山门,做些贩卖珍珠的生意。”
“他说,当晚,他到其中一个渔村收购珍珠,夜深一时兴起,便宿在一艘渔船之上,听浪涛阵阵。后半夜,在睡梦中忽然被嘈杂声音惊醒,便起身查看。”
“沿岸一片,火烧冲天,直把深夜烧成了白昼,要将天都烧透一般!火光之中,惨叫声不断,老弱妇孺,让人不忍耳闻。
“他又惊又怒,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便拔出长剑,架着渔船接近。”
“却见一群人,周身黑气缭绕,浑身滴血,对着火中挣扎的渔民哈哈大笑。”
“有渔民拿着叉鱼的三叉戟冲过来,他们一脚将人踹倒在地,脚踩在渔民胸口上,骨头不堪重负,嘎嘎作响,渔民的眼珠充血突出,最后在一声闷响中,如同熟透的瓜果。”
“心脏竟被活活踩爆!”
女商贩紧皱眉头,不忍听闻这等血腥残暴之事。
富商摇摇头,显然心中也是难受至极,“我这朋友被魔族发现,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他将此事告知我们,让我们离北海越远越好。”
女子难以置信道:“魔族怎么会突然出现?之前从未有所耳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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