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余珊瑚又在不停的哭诉,迎云不说话,唤云却出言制止说:“娘,别在说了,饭都凉了,赶快坐下先吃饭吧。”唤云一听娘又哭着提起那三个儿女,赶紧出言打断了娘的话。
余珊瑚想起那三个离去的儿女,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悲伤流泪的说道:“我现在吃不下,你俩端到锅台上去吃吧,我得用案板给她烙几张干饼。”
余珊瑚开始和面,她边和面边自我感动的反反复复的诉说着往事。
唤弟恼怒的再次大声制止道:“我爸借凹子就要回来了,你再这样不停的说下去,他要因此打你的话,咱这年就不要过了。”
余珊瑚还是忍不住的继续重复着,唤弟起身冲她吼道:“你总是这样无缘无故的找事,你真不想让我们安安生生的过个好年是不是?”余珊瑚望着这样的唤云一会后,又不自觉的开始了自言自语的讲述。
唤云更是恼怒的盯着余珊瑚说道:“你再说,你再说,我们都离开这个家,让你一个人独过行了吧?”唤云说着拉起迎云冲余珊瑚说:“你就只想着你那死去的三个儿女,你为了他们三个,就见不得我爸对我们三个好。你经常哭哭啼啼的在这个家里无缘无故的与我爸吵闹,你从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从不替我们着想。既然你这样自私,这样忘不掉那三个孩子,这样见不得我爸疼我们,我们走,我们都走,我们把这个家让给你和你那三个孩子行了吧。”唤云敢和父母顶嘴,她对父母说话不尊重的态度可能也是由此事开始引起的吧。
余珊瑚望着唤弟无比愤怒的目光,听着那无比愤怒的说辞,她总算停止了诉说,并在委屈中向唤云讨好解释说:“你们别走,我不是见不得你爸对你们好,我只是只是难受的是,他那时咋就不知道对那三个儿女好呢。他那时要是知道对那三个儿女好,该有多好啊!”余珊瑚解释解释着就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往下说,唤云怒道:“还真停不下来了是不?我们走,这个家就真让给你了。”余珊瑚赶紧说道“我不说了,不说了。”
每当这时,同样不想让母亲诉说的迎云,自知自己没有制止母亲的能力,每次唤云制止母亲,迎云都会向唤云投去无比崇拜的目光,心想:“家里有个如此厉害又有本事的姐姐真好。”
世龙借来凹子,余珊瑚停止了诉说,夫妻二人一个烧火一个洛饼。唤云迎云在锅台边吃着鸡肉。
堂屋里,当余珊瑚把芝麻干饼递给忆云时,忆云仍是摇着头连接都不接。
余珊瑚耐着性子解释,“这可是用凹子烙出来的,没用炒肉的锅。”
“我不吃,你是在案板上赶出来的,案板上切过肉。”忆云摇摇头很任性的说。
余珊瑚听了这话,差点没被气晕,她张口骂道:“你这个死妮子……”又赶忙向地上连吐两口吐沫改口说道:“你这孩子,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吃肉。”
世龙听到吵声赶忙跑过来问道:“又怎么了?”
“她说这饼是在案板上赶出来的,还说案板上切过肉,赶出的饼她不吃。你说她这样做,不
就是想让咱们和她一样不吃肉吗?”余珊瑚气的大声说到。
世龙一听反倒乐了:“她才多大?几岁的毛孩子,哪能有这个心眼。”而后又向忆云说道:“如果忆儿不吃饭,爸和娘也就不会吃饭,会陪着忆儿一起挨饿的。”
忆云摇了摇头:“我不想吃饭,我没有哭。”
“没有哭也不行,必须得吃饭。”世龙继续劝说。
“不吃,不吃,我就不想吃。”忆云反倒委屈的又想哭。。
夫妻俩看着女儿委屈的小模样,无奈的相互望了望。世龙想了想说道:“忆儿,咱让你两个姐姐到堂屋来吃肉,你到锅屋看着爸把案板、菜刀、锅碗瓢勺还有锅台全用洗衣粉刷洗干净,再给你做饭吃行不行?”
忆云点了点头。
世龙看向余珊瑚:“走,一块刷洗会更快。”
“这孩子,真是成心折腾人,天寒地冻的,连顿热乎饭也不让吃。”余珊瑚再心疼孩子,这次也被忆云给折腾到气的不轻。
“别埋怨了,咱就权当过年前多清洗一次。”世龙对忆云的任性胡闹很有耐性,他好言好语的劝说妻子不要和不懂事的小孩子生气。
唤云迎云怨声连天的把肉端到堂屋去了,余珊瑚看着大冬天忙碌刷洗的世龙,忍不住的再次想起那三个死去的孩子,嘴里也忍不住的再次自言自语道:“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父亲现在成了家里脾气最好的那个人,他很疼爱你们的妹妹,从不打骂她们,也做到了不再偏心。云玉,你为了咱这个家,没有白死啊!娘想你,娘想你们三个啊!娘每当看到他这样疼爱你们的三个妹妹,总是会忍不住的在想,他当初要是知道这样疼爱你们姐弟三个,咱这个家现在有儿有女的一大家人,该有多好啊!”世龙阻止道:“这大过年的,你自个又瞎嘟哝个啥?赶紧干活吧。”
余珊瑚刚刚被唤云狠狠的吵过几次,现在世龙又出言制止,她总算清醒过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忆云亲眼看着父母把一切清理干净,又看着父母重新给她生火剪好了鸡蛋煎饼,这才勉强的吃了起来。
堂屋里,余珊瑚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不由埋怨说:“唉!大冷天的,这菜都凉了,又不敢用锅热一热。就她这性格,咱家也不用过年了,那些肉全拿去送人算了。”
“不能送人,她不吃,我还要吃呢。”唤云迎云同时说道。
世龙笑着劝道:“不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吗?好应付。有了这次的折腾,下次吃肉时,一定要记着先炒点她爱吃的素菜端到堂屋里,然后再炒肉。以后不要让她进锅屋,咱只要做到让她眼不见为净不就行了吗?”
就这样出生在偏僻贫困农村的忆云,由于她这个突然间又多出的怪毛病,在这个家中,她不光不能帮家里干任何活,在生活中还得享受着家人的特殊待遇。因此在这个家庭中出生时最为不幸的忆云却因大姐的离世,换来了父母无比溺爱般的疼爱,成为同村孩子中最为让人羡慕的女孩。
忆云九岁那年,也是迎云下学后的第二年,那年暑假快要结束时,世龙再一次劝说迎云带着忆云一同上学。
迎云仍是一脸固执的对世龙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想上学,我只想在家干农活。”
“不去真不行,还要我对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的话。你现在不去上学,将来会后悔的,真的会后悔的。”世龙再次劝到。
“你不用说了,再说我也不会去。”迎云的态度非常坚决。
“迎云。”世龙急的直冒汗:“你在家里干活真的不觉得委屈?不觉得累吗?你和忆云一块去上学不是更好吗?这样你即学到了知识,也正好陪伴着忆云。她那次被坏人推下河岸后,被吓怕了,她离不开家里人的陪伴,到了上学的年龄也不敢一个人去上学。你就陪着你妹妹一块去上学去念书吧。爸这样做,不光只是想让你陪着你妹去上学,也是真心想让你去上学,不忍心看着你长大后成为睁眼瞎。去吧,听爸的话,去上学吧。,就算你们俩不能上到初中,最起码也要上到小学毕业。只要你们俩能坚持上到小学毕业,将来长大了望着书本就不会成为睁眼瞎。”
“我不去。我比她大四岁,还和她一块去上一年级,更会让人笑话我笨的。”迎云说啥也不愿上学。
世龙劝道:“现在无论多大的孩子,只要想上学,都可以从一年级开始,因为学会拼音最重要。咱村今年像你这种情况这种年龄的孩子有几个听从大人的劝说,都同意上学了。别的孩子咱不说,就说宝强,他和你一样大吧?以前也是不愿读书,现在知道后悔了,不是也和他妹妹宝倩一样一起上一年级吗?迎云,你出生时贫穷,上学时也就赶上了这个时代,你姐也是十二岁才开始上一年级,你今年才十三岁,不算大,只要你去上学,绝对不会有人笑话的。这是你最后一次上学机会了,爸这样做,都是为你好,想让你多学一些字,不至于将来拿起书本一个字也不认识。如果这次你再不听劝,长大后你再后悔也迟了。”
“爸,我说过了,我不会后悔的,永远都不会后悔。”迎云再次毫无商量的表态。
余珊瑚听了父女二人的谈话,她叹了口气对迎云说:“只要你以后不后悔,不上就不上吧。”又对世龙说:“他爸,你这样劝她去上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都没劝动她,既然她是铁了心的不愿上学,往后你就别再难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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