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全昨夜里睡得并不好,被神经病舍友骚扰后他做了个噩梦,梦里一只黄黑色斑点的大蛇死死绞住他,大蛇体长约十米,发达的肌肉锁住他,让他无法挣脱。
强烈的窒息感一直持续到天亮,再度睁眼时,早间的太阳已然升起。
水獭懒洋洋地躺在脑域里晒太阳,舒服得翻着肚皮打起了盹,丝毫没有受到主人噩梦的侵扰。
“咚咚……”一阵巨响从程全的床尾传来,打破了难得的平静。
“你还不快起来?知不知道今天部队有训练啊,想让所有人都等你一个吗?”
阮姝没好气地站在一旁,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真不知道程全哪来这么大架子,竟然还得让他亲自提醒。
程全刚睁眼没多久就被这货硬生生吵醒了,他此时周身气压极低,狭长的红眸阴恻恻地看向阮姝。
阮姝毫不畏惧地反瞪回去,趾高气昂的样子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程全静静地看着他,突兀地扬起一个笑容,咧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下一秒,一件破烂的黑色斗篷擦着阮姝的脸被扔到了门边的垃圾桶,扬起的灰尘让阮姝止不住大声咳嗽。
“咳咳……程全你有病吧,往我身上扔干什么?”
阮姝快要被气死了,偏偏程全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无所谓地和他对视,样子嚣张又可恨。
听到吵闹声,洗漱完毕的三人走进房间,看见大发雷霆的阮姝,顾九微担忧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九微,他欺负我!”
阮姝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表情,通红的眼尾像只惹人怜爱兔子,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倒向顾九微。
程全看见阮姝矫揉造作的样子有点想吐,好烦啊,什么时候才能杀了这矫情精?
“阮阮,小程不是故意的,只是垃圾桶恰巧在那而已,对吧小程?”
顾九微看向程全,眼里藏着一丝期许,程全移开眼神不去看顾九微,不回答也不否认,沉默地坐在床上。
“不服气?”
陆昕阑走进程全,弯腰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墨黑的凤眼里透过一丝戏谑。
程全轻笑了一声逼近陆昕阑,粗糙的大手掐住了他纤细修长的脖颈。
“陆昕阑,你昨晚掐老子掐得挺爽啊。下辈子去梦里回味吧。”
陆昕阑苍白的脸上因为窒息而浮现出了艳丽的薄红,清冷精致的面容此时有几分姝丽。他静静地看着程全,眼里没有一丝悔俱,甚至还有几分看野猫发作的玩味。
“确实挺爽。”
话音刚落,扼住陆昕阑脖子的指节快速收紧,程全的手腕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他眯起眼睛危险地贴近陆昕阑耳侧。
“陆昕阑,你他妈想死就直说。”
阮姝见状焦急地大喊:“程全你干什么!快放开他,你想谋杀对友吗?”
“别急啊阮姝,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程全直接无视了阮姝,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打算。
“寒年,你这是要干什么?”
闹剧另一边,顾九微侧过头看向靳寒年,杏眼里含着些许不满。
靳寒年此时隐蔽地释放了自己的精神触手,方向正朝向程全。知道顾九微有所察觉,他状似无意间开口。
“你好像很在乎程全。”
顾九微神情冷冻了一瞬,随后立马缓和过来。
他们部队四个人从十六岁起就一起作战,共同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如今突然多出一个程全,大家觉得反感也是正常。
“寒年,我知道小程突然加入你会有点不开心,可是我们也要试着去习惯他的存在不是吗?”
顾九微温声相劝,眼里含了无数殷切,他不仅不怪罪程全是上级在他养伤期间硬塞进来的人,反而还处处帮程全说话,简直是傻到了家。
靳寒年盯着顾九微看了几秒,蔚蓝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一起去尝试接受他,好吗?”
这句话顾九微不仅是说给靳寒年听的,也是说给陆昕阑和阮姝听的。
靳寒年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精神触手,在场的其他两人听到了这番话也罕见地没有再唱反调。
顾九微走进程全,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头,与他坚硬的外表不同,头发的质感有些出乎意料的柔软。
“小程,放手好吗?我们有话好好说。”
程全僵硬了一瞬,强忍住想把顾九微的手折断的冲动,垂着红眸没有和他对视一眼。
良久,程全减小了手上的力度,让陆昕阑得以片刻喘息,但他仍然没有放手。
“他们给我道歉我就松手。”
程全只抛出这么一句话,再场四人神情各异,阮姝一张娃娃脸彻底冷了下来。
“程全,你真的不要太嚣……”
“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顾九微打断了阮姝还没说完的话,他握住了程全禁锢住陆昕阑的那只手臂,半蹲在程全面前,一张漂亮的脸上露出恳切的神情,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对不起,我错了。”
“原谅我吧。”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眼睛,同样的神情,面前的顾九微好像变成了孩童模样。
接着,孩童长成少年,再然后,刺目的鲜红从一双碧眼里流出,和心脏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倾倒在大雨里,开出了一朵悲怆的花。
程全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猩红的眼睛失神地瞪大,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顾九微好像并没有察觉到程全的异常,他凑近程全,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柔地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哥哥,我好痛啊……对不起,我错了。”
瓢泼大雨中,满身是血的少年努力地拼凑着自己的断臂残肢,他深陷血沼,流着血泪的碧眼哀求地看向程全。
“救救我,哥哥……”
“我好痛啊!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少年用仅剩的断手在地上匍匐着,艰难地爬向程全,他白皙的肌肤被雨水浸泡得惨白一片,漂亮的脸此刻只余可怖。
他抓住程全的脚踝,贴近他,温柔地笑着说:“小婊子哥哥,都是你的错……”
程全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完全丧失了意识,瞳孔呈针状竖立起来,像只失了智的流浪猫。
少年带着调侃的低俗称呼和突然激动起来的责备埋怨如同尖刺一样直戳程全的心口,将那处绞得血肉模糊。
突然,一阵悠长的低吟传来,蓝鲸摆动着尾鳍漾起一圈圈莹蓝的光晕,掠过之处被幽蓝的海域所覆盖,血腥的场景全然消失无踪。
“程全,醒醒。”
靳寒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被距离模糊得有几分温柔,程全想要找回意识,却总感觉有一股阻力正在阻拦他。
霎时,程全额头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再度抬起头时,他撞进了一双幽蓝的凤眼。
“程全,该醒了。”
整个精神图景轰然崩塌,破碎的海域中,程全终于清醒了过来。
“小程,你刚刚怎么了?”顾九微担忧地询问道。
程全沉默着松开了陆昕阑的脖子,他刚刚精神脑域突然发生了振荡,具体原因无从知晓。
“你的精神脑域很不稳定。”
靳寒年语气严肃了起来,看向程全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程全的精神图景很脆弱,几乎是不设防备,高等向导想要潜入轻而易举,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多久没让向导进行精神疏导了?”冷不防地,陆昕阑插了一句。
“想也不用想,这小子哪儿会在意这些啊?”阮姝接过话,没好气地说。
程全突然站了起来,接近185的身高饶是在190的陆昕阑和靳寒年面前也不落下风。
看着这几张漂亮的脸,程全有些反胃,他也懒得再笑,恶声恶气地开口:“你们假惺惺的样子恶心得我想吐,以后滚远点,老子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程全说完就走进了浴室,徒留四个人面面相觑。
反应过来的阮姝怒不可遏,直接开口回呛:“好啊,有本事你别挨着我们,谁稀罕理你,你这狼心狗肺的混蛋!”
回答他的是程全用力的摔门声。
圣所训练基地内,十支队伍已经排列到位,教官身着一身黑色作战服昂首挺胸地站立在学员面前,不苟言笑的脸上展现出军人的魄力。
“学员们,今天是近战练习,等会按老样子自己找搭档组队训练。”
威尔斯教官的目光扫视过一圈,提高音量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
“好,现在开始自由组队。”
命令准时下达,各学员纷纷开始行动。
其他部队的学员注意到了程全,他一个人站在710部队的最边角,本应毫无存在感,可他野性的气质太过有侵略性,张扬得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看这样子,这个新来的可怜蛋一定没被部队接纳,710部队是什么部队?这个草包也好意思腆着个脸加入,一行人嗤笑着朝程全走去。
“喂,你小子,落单了?”
一个黄毛戏谑地打量起程全,话里话外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其他人不怀好意地站在旁边看戏,心里藏着各自的小心思。
他们的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不外乎轻蔑、嘲讽、鄙夷,千篇一律地,看得程全都厌烦了。
“关你屁事?”
黄毛大笑了一声,神经兮兮地开口:“阮姝和顾九微一队,靳寒年和陆昕阑一队,怎么办?你的队友都不要你。”
话音刚落,人群传来一阵哄笑,周围人纷纷打着趣看向程全,语气唏嘘不已:“原来是没人要的废物啊,我说怎么一个人呢。”
710部队的四人听到喧闹声看向人群,发现程全被包裹在中间,周围围了一群其他部队的人。
顾九微有些焦急:“我们过去看看吧。”
阮姝犹豫了一秒,随后冷冷地沉声道:“我才不要,是他自己说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的。”
阮姝抱胸转过头,视线不再聚焦人群。
靳寒年和陆昕阑面无表情地旁观着这场闹剧,皆是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黄毛笑嘻嘻地逼近程全:“你瞧,你的好队友在把你当乐子看呢。”
怕程全看不见,黄毛伸手指了指人群外那四人的位置。
突然,空中划过一道黑线,随后一股冰凉的液体从他脸上滑落,黄毛用手一擦,发现一道醒目的血迹正蜿蜒在掌心,紧接着刺骨的痛楚传向哨兵敏感的神经。
人群停止了哄笑,此时气氛安静得有些凝重。
黄毛捂住脸不可置信地往后看,发现威尔斯教官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刚刚程全做了什么。
他怒不可遏地回头,冲着程全大叫:“你他妈的,杂种,不想活了是吧?”
这时,威尔斯教官在后方传来命令:“改变作战机制,可以不用一对一。”
威尔斯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冰凉的匕身上还留着未干的血渍。他看向程全,古板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这个新来的刺头倒是有点意思。
命令刚下达,学员们脸上表情各异,他们复杂地看向程全,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程全嗤笑一声走上前,高大的体格极具压迫力,看着在场的缩头乌龟,他猩红的瞳孔里闪过无数恶意和杀意。
“你和谁一起上,选一个。”
程全拍了拍黄毛,指着人群里的人笑着说。
黄毛脸色惨白,小脸上被匕首划出来的口子又深又长,此时血流不止。
但他仍旧不服输地瞪着程全,虚张声势地开口:“谁怕谁啊,上就上。”
“等等。”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插入,程全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从门口进来。
迟到的少年嬉皮笑脸地走到威尔斯教官面前行了个军礼,不出所料的得到处罚后灰溜溜地走向人群,嘴里还抱怨个不停。
“都怪戏太好看了,害我一直站在门口没来得及进来。”
个高腿长的少年一步步走向程全,人群看到他后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大家脸上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今天也不知道吹的哪门子风,竟然把这尊大佛吹来了。
程全眯起眼睛观察起朝他逼近的人,脑域中的水獭警觉地屏住了呼吸,一身皮毛都炸了起来。
“你好,我叫靳朝阳,你是哪里来的小野猫?”
程全看见少年后愣住了,这人竟然长得和靳寒年一模一样,只是少年美艳逼人的脸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轻佻的模样十足的痞气,和冷淡的靳寒年截然不同。
“问你话呢小猫,你是新来的?”
靳朝阳伸出他那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手就要往程全身上揩油,收获对方的一个白眼后那双骚气的手安分了下来。
程全把靳朝阳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是来和这黄毛一起送死的?”
靳朝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乐呵呵地看向程全,调戏道:“你什么品种的野猫?脾气还挺冲。”
“少废话。”
下一秒,程全的精神体被召唤出了脑域。水獭龇牙咧嘴地看向靳朝阳,还没变大的尾巴蠢蠢欲动地蛰伏在身后。
“有意思,今天哥哥我心情好,可以陪你练练,不过,我只给你五分钟。”
靳朝阳的语气沉了下来,艳丽的脸上闪过几分嗜血的兴奋,他盯着程全,像势在必得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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