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雨没有落成,山阶上的玉匣宫的弟子脚步匆匆,赶在戌时前回弟子房。
“听说了没有,穹顶的徐师兄被遣回峰州分观,闭门思过三十年。峰州徐氏子弟,二十年内不得考学玉匣宫!”
“那他下半辈子不是玩了?家里都受影响,要是我家那帮亲戚,肯定叫人折磨死我!怎么罚那么狠?”
“咱们师祖一向严厉啦!”
“从前她对徒弟很好啊。”
“你说长离师姐?还是言扬师兄?”
“都不是,是早年的一个小弟子。师祖从前不是不收徒吗?他是师祖的第一个弟子。
“想必家世显赫,资质极高?”
“家世不知,咱们玉匣宫侯爷郡主都不稀罕,还能多显赫?资质嘛……据说,那是个话也说不清的痴儿,连简单的符纸都要学很久,师祖瞧他可怜,才要了他。”
“哇运气真好啊!那他怎么不在玉匣宫了呢?”
“当年师祖有意收言扬师兄为徒,他心生嫉妒,居然伤了师兄!这言扬师兄本就是师尊的命定弟子,哪有他反对的份!”
“不对不对!他逃下山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师姐说,他下山是为了争夺家产!”
“嚯!当真?!”
“伤人怎么能全身而退?早抓回玉匣宫处置了!”
“到底哪个是真,那个是假?”
“我同意贾师兄的,争家产更合理!穹顶弟子前途远大,居然放眼小小钱财!真是鼠目寸光!”
“师祖下山找他,问其原因,他非但闭门不见,还将师祖赶了出来!费尽心血教出一个白眼狼,谁都要伤心的嘛。”
“快别说了,师祖对他厌恶至极,禁止任何人提起,小心被穹顶听了去挨罚!
“你还没说徐师兄犯了什么事呢。”
“好像是考核没过。”
“什么?!断手!逐出师门!还关三十年!!!就因为成绩不合格?!咱明日别去古琴赏析课了,找间空学堂温书吧!”
众人脚步更急,慌乱间,撞上了唯一一个下山的人。他们心中有事,说了声抱歉便绕过他,只有一两人看见他的狼狈样,交头接耳讨论着。
李溋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山外山,他住的弟子房十二人一间,此时人都出去采买。他什么也顾不上,倒在床铺上。昏睡后做了很多乱梦,都是漫无边界的浓雾。
忽然梦见客栈里发生的事,鬼祟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就在死亡临近时,天外传来铮的一声!一道剑影带着冰晶寒气,如月破乌云,带着凛冽寒意朝鬼祟袭来。
持剑人一身鹤鸣松顶的锦衣袍,烟云般的发带随风舞动。长剑散发冰晶灵光,灵光一过,身周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万千剑雨袭向半空,肃杀之意暴涨,穿云破雾击溃所有阴霾,寒剑所到之处,福客栈分崩离析……
救他的人独立人群,好似尘埃里的仙鹤,又如寂空中的孤月。
李溋该走过去了,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可他怎么也追不上,冷颜清眸扫过李溋,没有任何停留,如同看不见一般。
李溋喊了几句,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忽然刺眼的阳光取代寒冷,亮得睁不开眼睛。他又到了藕花深处,小船载着自己和面貌模糊的师尊。雨水淅淅沥沥,湖水变成泥沙地,一截树枝被两只手握住,枝头在地上画歪歪斜斜的符。握着小手和小树枝的人说:“别着急,慢一点画。”
好像有人进来,围观一阵又出去了。偶尔醒过,耳中都是吵闹的雨声。背后的伤该上药,就这样放着,师尊会骂他……
差点忘了,她不要自己了。
月亮东升西落,太阳探头不久,又藏了起来。迷迷糊糊间,有人敲响了弟子房的门,李溋被吵醒了,瞥了眼不想理会。他摸出一串青蓝相间的手持,温暖的玉珠把恐慌稍稍抚平。
忽然心头一跳,见门外的身影是个女子,那女子又敲了敲门,道:“阿溋?”
李溋瞬间醒了,跌跌撞撞爬起来,扑过去开门。到门口时他却停住了,想到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怎么能见她?!
“您等一等……”
他把脏衣脱下来,血痂已经和里衣粘在一起。李溋一点犹豫也没有,一把撕扯下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恍惚,几乎要晕过去。拼着意识擦去血迹,套上干净衣服,整理一番后扑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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