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时光缓缓。
景深闲来无事爱听些八卦,比如今天哪位仙子又和哪位仙君私定终身啦,再不然就是哪位仙君哪里又有了什么新奇玩意,或者哪位仙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日修炼术法时,有人在一旁议论:“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有人回问。
“前些日子,东海的异兽作乱,白微殿下去平息祸乱,受了伤…”那人皱着眉头道。
“白微殿下严不严重啊?”一位白衣仙子担忧道。
“听说那异兽极其凶残,为祸一方,之前去平息的仙君们都没有将它制服住。”
“那白微殿下这次怕是伤的有些严重了…”
“是呀,明日的课由夫子代劳了。”
“别呀!……”那名仙子愁眉苦脸道。
一旁的景深用手肘戳了戳谢桥:“桥儿,咱们明天要不逃课吧,夫子的课最没意思了,听的让人想睡觉。”
“我就感觉啊,不论夫子说什么总有让人催眠的魔力。”
“你想让夫子罚你去打扫藏书楼,尽管去好咯!”谢桥在一旁补刀。
“哈,不要嘛,桥儿!”谢桥不理景深。
景深无奈感慨:“唉,什么时候可以不上白胡子老头的课呀!……”
没想到第二日,不见的却是谢桥。
景深有些担忧:“桥儿今天怎么还没到啊?等会夫子又要唠叨了。”
没想到夫子一眼就看到了空着的位置:“景深,谢桥呢?”
“谢桥他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来。”景深一本正经答到。
“什么不舒服啊,昨天还看到他活蹦乱跳的呢,怕不是逃课找了借口吧!”一旁的齐曳讽刺道。
“不是的,桥儿他是今天早上突然……”
“别说了!”夫子气愤的把书简往桌子一摔:“让谢桥打扫藏书阁一个月,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逃课!”
“夫子……”景深还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话辩解。
“哎,这谢桥啊,算是没救了。”
“话说,他怎么丢下你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了啊?”一旁齐曳见缝插针道。
景深突然觉得,上次桥儿怼他是对的,这人真的太讨厌了,于是便道:“齐曳兄,你管好自己的事便好!”
说罢,便不再理会齐曳等一行人。
而谢桥此时却已经到了白玉阁。
白玉阁周围是万雾山,仙气缭绕。不时有仙鹤飞过,当真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谢桥解开结界,走进看,没想到白玉阁却连个侍卫也没有。
似白微殿下那般尊贵的人,受伤了,不是应该有很多人照料吗?谢桥走进院子却没有看到什么人。
庭院有一棵巨大的白玉兰,洁白的花瓣立在风中。
正当谢桥准备进门时,对面却出来了一位仙侍,仙侍正端着已经喝完的药碗。
那位仙侍看见他后,行了一个礼:“不知这位仙君是?”
谢桥也向她行礼:“见过仙子,白微殿下是我的老师,听闻他病了,想来看看他的伤势。”
谢桥问她:“白微殿下好些了没?”
仙侍摇摇头:“今日小殿下替白微殿下疗了伤,可惜白微殿下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东离帝君的妹妹莲岸仙子也来了,还带了一些上好的药材。”
“仙子,可否问一下,这白玉堂为何没有仙侍把守?仙君受了重伤,万一有不怀好意之人呢?”
那名仙子柔声回道:“白微殿下素来喜爱清净,不喜有人打扰,所以便遣回了帝君派来驻守的人手。”
“白微殿下刚才用过药了?”
“是,白微殿下刚才已经睡下了,还请小仙君轻声些,不要打扰到殿下休息了。”
“好,我会注意的,只是去看看他的伤势。”谢桥点头。
谢桥进了内屋,远远的,便瞧见躺在床上的人。
白微脸上有一丝病态的苍白,就算是睡着了,仪态也还是端庄如玉。
谢桥静静地在一旁细细凝视着面前的人,然后开始查看白微的伤势。
他用手背摸了摸白微的额头,很烫。
谢桥又扯开白微的里衣,看到那些伤痕,触目惊心。
“只是为了绞杀东海的海狸兽,值得吗?”谢桥眉目淡然,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睡着后眉头也还未舒展,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忽然他的眉心出了汗,嗫嚅地喊着什么。
谢桥凑近他的身旁,耳朵对着那人很近,却听见那人反反复复地喊着一个名字。
“墨辞……”
谢桥无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记得……”
查看完伤势,谢桥又去找了刚才那位仙侍。
仙子正在熬药,谢桥闻到那些药草的味道,很苦,他应该很不喜欢吧。
“怎么又在熬药?”
“小殿下说了,药一日熬三次,待会还要再给白微殿下喝一次。”
“我能看看他刚才喝的药吗?”
“可以。”仙侍用手指了指药罐。
谢桥拿起药罐闻了闻那些苦药,又看了一旁的药材和药方。
都是调理仙体的上好灵药,于白微仙君的伤却作用不明显。
“对了,你知道有一种药叫冰蓝海吗?”谢桥问仙侍。
“听说过,可那种花不是只生长在北海深处吗?听过想要采此药者需入深海,只可惜北荒深海危险难测,是不会有人轻易去采药的。”那先侍眉头微皱。
“请问仙友是想替白微殿下采来仙药吗?”仙侍咬了咬嘴唇迟疑地问。
谢桥此刻却笑的天真:“白微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会采来此药来报答他。”
至少,不会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那便多谢仙友了,盼仙友早日采来仙药。只是如果实在危险,仙友也必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让你也受了伤。”仙侍向谢桥作别。
谢桥便一刻也不耽搁,朝着北海的方向赶去。
谢桥赶到时,天色已渐晚,雾气浓重,识别不了方向。
他施了术法,点燃手中的火焰,探雾照明。
找寻到方向,他潜入海底,向着更深处游去。
北海深处的水寒气逼人,冰冷刺骨。冰蓝海的周围长满荆棘,疼痛刮骨。
他只是向前迈了几步便疼痛难耐,如今他的这具身体早已不及当年的十分之一,他的一半心魂不知丢在什么地方。
他想,他迟早会找回来的。
只是今天,怕是半条命要丢在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荆棘刺破了他的身体,血液开始蔓延。
那些荆棘在触碰到他的血液后立刻有了反应,变得更加张牙舞爪。
这些荆棘是活的,它们贪婪的吸食血液。
只能速战速决了,谢桥想。
他挥舞着手中的剑,砍断那些肆意生长的荆棘,终于找到了冰蓝海。
拿到了……
谢桥自嘲地笑了笑,就跟上一世一样。
他出了海,来到岸边,累的精疲力尽,脑海却只有一个声音:回去,他在等,不能倒下……
半夜的时候,仙侍听见有人敲门,推开门一看,今天上午来的那位少年已经倒在了门前。
“仙友!”仙侍焦急的喊道,却只见那少年艰难地掏出怀中的蓝色花朵,便没了意识。
“是冰蓝海,真的采来了!”仙侍带着感激的眼神望向少年。
于是将冰蓝海放入怀中,拖起谢桥为他处理伤口。
仙侍有些不忍心去看那些伤口,触目惊心,和白微殿下的伤口有过之而不及。
等到处理完时,盆中的水已经染成血红。
为了报答恩情,差点丢了命。
仙侍不禁想,眼前这位少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景深没有想到谢桥会消失整整一日,他已经把他能想到的任何地方都找了一遍。
“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唉,这臭小子!干了什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正当景深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却听见咚的一声,不知是什么倒地了。
于是推开门去看,是谢桥!
可是,眼前的谢桥却满是伤痕,景深几乎是扑过去的。
“我说,桥儿,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景深哭桑着说。
“先扶我进去。”谢桥嘴唇发白,用微弱的声音说。
“好好好,咱们赶紧进屋!”景深扶起了谢桥进了屋。
“你不知道,我可担心你了,怕你遭遇不测。”景深说完还查看了一下谢桥的伤势。
“现在看来,你跟我想象的也差不多……”景深皱起眉头。
“有人帮你上过药了?”
“嗯…”谢桥面色苍白。
“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到底去干嘛了,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景深问道。
“我去北海采冰蓝海了。”谢桥淡淡答。
“什么!冰蓝海?”景深震惊地看着谢桥。
“你知不知道冰蓝海有多难采到!你是不要命了吗?”
“我知道。”谢桥淡淡垂下眼帘。
“景深,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谢桥不想让他担忧。
“什么叫好多了,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吗?你到底为什么要去采冰蓝海?连命都不要了……”景深不解,生气却又担心。
“白微殿下之前救过我,现在他受了重伤,我理应报答他。”
“你…再怎么报答也不能拿命去开玩笑啊……疼不疼啊?”景深关切道。
“不疼。”谢桥摇摇头。
“算了,问了你也是白问。”景深无奈叹息。
“我去瑶池仙子那看看有没有上好的灵药,你在这好好休息。”景深替谢桥盖好被子。
“哦,还有,不许再乱跑。”景深一板正经道。
“好。”谢桥应。
第二日,那位仙侍将谢桥送来的冰蓝海为白微仙君服下后,白微殿下的气色渐好,醒了过来。
仙侍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醒过来的白微仙君,露出喜悦的笑颜:“白微殿下,你醒了!”
白微点点头。
“仙君,喝药吧。”
白微看着碗中的药,分明是冰蓝海。
“这药……?”
“哦,这冰蓝海是昨日一位仙友送来的,是白微殿下的弟子。”仙侍赶忙回来。
“他该伤的很重吧……”白微眉头紧皱。
“离月,你可知他叫什么?”
“还……未来的及问,昨日那少年送来了药,便已经身负重伤,我替他上完药后却不想没多久他便自己走了,还未好好感谢他呢。”仙侍歉意地说。
忽然,仙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那少年说,白微殿下于他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白微凝神思考着。
“殿下可想起那少年是谁了吗?”仙侍期待地问。
白微想起那日在树林遇见的少年,脑海中浮现了谢桥的身影。
白微点头:“我知道了。”
“将我殿中的上好的灵药都给那位仙友送去,他叫谢桥。等我伤好后,便亲自去道谢。”白微柔声说。
“是。”离月退下。
景深从瑶池仙子那回来的时候,正碰到朝他走过来的仙侍。
“这位仙子,你找谁啊?”景深打量那位仙子,仙子手中端着上好的灵药药材。
“请问这里是谢桥的居所吗?”那仙子问。
“是啊,仙子找他友什么事吗?”景深不解的问。
“这是白微仙君让我送来的上好灵药,可助谢仙友早日康复。”
“白微殿下送来的啊…我正愁没有上好灵药替他疗伤呢,那我代谢桥道一声谢谢,有劳仙子了。”景深开心地接过装满灵芝仙药的案盘,给仙侍鞠了一个躬。
“桥儿,你知道这药是谁送来的吗?”景深端着案盘进了屋子。
谢桥依旧唇色惨白,他微弱地摇摇头。
“是白微仙君!算他有良心,我今日去瑶池仙子那里时,上好的灵药都已经没有了,多亏了白微仙君啊。”
谢桥唇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
景深收好了灵药,为谢桥疗伤。
“赶快好起来知不知道!上次你逃课被夫子责罚的事情,我还没告诉你呢。”
“夫子罚你去打扫藏书阁一个月,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这些天我便先代你去好啦……”
“谢谢你了,景深。”谢桥柔声说。
“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景深笑道。
为谢桥疗好伤后,景深准备离开,谢桥却叫住他。
“景深,之前没告诉你,自己一个人去,是怕拖累你。”
“我早知道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走了,桥儿,你好好休息。”景深将门窗关好便离开了。
谢桥看着窗外凋落的梅花慢慢失神,忽然忆起从前折梅放在白微窗前的时光。
当真是大梦一场,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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