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白......是个怎么样的角色呢?”
“这个啊——”藤峰有希子闻言掩唇轻笑,移开视线思考了一下,轻巧地把皮球打了出去,“还是让场上对角色理解最透彻的工藤先生来解答吧?”
工藤优作无奈,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交叠的双手在剧本上投下交错的阴影,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表面上是协助修士进行罪恶行径的帮凶,实际上是器官贩卖最初的受害者,她要用层层伪装保全自己的性命,在恶意的侵蚀中收集证据。”
“这个角色最难演的地方在于...”工藤优作伸手合上剧本,发出轻轻的“啪”声,“要同时展现出孩童的天真,与见证太多黑暗后的...”
他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词汇。片场一时间陷入寂静,只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嗡鸣。
“腐朽。”折笠祐羽抬眼接话,声音像碎冰滑过玻璃。
女孩森然的眼神扫过评审台上所有人,几个导演同时打了个寒战。
“......”
工藤优作笑了,整理剧本的动作像在收拢扑克牌。
“就是这种眼神。”他抬眼轻声说道,“像被虫蛀空的果实,外表光鲜,内里却已经——”
空调的冷风突然加大,吹散了工藤优作未尽的话语。导演又打了个寒战,小声嘀咕着今天怎么这么冷。
“那么,深白就交给这位小小姐来演绎啦!期待和你的对手戏~”藤峰有希子合掌,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也很期待你的表演,深白小姐。”
工藤优作起身,亲自将“深白”的角色剧本交给了祐羽,算是正式认可了她。
“话说回来...刚才,腐朽那个词,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藤峰有希子好奇地凑近,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掩盖了片场特有的金属和灰尘气味。
折笠祐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纸张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她想起长野县医院太平间里母亲冰冷的躯体,想起诸伏夫妇躺在血泊里的样子,想起外守有里最后的眼神,心脏又在发痛。
“因为闻得到,”她轻声回答,“腐烂的味道。”
有希子瞪大了眼睛,而后兴奋地说:“完美!你简直就是深白本人!”
她突然伸手捏了捏祐羽的脸颊,
“不过记住,前期剧情时在镜头前要收着点演,观众需要自己去发现角色的黑暗面。”
“演戏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哦,我可是意外地喜欢你呢。”
折笠祐羽绽开一个符合年龄的完美笑容,好像个受到偶像夸赞的孩子。
“姐姐,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想问,可以吗?”
“可以哦。”
“在演员表上,我可以不用真名吗?”
藤峰有希子眨眨眼,“想当神秘女孩吗?”
折笠祐羽做出有些扭捏羞涩的样子道:“因为我想赚钱补贴家用,但是又不想被家里人发现——如果名字不同的话,到时候就能撒谎说只是长相相似了。”
“真拿你没办法~”有希子笑着掏出钢笔,“要叫什么好呢?我们的佚名小姐?”
“羽山时江(Hayama Tokie)。”折笠祐羽轻声说,“请叫我羽山时江。”
......
傍晚,背着小包回家的路上,路过公园时,发现晚霞红艳的光照下,还有更耀眼的金发。
“降谷?”
蹲在长椅旁的金发男孩猛地抬头,手里还按着没贴好的创可贴——他膝上有着青紫的淤痕和新鲜的伤口。看清是折笠祐羽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耳尖却悄悄红了。
像一只受惊的小金毛。折笠祐羽在心里偷偷笑。
她待在学校时的一大乐趣就是逗弄降谷零,另一大乐趣是检查他人的因果线。当然,她也可以在检查因果线的同时逗弄降谷零。
比起诸伏景光的温柔回应,降谷零越炸毛就越让她觉得鲜活有趣,总是忍不住就想上手撩拨两下。
“你受伤了?”
降谷零条件反射地把裤腿向下拽,却忘了手背上的擦伤同样触目惊心。他别过脸,后颈的金发被汗水浸湿,部分翘起,部分黏在皮肤上。
“......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移开视线吗?”折笠祐羽从包里掏出医用碘伏棉签,包装袋撕开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乌鸦,“妈妈之前教过我很多包扎技巧,我来帮你处理…消毒可能会有点疼。”
沾着碘伏的棉签头轻柔地清理着伤口上的脏污和细菌,女孩单膝跪地专注地处理着伤口,晚风卷着枯叶在两人脚边打转。
降谷零发现折笠祐羽的包扎技巧异常娴熟——简直就像专业的医生。
“你的母亲...是医生吗?”
“嗯,她总说,”女孩低垂的睫毛在霞光中镀上金边,她没有看降谷零,熟练地用绷带包裹他的小腿。“伤口要早点处理,不然会腐烂。”
降谷零表情崩了一瞬间,有些话想说说不出来。
染血的棉签被折笠祐羽用纸巾包了起来,她将降谷零的伤口处理得干干净净,还在绷带末尾绑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她抬头看向降谷零,忽然伸手弹了下他翘起的金发。
“这样应该就不会发炎了。三天内不要碰水,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把绷带拆掉了——”
“我就把你藏在课本后面的少女漫画拿出来示众。”
“!!你怎么会知道!”
“哼哼,我可是无所不知的...”
在降谷零扑上来理论的前一刻,折笠祐羽闪开了身影,朝他挥了挥手便溜开了。
“等等!”
“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折笠祐羽的脚步顿住,她转过身,看见降谷零站在暮色里,暖光为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的金发被晚风吹得凌乱,手里还捏着那个带着蝴蝶结的绷带。
“那个...”他的突然上前两步,运动鞋踩过枯叶,认真地看着祐羽的眼睛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折笠祐羽微微歪头。
“所有的一切,那天的事,还有今天。”
“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降谷零温和地笑了,紫灰色的眼睛在暮色中亮的出奇。
“我给你买了礼物...”金发男孩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沾了些尘土的黑猫钥匙扣,他用袖子擦干净,
“今天就是因为这个被那群家伙盯上了,但我把他们打败了!”
他郑重地双手将那只擦亮的绿眼黑猫捧到她面前。
......
折笠祐羽看着面前满眼期待的男孩,难得地,此刻她不想做任何伪装。
她嘴角扬起一个介于苦闷和欢欣间的笑容,而后伸手接过了这份心意。
降谷零头顶的信任值在增加,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更深的羁绊,就意味着更重的责任。
她凝视着少年被夕阳染红的睫毛,突然不敢想象——这些被她珍视的人们,终将奔赴怎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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