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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他该从何说起。

距离那日陆霁来质问他,已经过去二十来天,却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在昨日。那天ptsd复发之后,他的精神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只是他素来强撑惯了,在旁人面前依旧行止如故,除了夜夜失眠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它焦虑症状。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日青年吐出的每一句话、怀疑和惊痛的眼神,时不时就会突兀地浮现。就像一个噩梦取代另一个噩梦,四年前他最难熬的时候,是陆霁将他从无尽的死地拽回来;然后眨眼之间,又将他推向更深的渊狱。

他是该回答江驹臣这二十天,还是和陆霁相识的整整三年。

“不是什么棘手的难题。”柏青梣垂了垂眸,最终简简单单一言代过,“和陆霁吵了一架。”

江驹臣闻言无奈:“陆少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性,爱惹你生气。”

柏青梣听见这话,只在心底冷笑。哪里是什么小孩子脾气,若只是心性幼稚,怎会有那么多无端猜想。反而是心思太重,全部藏在帝都贵少的风流皮相下,旁人见他言笑晏晏,却不知心里已经转过多少弯。

“我听说帝都最近又有波澜,”江驹臣未再追问,将筛好的茶粉收在一旁,点火煮水:“陆老将军独木难支,接连几次被设陷,幸而有惊无险。”

柏青梣回过神来,白道的事情他自然比江驹臣更清楚,眸中神色冷了些,刻薄道:“不是活该么?”

“军政世家最重传承,子嗣优秀与否也会被列为重要的参考条件。”他声音冷淡,言语中的讽弄不加掩饰,眉间温度更凉:

“儿子不争气,就将心思都放在孙子上,也不想想他心中宏图伟业,哪个担得起、哪个愿意担?陆霁留在里昂迟迟不回,明摆着远离权力中心,陆岱川已经七十岁,凭他自己,自然成为上位者局中弃子。”

“他原本盘算着,要让陆霁和贺家联姻,却不想贺继章见风使舵,把孙女给了简天煜。如今简贺两家已经订婚,婚礼想必就是今年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陆岱川若是还不尽早筹谋退路,等着撞得粉身碎骨。”

地下世界争权必见血,每一顶教父冠冕背后,都是数不尽的亡命尸骨。白道却向来生死无声,阴谋筹算无不藏在笑面后,回过神时已经坠落高台。江驹臣亲历过两度教父更替,虽未参与过白道的事情,却也清楚其中凶险:“只怕他不会轻易谋退。”

柏青梣冷哼一声,“知道谋退路,恐怕就不是他陆岱川了。当年他要求接管商家在道上的势力,野心可见一斑。也不掂量掂量,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白道界限分明,是他想入局就入得了的?贪欲太重,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出老狗跳墙的戏,想必会很有意思。”

他平日说话就刻薄,这会儿说起陆岱川,神色更是添了不虞。柏家和陆家各自为商界和军界的泰斗,关系一向友善,柏青梣对陆岱川如此不满,多半也是为着陆霁的缘故。江驹臣在心中叹息,联想起柏青梣和陆霁闹了不愉快,不知是否与此有关:“陆少怎么想?”

柏青梣冷冷皱起眉,抬手拈起一块桂花糕:“他好不容易在ICPO安顿下来,现在回去插手陆家,怕是脑子有病。”

江驹臣神色惊讶,不由问道:“那柏医生和陆少,是为了什么事吵架?”

——

对面的先生却忽然沉默下来。

煮沸的茶壶边沿腾起水汽,雾色朦胧如烟,在半空交错盘旋。柏青梣静默地望着,指尖下意识微捻,回过神时,手中那块桂花糕已经掐得破碎,入不了口了。他轻轻抿了唇,手指一松,糕点粉末零零碎碎顺着指缝漏下来,在空中溢开浅浅的清甜花香。

管家急忙拿来干净的手帕,柏青梣道了声谢,接在手里,将指尖慢慢拭净。他端坐在茶台对面,隔着一层蒸腾的水汽,看起来依旧身形挺拔,举手投足极具涵养,像是方才的意外当真只是一时失态。

只是时间有些太久了。

江驹臣蹙紧了眉,茶壶提在半空,隔着水汽望过去。

柏青梣微垂着头,热水润过的绢帕拭过手指,一寸又一寸。那双手生得太漂亮,无论做什么都格外赏心悦目,轻易夺走所有人的目光。碎末逐渐被擦干净,然而他却没有停下来,仍旧慢条斯理、无声而沉稳地,直到白皙细腻的手背被擦得发红。

江驹臣眼尾一贯噙着的笑意消失了。他抬眼示意管家带人离开,然后放下茶壶,探身拦住了对面先生的动作。

隔在中间的雾气倏地向两边散开,隐藏的细节无处遁形,他终于看清柏青梣的脸。指尖传来阵阵勉力压抑着的颤抖,透着冰凉的汗意,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攥得住那方手帕。那双秋水眸怔忡地抬起来,内里涣散而不清,往日的薄凉矜贵半点儿不见,许久才慢慢眨一眨。

“抱歉,”苍白的唇轻抿,鬓角的汗意颗颗打下来,坠在折叠整齐的衣领里。然而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半点端倪,“……刚刚走神了。”

柏青梣晃了下头,眸光聚焦一些,垂眸将捏皱的手帕放下来。挺拔的坐姿不见一丝弯折,说话的尾音一如既往透着凉,淡淡回答方才江驹臣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有些误会,已经说开了。”

“陆霁知道了孔雀的事情。”他神色平静,侧头避开江驹臣的目光,语气不见丝毫波澜:“怀疑当年是我联手MSJ做局,害死我姐,谋权BI。”

江驹臣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显然没有想到,这竟然就是所谓很小的误会。他是局外之人,寥寥数语入耳,尤觉出锥心之痛,那位先生得知爱人这样揣测他时,心里又会有多疼……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当年也曾经历过误会,一心护着的人吐出冰凉的言语,每个字都如刀锋扎透心腔。

血流尽了,只剩下一腔空洞洞的风。

柏青梣没有再说话,指尖轻拢了拢,低头去拿托盘里沏好的茶。碗壁温度正好,精巧的汝窑小盏,茶汤只盛七分,本该是极轻的——

然而下一瞬,寂静的花园里陡然响起瓷器跌碎的清脆裂音。

江驹臣蓦然抬起头,他见过多少惊心动魄的大场面,这会儿却微微变了音:“柏医生!”

不祥的预兆终于在此刻应验。

柏青梣紧咬着牙,左手死死扶住右手手腕,他垂眸望着四散的浅碧色茶汤,将精致的茶点染得一片狼藉。耳边被心跳的乱响充斥,在他说出“孔雀”两个字时,熟悉的冷汗倏然侵透了满身。他努力蹙紧了眉,试图让视线聚焦,却还是止不住眼前世界的混乱破碎,像是天地倒悬、光影游离。

他本不想让江驹臣担心的。

那位家主将他视为朋友,他不愿刻意隐瞒,于是坦诚相待,终究还是太过托大。

ptsd每一次发作,都会带来精神上的极大痛苦,创伤再体验引起记忆闪回,仿佛再次遍历孔雀发作的蚀骨之痛。心跳急乱而无序,撞得胸口闷疼欲呕,额心更是疼得仿佛被什么重重砸过,失重的晕眩令他连坐稳都难。仿佛从高空坠落深海,他难以呼吸,四方涌来的巨大压力,要将每一寸骨都生生碾碎……

柏青梣忍了又忍,还是止不住身子一倾。手肘撞在桌沿,他紧闭了眼睛,喉间一声抑不住的低吭。冷汗扑簌簌顺着眉睫落下来,他的左手仍然用力按在右手上,攥出一道深深的红痕,却还是压不住颤抖。

苍白秀颀的指尖无力垂下来,蒙着湿漉漉的汗意,宛如一朵被雨淋湿的白玉兰。

他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更是说不出话,连求救的余地都不留。仅剩的清醒在挣扎,药在大衣口袋里、名字是什么、他现在需要服药……神智即将崩溃的边缘,上臂忽然传来针刺的痛感。

冰凉的药液顺着针尖淌进去,顷刻之间,噩梦被无边无际的死寂黑暗取缔。

江驹臣抬手将失去意识的人扶住,空空如也的针剂瓶伶仃掉在茶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的鬓角也早已被冷汗浸透,气息微微凌乱,闭着眼轻晃了晃。

他的身体亏空太过,即便精心调养也绝非能轻易补回,这会儿松下一口气来,虚脱感如潮水般涌来,便有些站不住。老管家在旁边紧张守着,急忙递了手杖过来,江驹臣脸色发白,缓了片刻才低声吩咐:“先送柏医生去客房。”

管家神色不安:“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驹臣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抬手示意管家先去安顿客人。茶台一片狼藉,他低头望了片刻,扶着手杖坐下来,伸手拿起那只玻璃药剂瓶。□□注射液,常见的镇静剂品类,江驹臣曾经过量服用安非他命,导致精神状况极差,因此家里常常备有镇定药物。

他坐了片刻,撑着手杖起身,没让下人动手,自己去取了柏青梣挂在衣架的大衣,拿出衣袋里的药瓶。林林总总,上门看诊的医生,吃的药竟比病人还要多……江驹臣垂着眼,药瓶上都是外文,他认出其中有一些用来医治心脏和肺部,还有一瓶舍曲林,抗焦虑的精神类药物。

地下世界的家主对医学自然毫无涉猎,但或许因为久病成医,他当机立断让管家取来镇静剂,倒也算是歪打正着。江驹臣却没有为此感到庆幸,扣着药瓶的力道无声收紧,姣丽的眼尾微垂下来,覆过深深的悲哀神色。

——

柏青梣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

梦境的时间混乱又无序,起初是黑,绵长的、深邃的、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黑。或许死亡不过如此,一切沦落空无,并不觉得宁静,唯有恐惧在这一片漆黑中肆意生长。濒临窒息的前一刻,熟悉的针刺感蓦然闯进脑海,紧接着是噩梦的循环。

粗长冰凉的针尖、蓝绿色的奇诡药液、秋水眸里流淌出赤红的血。一遍又一遍、一轮又一轮,疼痛从灵魂深处寸寸拔节,哪怕下意识蜷紧身体也无处可遁……

黑暗里忽然生出一线朦胧的暖光。

颤抖不停的眼睫无意识扇了扇,柏青梣睁开眼睛,循着光亮茫然望过去。那双秋水眸犹然一片破碎,宛如石子掷向湖心的月亮,层层涟漪将月影搅得杂乱,怎么也没法拢回一处。

“抱歉,”耳边传来熟悉的温雅声音,“吵醒你了吗?”

……光亮的源头是床头那盏欧式台灯。

柏青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恢复清明,方才的脆弱已经无影无踪,被一如既往的矜贵淡漠取代。他将目光从灯上移开,只字未提漆黑纷乱的梦境,扶着床沿坐起身,指尖压了压抽痛的额心。

他对江驹臣点了点头,声音透着哑,细听还有些喘意:“又叨扰你。”

“还是柏医生告诉我,夜里做噩梦,就在床头点盏灯照亮儿。”江驹臣弯了弯眼睛,在床边坐下来,将□□的针剂瓶给他看,“当时情急,我自作主张。”

柏青梣低头看了,微微恍然,他不禁苦笑:“难怪这一觉能睡得这么久。”

江驹臣沉默片刻,轻声问:“是因为那件事么?”

“嗯,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直没有完全康复。”柏青梣并未隐瞒,既是没有对江驹臣隐瞒的必要,如今他也已经没有隐瞒的力气,“最近又有些严重,让你担心了。”

江驹臣没有说话,微长的尾发顺过耳廓,怀里还抱着那盏台灯,默默地看着柏青梣。他一直守在旁边,将对方困在噩梦中的样子尽收眼底,何等矜贵清冷的人,咬紧了唇无力挣扎着,强撑到了极限,也只有一声支离破碎的哽咽。

可当他醒来时,除了满身未干的冷汗,眉间越来越深浓的倦意,再见不到半点虚弱。

精神崩溃的苦楚甚至远胜身体上的病痛,江驹臣曾经因为过量使用安非他命,被折磨了好几年。他尚且只是因为药物反应,而如今柏青梣面临的却是真正的噩梦,只会比那时的自己更难捱。ptsd患者往往会情绪癫狂暴躁,那是因为潜意识里,他们还在向外界求救……柏青梣却这样安静。

江驹臣闭了闭眼,他覆过床边那只冰凉的手,声音低低:“柏医生,不要再和陆少吵架了。”

柏青梣的脸色在灯下显得分外苍白,薄唇更是不见半点血色。

他抿了抿唇,低哑地嗯了一声:“再不会了。”

“我也没有力气,陪他吵下去了。”

江驹臣转头望向他。去年夏天时,他听闻柏青梣和陆霁分手,那会儿还在旁认真劝过。并非赞同陆霁的行事,只是他知道,爱之一字对眼前这位先生而言,绝非和旁人一样,只是寻常相依相守。

……而是他在这人间世俗中,仅存的唯一牵系。

一旦这条本就如丝缕的线断裂了,恐怕再不会有什么,能将这个人好好地留在人世间。他不留恋,亦不会回头,在割舍一切后,只剩下一件事等着他完成。

但那是一条不归路。

他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的爱人长大,就要去独自面对结局。

哟西!终于可以进入正牌火葬场阶段啦,卷二美美完结~开个抽奖庆祝一下下!

抱紧追到现在的宝贝们,扛住了这么久的刀……(目光游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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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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