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抖什么？”
赫诀接过青菜开玩笑似的弹了弹江柏佑手心，结果这人莫名愣住了，肩膀连接着手臂不自觉地颤了颤。
“呃。”江柏佑喉头哽了哽，身体触碰的陌生与无措感慢慢消减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扭头说，“你靠太近了。”
“我？”赫诀挑了下眉指着自己说，“你确定吗？”
江柏佑觉得赫诀这语气听起来挺欠揍，于是眯了眯眼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那你看看我俩的距离。”
赫诀就知道江柏佑会说这话，死要面子是他，蛮不讲理也是他，不把事实摆他面前，江柏佑估计还能睁眼说瞎话扯半天。
“什么？”
江柏佑蹙了蹙眉，视线顺着赫诀手指的方向朝下望。
显然，赫诀说的是他俩各自占的空间。
厨房整体纵深偏长，赫诀站的地方几乎已经是尽头，江柏佑完全没注意到这点，甚至递青菜的时候还在不断向里。
赫诀找不到地方站，只得用后背抵着台沿勉强支撑着站立，看着还有点儿辛酸。
江柏佑发现自己差不多是把赫诀堵进了这里，一时说不出话来，默默后退了两步说，
“你过来吧。”
“嗯？”赫诀站直拍了拍揉皱的衣角，抬眼问，“去哪儿？”
这人是故意的吗？
江柏佑撇过脑袋，抱着手盯墙壁说，“你那边不是很挤嘛，可以过来点。”
“省的说我欺负你。”
赫诀闻言怔了怔，而后反应过来笑着说，“好。”
做饭这场战争仍在继续，不过说是战争，似乎对赫诀而言显得太过游刃有余。
说实在的，江柏佑真没怎么做过饭。邓女士加班或是江志明出差，他跟江蕊要么出门吃饭，要么就随便对付了事。
所以他不明白，做顿饭而已，
为什么赫诀会如此上心。
“你盯我后背都快盯穿了。”
赫诀没回头，正弯腰专心处理牛肉。
江柏佑倚着墙壁，仰头瞄了一眼，不理解地说，“你后背长眼睛了？”
“没长。”赫诀抵着灶台慢慢开火说，“长了不才奇怪么？把你吓得从这里逃出去。”
“那你就说错了。”
江柏佑稍微站直了些，语气无所谓地补充说，“如果你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我绝对第一时间把你丢出去。”
“嗯。”赫诀认可地点了点头，接着说，“跟我想的一样，不过你不怕我伤害你？”
“那你会伤害我吗？”江柏佑突然就问出了口。
赫诀愣住了，锅里的油滋滋冒泡，一切都开始沸腾起来。
“应该……”赫诀敛下眼睑，声音低而沉地说，
“不会。”
完了。
江柏佑其实一问出口就后悔了，但没人卖他后悔药，于是他只能默默希望赫诀没听见，亦或者，听见了别回答。
可现在怎么办？
好像气氛正往一个不对劲的方向发展。
“好了。”江柏佑觑一眼赫诀，语气斩钉截铁地说，“当我没问过，赶紧把前面统统忘掉。”
“行。”赫诀对此没意见，但他转身看了眼江柏佑说，“在此之前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换衣服？”江柏佑低头左瞧右瞧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以为是赫诀耍他，不怎么高兴地说，“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么？”
赫诀叹了口气指向江柏佑的袖口说，“刚刚我把牛肉丢进锅里，你站那儿一动不动。”
“现在袖子全沾上了油点子。”
“什么？！”江柏佑登时举起袖子仔细看了看。
果不其然，袖口那一圈都是油渍，凑近看更是惨不忍睹。
“你……怎么不早说？”江柏佑嫌弃得直接把衬衫脱了下来，只穿一个当内搭的无袖背心。
“你也没问啊。”
赫诀转身慢慢煎起了牛肉，轻轻弯起唇角说，“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这种风格。”
托你的福。
喜欢个屁。
江柏佑面上不说，却已经在心里对赫诀拳打脚踢、大卸八块了。
赫诀并不知道自己在江柏佑那边已经死过八百次了，他只是因为没听见脚步声觉得奇怪，于是忍不住回头说，
“你真的不去换衣服么？”
“怎么？洁癖犯了？”
江柏佑把脱下来的衬衫折起来系在腰间，两条袖子都挺长，挽起来过后恰恰遮住膝盖。
赫诀见他这搭配觉得还挺好看，不过也没评价，只是面露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非得待在这儿？”
江柏佑闻言嘴角抽了一下，神色无语道，“别误会啊，我待这儿只是为了躲江蕊。”
“那小鬼吵得要死，我嫌烦才过来。”
“猜到了。”
“挺有意思的。”
赫诀看着江柏佑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想笑，但笑了很可能就得挨揍，于是赫诀紧急转身，立即又去翻面煎牛肉了。
哪怕赫诀做饭既细致又还挺有美感，可什么也不做地盯着别人总归是无聊的。
于是江柏佑摸了摸自己的裤兜，里面方正地躺着自己出门前拿上的手机。
【肖肖肖肖】：在不在？
这个点儿了，肖成裕发消息干嘛？
江柏佑犹豫了一下，然后回消息说：“什么事？”
下一秒，对话框又弹出了消息。
【肖肖肖肖】：江湖救急！柏佑你写老张让做的卷子没？我跟邬昊打球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到这儿江柏佑算是想起来了，就是那两张计算量大得惊人的卷子。
也不知道老张怎么想的，就放一天假，非得出这么难让人无法安生。
腹诽两秒后，江柏佑低着头回消息：“没写完，还差两道压轴题。”
很快，肖成裕那边几乎是秒回。
【肖肖肖肖】：那太好了！反正压轴题我肯定做不出来，写了还得被老张怀疑。
【肖肖肖肖】：柏佑，哥们儿我就靠你了！（可怜小猫.jpg）
这种时候就想起我了？
江柏佑盯着屏幕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回消息说：“等着吧，我吃完饭给你发。”
【肖肖肖肖】：好诶！柏佑你现在就是我亲兄弟！
果然，人一旦高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江柏佑轻笑了一下，而后关掉手机继续看赫诀做饭。
像是想到了什么，江柏佑蓦地开口，“赫诀。”
“你是不是跟我一个物理老师？”
赫诀差不多已经做到了收尾工作，听见江柏佑突如其来的问题也是一愣。
“我们是张同军，你们是吗？”赫诀转身说。
“那就是同一个。”
江柏佑忍不住问道，“他给你们出卷子了吗？就是计算量特别大的那两套。”
“等会儿我想想。”赫诀关掉火倚着橱柜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好像是有两套他单独出的卷子，怎么了？”
“你……做完了么？”
绝不是想抄答案的意思！江柏佑唯一好奇的就是赫诀到底会不会压轴题，按理说那几问既找不到条件又很难计算，应该不好下手才对。
毕竟自己到现在都没什么思路，他就不信赫诀能轻松解决。
“那两套卷子么？”
赫诀擦了擦手，很自然地说，“考联考之前就写完了，现在应该在朋友那儿。”
“他说明天帮我一起交上去。”
“哈？”
江柏佑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问，“你不觉得缺条件吗？”
“呃。”赫诀皱了下眉，努力回想说，“虽然没什么印象了，但能做出来就说明……不缺。”
“那你不觉得计算量很大么？”
江柏佑仍旧不死心。
这下赫诀更头疼了，他蹙眉思考半天，最终还是淡淡地给出了个：“还行。”
操。
凭什么是还行？！
江柏佑盯着赫诀，不服气又带着些许挫败的眼神十分明显。
赫诀不明白他那情绪怎么就突然由晴转阴，再由阴转局部暴雨，于是只得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要看我的试卷吗？”
“切。”江柏佑呲着牙啧了一声说，“我又不是不会，才不稀罕看你的……”
话已经从喉咙到了嘴边，可就是这临门一脚，江柏佑真是死活踢不下去。
“算了。”
此刻对学术的求知欲已经高于了个人恩怨，江柏佑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地说，“我想看，待会儿吃完饭叫你朋友发我。”
赫诀莫名觉得江柏佑这模样挺好玩儿，轻轻笑了笑后应下说，“好，我待会儿叫他转我照片。”
“不过——”
赫诀从身后掏出手机，左划右划半天抵到江柏佑眼前说，“你能不能先加我？”
江柏佑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是微信加好友界面。
“这……”江柏佑不禁有些迟疑，声音低低地说，“一定要加好友么？”
赫诀简直是要气笑了，歪了歪脑袋好笑地说，“不加好友怎么给你传照片？”
“别把心思打在别的软件上，我只用微信。”
“可是。”江柏佑盯着赫诀手机屏幕，试图继续辩解说，“不是你朋友传照片么？”
“那你可以叫你朋友加我，你也就不用处在中间……”
“我乐意。”
赫诀当即堵死了这条路，然后说，“我朋友社恐，不加除我以外的陌生人。”
正玩儿手游的严杭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谁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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