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羽,明美,再检查一遍有没有忘带东西?”
艾莲娜站在玄关处,手里拎着野餐篮,金发挽成松散的发髻,阳光透过窗户在她的白大褂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便当、水壶、野餐垫……”
9岁的折笠祐羽蹲在地上,手指点着物品清单,绿眸扫过地上的物品。
“还有明美的兔子玩偶!”
6岁的宫野明美抱着她最爱的白色兔子布偶,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
“不带它的话,它会寂寞的!”
“好好好,带上。”
厚司笑着揉了揉明美的脑袋,顺手把兔子塞进背包里。他今天难得没穿实验室的白袍,而是换了一身休闲的浅色衬衫,看起来年轻不少。
祐羽瞥了一眼明美怀里的兔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明明上周才说过“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玩布偶了”。
但她没拆穿,只是默默把防晒霜塞进明美的小包里。
今天是宫野家赏花的日子,这个主意是明美提出来的,为了这一天,家里三个人都特地调了工作档期,等待樱花满开的时候。
上野公园的樱花正值满开,粉白的花瓣如云似雾,风一吹便簌簌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哇——!”明美张开双臂在花雨中转圈,兔子玩偶也跟着她一起摇晃,
“祐羽姐姐,快看!像不像魔法?”
祐羽坐在野餐垫上,手里捧着一本医学杂志,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嗯,像。”
厚司和艾莲娜并肩坐在一旁,两人手里各捧着一杯热茶,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
“祐羽,别总是看书,偶尔也放松一下。”
艾莲娜轻轻抽走她手里的杂志,递给她一块三明治,
“尝尝,我加了新研制的药草配方。”
祐羽:“……?”(警觉.jpg)
厚司干笑两声:“啊哈哈,艾莲娜,那个‘药草’该不会是上次让实验室小白鼠昏迷三天的……”
艾莲娜微笑道:“放心,我调整过剂量了。”
祐羽默默放下了三明治,道:“您不愧是妈妈的朋友。我还是吃厚司叔叔做的饭团吧。”
宫野明美踮起脚尖,小手高高举起,试图接住飘落的樱花。她怀里的白色兔子玩偶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无辜的黑纽扣眼睛映着满树繁花。
“姐姐姐姐!我们来比看谁抓的樱花多!”她转过头,脸颊因兴奋而泛红。
折笠祐羽坐在野餐垫上,她抬眸看了一眼明美,又瞥向不远处正含笑望着她们的宫野夫妇。
艾莲娜的金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厚司手里端着茶杯,眉眼间是难得的放松。
“祐羽姐姐——”明美拖长音调,小跑过来拽她的袖子,
“一起玩嘛!妈妈说赏樱花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输了的人负责收拾野餐垫。”祐羽慢悠悠地站起身。
明美立刻举起兔子,信誓旦旦:“兔子当裁判!它最公平了!”
兔子:“……”
比赛开始。
明美像只活泼的小雀,在樱花树下蹦蹦跳跳,小手拼命去够低垂的花枝。
而祐羽只是站在原地,微微仰头,目光追随着风中旋转的花瓣,仿佛在计算什么。
“姐姐你耍赖!”明美急得跺脚,“怎么不动呀?”
祐羽唇角微勾:“急什么?樱花又不会跑。”
话音未落,一阵风骤然掠过树冠。
哗——
花瓣如雪崩般倾泻而下。
“哇啊——!”明美被淋了满头满脸,兔子玩偶差点被埋进花瓣堆里。
而祐羽早在风起的瞬间脱下外套,手腕一抖,布料如网般展开,稳稳兜住一大片樱花。
风停时,明美呆站在原地,头发上、衣领里全是花瓣,活像一只被樱花腌入味的小团子。祐羽拎着鼓鼓的外套,冲她晃了晃:
“还比吗?”
明美瘪嘴:“……你作弊!”
祐羽耸肩:“这叫战术。”
厚司哈哈大笑,艾莲娜则轻笑着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利用环境因素提升效率,祐羽的观察力确实优秀。”
明美不服气,突然抓起一把花瓣,“唰”地朝祐羽撒去。
祐羽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
她缓缓抹掉脸上的花瓣,眯起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在别人面前乖巧体贴的明美,偏偏在她面前这么捣蛋?
“你完了。”她说。
下一秒,樱花树下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花瓣战争”。
厚司端着茶杯敏捷地躲开流弹,艾莲娜笑着记录“实验数据”,而那只可怜的兔子玩偶被遗忘在“战场”中央,逐渐被花瓣掩埋,生无可恋。
最终,两人精疲力竭地倒在野餐垫上,头发里、衣领里全是细碎的花瓣。明美喘着气问:“那……谁赢了?”
祐羽望着天空,懒洋洋道:“平手吧,反正野餐垫——”
“——由爸爸收拾!”明美突然接话。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不远处,正在泡茶的厚司手一抖:“……等等?”
就这样玩闹着,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樱树枝桠,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最后结束时,明美抱着沾满花瓣的兔子玩偶,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祐羽拎着空了的野餐篮,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宫野厚司和艾莲娜并肩而行,两人的手偶尔轻轻碰触,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今天的花瓣果冻超级好吃!”明美仰起脸,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果酱,“下次我还要和祐羽姐姐比赛!”
祐羽伸手抹掉她鼻尖的果酱,轻哼一声:“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厚司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好了,回家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的居所——宫野医院静静矗立在暮色中,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那青年显然注意到几人的到来,眯眼笑容灿烂地冲他们挥了挥手,仿佛在招呼老友一般。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开朗青年。
“你们好呀~”他的声音轻快,黑色风衣在晚风中微微摆动,“真是巧呢,刚好遇到你们回来,没想到今天医院不开门呢。”
分明就是专门蹲点来的。
祐羽的手指无声地收紧。野餐篮的提手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不对劲。
这个人的因果线猩红刺目,却诡异地没有死劫,就像常年游走于刀锋却总能全身而退的......猎人。
艾莲娜不动声色地将明美往身后带了带:“请问您是...?”
“啊,失礼了。”青年从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我是东都大学医学部的研究员——”
他刻意停顿,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久远苍。”
这个名字像一把冰锥刺进祐羽的脊背。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父亲的假名。
——是组织派来抓她的猎犬。
“久远苍”的笑容依旧灿烂,但那双眼睛却像无机质的玻璃珠,映着夕阳的余晖,却毫无温度。
“其实,我是代表乌丸集团旗下的医药研究所前来拜访的。”他语调轻快,“我们对宫野博士在神经毒素领域的研究非常感兴趣。”
艾莲娜的手指微微收紧,明美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悄悄往母亲身后缩了缩。厚司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
“乌丸集团?我们似乎没有申请过任何赞助。”
“所以才特地登门呀~”久远苍歪了歪头,像个天真的少年,“最近研究所正好有个项目,需要像您这样精通生物碱的专家。”
——乌丸,研究所,APTX。
这些词汇在她脑海中炸开,前世作为医者的记忆与今生的噩梦重叠。她太清楚那个组织的“研究项目”意味着什么。
“抱歉,我们目前没有合作意向。”艾莲娜的声音柔和却坚定,手臂仍护在明美身前。
“这样啊,但是——”
久远苍的笑容丝毫未变,但阴影中走出几个黑衣人,他们的站位恰好封死了所有退路。
他从风衣里掏出一把手枪,枪身在暮色中泛着暗哑的光。
“我们的计划,可容不得你拒绝。”
祐羽感到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她看见明美紧紧搂着兔子玩偶,看见宫野厚司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看见艾莲娜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手术剪刀寒光——
“进去聊聊?”
————
必须离开...
医院走廊的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投下惨白的光。经过药房时,折笠祐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蜷缩在墙边。
“少耍花样!”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
“她从小就有哮喘...”艾莲娜急忙解释,上去搀扶她。
久远苍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掐住祐羽的下巴:“有意思。资料里可没说宫野家的养女有这个毛病。”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艾莲娜借着扶祐羽的动作,指尖悄悄划过药柜第三层的硝酸甘油溶液。
她佯装踉跄,整瓶试剂砸在金属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趴下!”厚司突然抱住明美滚向角落。
久远苍的瞳孔骤缩,但已经晚了——艾莲娜甩出的手术刀精准割断了电路,火花引燃挥发的有机溶剂。
爆燃的橙红色火球吞没了半个走廊,浓烟中传来黑衣人的惨叫。
艾莲娜把祐羽推向紧急通道,自己却被爆炸气浪掀翻。白大褂下摆沾上火星,瞬间蔓延成扭曲的火蛇。
“跑!”
那声嘶吼裹挟着火星炸开。祐羽踉跄着回头,看见艾莲娜的衣角正被火舌贪婪吞噬,橙红的光在她苍白的脸上跳动。
因果线——那些代表危险但不致命的红线——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她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但我......如果被抓住,会成为受制的实验体,永远无法翻身。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折笠祐羽强迫自己转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逃生通道的冷光在眼前晃动,身后火焰的爆裂声渐渐远去。
等着我。
她撞开安全门冲进夜色,远处警笛声此起彼伏。
——总有一天。
她要亲手撕碎这片黑暗。
艾莲娜小姐。厚司先生。明美。
一个都不会少。
久远苍从烟雾中冲出时,额角淌下的血染红了半边脸。他抬手就是三枪,子弹在混凝土墙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分头追!”
......
后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果皮与铁锈的腥味。祐羽的足音在逼仄的巷道里回荡,身后皮靴踏碎水洼的声音如影随形。
“何必这么拼命呢?”带笑的嗓音在五步之遥响起,子弹擦过她耳畔时掀起的气流灼热得惊人。
砖墙炸开的碎屑混着硝烟迷蒙了视线,她踉跄跌入泛着油光的积水坑。
她摔进积水坑的瞬间,看见久远苍的枪口第二次冒出火光——
“呃啊!”右侧的黑衣人突然膝盖中弹倒下,跪倒在地的闷响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你干什么?”另一个黑衣人惊怒交加地转身,却被久远苍一枪托砸晕。
“抱歉啦~”
他吹散枪口的硝烟,目光落在祐羽渗血的脚踝上,那里的伤口正在飞速恢复,生出新的皮肉。
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久远苍突然扯开自己衣领,对着通讯器大喊:“目标往东逃了!”
说完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将弹匣剩下的子弹全部射向天空。
“......他们呢。”折笠祐羽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理解到这个人是来帮她的。
“不会有大碍,组织还要他们帮忙研究。”他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的弹壳。
折笠祐羽放下心来,虽然她能通过因果线知晓他们不会有危险,但还是害怕他们受到不好的待遇。
“为什么帮我?”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这就不是我能告诉你的事情了。”
他歪了歪头,几缕黑发垂下来,在巷口透进的惨白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的睫毛意外地长,在眼睑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我的代号是卡尔瓦多斯(Calvados),”
年轻男人踩着积水走近,皮靴碾碎水面倒映的霓虹灯,他报上代号时的微笑令人想起淬毒的糖果。
“现在的我只能告诉你,组织正在追捕你,虽然还没找到你的具体身份,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迟早有一天你会作为你母亲的遗物被回收研究。”
说着他理了理自己微卷的发丝,小声吐槽了一句“下手真狠。”,应该是在说艾莲娜小姐。
“我建议你赶紧换个面容和身份生存——组织的情报网和你母亲的伪装,很快就会决出胜负了。”
卡尔酒红色的眼睛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嘴角扭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有些轻佻地戏谑道:
“我倒是不在乎你的死活,只是不想让组织如愿而已。”
折笠祐羽撑着潮湿的砖墙站起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盯着卡尔瓦多斯戏谑的眼睛,突然嗤笑一声:“真是感人的反派独白。”
“感动到你了吗?”卡尔瓦多斯歪着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枪管,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那还真是意外收获。”
“不过,”祐羽抹去脸颊上的烟尘,声音突然低了几分,“刚才的事,谢了。”
“哈......我生平最不擅长应对的词语就是感谢、救、不过。”
“虽然很想吐槽,但我的伤好了,也该走了。再见。”
“要走的话。”
卡尔瓦多斯突然拖长了音调,在祐羽回头瞬间露出一个堪称甜美的笑容,只是在折笠祐羽眼中显得格外瘆人。
“记得替我向你母亲问好,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当然,死了更好。”
......
一场爆炸毁灭了她的日常生活。
火焰吞噬的不仅是实验室,还有她作为"折笠祐羽"的一切——学生证、公寓钥匙、手机里未回复的消息。放学后常去的公园,周末约好要看的电影,以及笑着喊她名字的朋友们......全都随着那声巨响,化作了再也不能触碰的灰烬。
今后的她必须隐姓埋名。
得换个名字。
得改变样貌。
得切断所有联系。
……对不起。
她转身走进夜色,把折笠祐羽这个名字,连同那些未说完的告别,一起埋葬在了这个夜晚。
从今以后,她将活在阴影里,用假名呼吸,用伪装微笑,直到——
组织覆灭。
倾盆而下的雨,像极了那个被父亲紧紧抱在怀中的夜晚。冰冷的雨水渗进衣领,寒意刺骨。
公园的秋千在雨中轻轻摇晃,铁链发出潮湿的吱呀声。雨水顺着链条滑落,像一串串透明的泪珠。
折笠祐羽伸手触碰秋千座板,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这是她最后一次触碰这些承载着欢笑回忆的东西了。
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她看见公园门口急匆匆跑来一个人。
他没带伞,制服衬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单薄的肩膀上,发梢不断滴着水,呼吸急促得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Shiro!...祐羽。”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是诸伏景光。
他或许是通过共感感知到了什么,或许是知晓了宫野医院的爆炸事故,又或许……只是直觉告诉他,她在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他,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我要走了,Hiro。”
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吞没。
“替我向Zero问好。”
“为什么?你说过的......下次一起。”少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雨水从祐羽的脸颊滑落,她背对着景光,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这次要食言了。”
诸伏景光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即使在冰冷的雨中也灼热得惊人。“是因为医院的事故吗?”
折笠祐羽哑言,她猛地抱住诸伏景光,将脸深深埋进他湿透的衣襟。少年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急促而有力,像是要证明他还活着,还真实地站在这里。
“我不想在某天收到你的死讯,hiro。”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我必须离开。”
诸伏景光的手臂骤然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但他知道,折笠祐羽身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
“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
她轻声许诺,踮起脚尖,在少年额间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所以,不要为我感到悲伤。”
雨声渐急,她的身影渐渐模糊在雨幕中。
“再见(sayonara)。”
这句告别轻得像是叹息,却重得让少年在雨中站成了一座雕像。
雨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为这场离别奏响最后的挽歌。
【诸伏景光 Lv10】
【解锁能力因果纠缠】
【解锁能力百分百缴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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