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回来真的是命好啊，我差点就被做成人彘，当成太空垃圾扔出去了。”郑晓武抹了把写满“辛酸”二字脸，连连摇头叹息，“有图有真相，证据就在眼前，看！”
只见郑晓武撩起衣服，张玉源猛的后退一步，捂住眼睛喊道：“耍流氓啊——”
郑晓武却是没顾上她，继续侃侃而谈自己的逃生经历。
“他们直接用刀割掉我一块肉！”
“嚯！”
秦络依的视线打转了一下，遥遥地落在郑晓武的腰侧，那里果然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也的亏郑晓武回来的早，不然凭现在的医疗技术，估计过两天连这个疤都看不见了。
周围人却都是一阵大呼小叫，仿佛郑晓武是什么举世英雄，而这道伤疤就是他的战勋。
秦络依不屑地从伤疤上移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少年人流畅的腰线。郑晓武保养的好，几块腹肌的轮廓很漂亮，虽然这些日子几乎没怎么吃饭，但身材没有丝毫走形。秦络依的视线仅仅逗留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我先是被他们关了起来，又被强硬地接上了脑机接口设备……”郑晓武添油加醋地描述，同时巧妙地省略了自己被五花大绑的事情，“然后来了一个双性人——他说他是双性人，然后告诉了我不少东西。”
“哇。”旁边有人喊道，“告诉你什么了？”
郑晓武正欲眉飞色舞地继续说，却听见秦络依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他眉眼微挑，一点也不为自己偷听感到可耻，而是像是怀疑地问道：“哦？怎么你一问人家就答？这么配合？你给他什么好处了？”
郑晓武：“……”
这家伙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晓武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可他很快通过一阵咳嗽掩饰过去了。他脸上微微带了点红，没有理秦中将，而是继续借着刚才的话说：“他和我说了几个关键词，弃子，神女，海福尔……”
郑晓武刚想把那个“秦”字也说出来，又感觉到旁边气场非比寻常的秦络依，硬生生把那个字又咽了下去。
秦络依注意到了郑晓武的欲言又止，露出一个好笑表情。
“哦？怎么，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郑晓武摇摇头，“然后我就被他扎了一阵溶剂……应该是麻醉剂或者暂时性肌肉溶解剂吧？等我再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郑晓武压低了声音，气氛一时变得阴森森的，他仿佛讲鬼故事似的低语，“然后就更可怕了，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我听见一个男人说，不行就把我做掉！”
“啊？做掉？”
郑晓武继续神神秘秘地压着嗓子说，“他们还说，要把我变成林星那样的人造人！我腰间被割下来的这块肉应该是拿去做了什么分析实验！”
“等等。”
吃瓜群众里有人打断了郑晓武，怯生生地问，“那什么，人家真的只是割了你腰侧的一块肉吗？”
郑晓武：“？”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把你腰子一并给嘎了？”
话音刚落，郑晓武就感觉周围齐刷刷地对他投来默哀的表情。
郑晓武：“？？？”
“不是！”郑晓武百口莫辩，“怎么可能！割这块肉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我当时能感觉到的！”
周围人“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郑晓武急了，脱口而出道，“而且那个人说了，不可能伤害我，因为我是——”
他话就要出口，又觉得场合不对。他隐隐觉得“神女的礼物”背后有巨大的阴谋，又生生地把话刹了回来。
但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文，大脑一时短路，中二地替换上不痛不痒的一句“命定之子”。
周围人顿时笑的东倒西歪。
“哈哈哈哈你还命定之子……”
“不是，郑组长，你咋这么会吹牛啊？你还命定之子，你的任务是不是拯救火星啊？”
“这也太中二了吧哈哈哈。”
郑晓武在一片笑声中无奈扶额，自己安慰着自己——被嘲笑总比说了不该说的话要好。他刚想打个岔就此翻篇，就听见秦络依轻笑一声，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因为你是神女的礼物。”
郑晓武震惊地回头，秦络依的脸上却是没有一点波澜，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这个人不显山露水惯了，不论何时看他，他身上都有一股子从容。
秦络依拍了拍郑晓武的肩膀，鼓励似的说道：“继续说。”
郑晓武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后来我还听到……”
“听到他们说要把我变成人造人，就是林星那样的。先把我的大脑挖出来在旁边备用，然后再放一个机器在我原来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技术可以保持大脑环境让我还有意识，但是和躯体整个剥离开来。”
张玉源牙齿发颤，“啊？不是，这就有点毛骨悚然了……”
郑晓武摇头，“更吓人的还在后面。我当时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结果真的有人来测量我的脑袋，在我头上切割划线。然后那人拿起推子就要把我头发剃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啪’地一声将外面的门爆破，硬闯了进来——”
郑晓武看起来热泪盈眶，感激地五体投地，“为首的那个我见过，是太空联盟军一队的队长！他当时大喝一声‘举起手来’，然后‘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地制服了在场的几个人，保住了我宝贵的头发。”
郑晓武夸张地唱着儿时课本上的歌：“啊，太空联盟军～我们的第二个母亲～啊～太空联盟军～英勇无畏大义只为人民～”
秦络依在旁边挑眉，“联盟太空军去救的你？”
“啊？”郑晓武诧异地看向秦络依，“我当时动弹不得，自己怎么逃？”
秦络依笑了笑没说话，半晌才自言自语似的说：“不过也是，秦乘风这个人，最看不得别人吃苦。”
“手环呢？”秦络依扫了一眼郑晓武空空如也的手腕，皱眉道：“被那些人收走了？”
郑晓武这才一拍脑袋想起这茬，讪讪道，“对不起……我一去就昏迷了，他们肯定把我扒了个精光，什么东西都收走了。”
郑晓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秦络依一样，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秦络依倒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没事，我会从程菏泽的实体这边停止对他的使用的。然后再造一个新的程菏泽——你精神力练的怎么样了？”
“啊？”面对“秦老师”的突击检查，郑晓武支支吾吾，“我，我这不是刚回来嘛，得让我休息两天吧，前面又那么忙……”
秦络依挑挑眉没说话，但郑晓武跟着他久了，也学会了几分察言观色。他从秦络依微微上扬的眉毛，但是弯了一点点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屑，嘲讽，以及一星半点的失落。
这些情绪藏在那双深深的墨色眼瞳里，让郑晓武一时失神。
“我马上……”鬼使神差，他下意识就想解释和找补，“我马上练，我……”
秦络依依旧没理他，只是对人群说：“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工作去。”
秦络依说完这话也转身离开，只是走前，又神色复杂地看了郑晓武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郑晓武因为秦络依这个摇头整个上午都丧丧的，中午吃饭都变得不积极了，没有和几个手下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消化情绪。
这时，平时不怎么和他说话的吴铭朝他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一刀划开他的手背，还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卧槽。”郑晓武震惊地看着抿着唇的吴铭，以为她被夺舍了，马上要进入一级备战状态，却看见吴铭松了口气。
“还好，回来的是真人。”
郑晓武：“？”
郑晓武刚想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去吃午饭，就见吴铭撕掉刚刚贴在他后背上的屏蔽仪，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说个事。”
见吴铭神色严肃，郑晓武只得打起精神和她找了个地方吃饭。
吴铭脸上有几分倦色，她撩了一下耳侧长长的头发，嘴里含了一口冰水，再咽下。
她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怎么说呢……处处都是蹊跷。”
“什么意思？”
吴铭说：“你出事的当晚，太空联盟军就来了。还是秦上将亲自莅临，与你失联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吴铭深深吐出一口气，皱眉道：“然后上将，中将，和我就去找你了，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你，反而误打误撞去了一个废弃的炸药场，还碰巧遇见两个人要点燃炸药。”
“首先，第一个疑问，我们当时居然没有找到你。这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不对劲。那可是秦上将，整个火星，不，整个太阳系最厉害的人去找你都没找到，这不太可能吧？毕竟前后差的就只有几分钟，又不是时间很长。那些带着你窜逃的人，机甲设备能有秦上将厉害吗？不可能吧？秦上将打过多少仗，她会看不出来是不是调虎离山吗？”
“而且怎么这么巧，秦上将刚好就晚来两分钟，没有早来两分钟呢？”
吴铭轻敲桌面，“第二个问题，你刚刚说海福尔。我和上将中将一起遇到的要炸掉炸药库的人就是海福尔的手下。”
“从林星案子到现在，每次都是瞌睡来了递给枕头。林星案子停滞不前时，污染物查出来的沈天利是玄武体系中和林星身体有关的人，沈天利刚供出来刘新华，我们晚上就参加上了刘新华在场的晚会，然后就有了你被绑架等等一系列事情。我们审沈天利停滞不前时，海福尔刚好又接上了线索……”
“以及最重要的。”吴铭把玻璃杯磕在桌子上，抬起眼去看郑晓武，“秦中将一直有事瞒着我们，他知道很多，很多，但从来都是只讲两三分。”
“所以……”
吴铭深深地看了郑晓武一眼，两人片刻的对视中，对彼此的想法都心知肚明了。
“这里到处都是玄武的眼睛，中将，上将都可以掌握这一切。”吴铭轻声说，“系统遍布时代，已经没有**可言，上将找你时，是根据你的定位地址。”
“你怀疑中将和上将？”
吴铭微哂，“我不敢，我怀疑的，是整个荒谬的时代。”
郑晓武思考了一会儿，如实把自己知道的又告诉了吴铭。
“其实那个双性人告诉我的，还有‘秦’这个字。”郑晓武顿了顿，“他说我是神女的礼物，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中将好像知道。而且中将身上的确有很多谜团，他上次和我说话时吐了血，像是有什么久治不愈的隐疾。”
郑晓武想了想又继续说，“而且他对我很……很特别。他给了程菏泽的使用权限，还一直想帮我训练精神力。上次还带我坐他的飞船兜了两圈。不过现在想来，可能因为我是‘神女的礼物’，所以他才对我那么特别吧。”
吴铭眯起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可是神女就是秦乘风啊，她在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吗？她为什么不说？人又怎么可以被当成礼物？”
郑晓武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什么方法能从中将嘴里套出话来呢？”
郑晓武皱眉，犹豫了半天，才有些吞吐地说：“我想到一个办法，但不知道实操能不能成功……。”
“什么？”
“脑机接口。”郑晓武解释道：“中将愿意和我脑机接口。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我的精神力比他强，甚至只是和他相当……就可以窥探他的想法，知道他们隐瞒了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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