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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闺话

幺弦携文茵出了祖母的宫殿,二人穿过几重绘彩回廊,绕过几处山水花池,径往寝殿行去。

到得寝殿之内,谢幺弦即刻吩咐侍女们取水置冰、寻扇铺簟,又命人端来各色应时瓜果与精巧茶点以供解暑消渴。

文茵举目四顾,见此处虽不似乐智公主正殿那般金碧辉煌、雕龙画凤,却也是绘彩描金,梁楹精雕。

殿内绣帏低垂,纱帐轻掩,所用器物无一不精,显然仍是常人难及的富贵之象。

待一切布置妥当,幺弦便挥退左右,亲热地拉着文茵在凉榻上相对而坐。她自己执起一柄轻罗小扇徐徐摇动,又连连招呼文茵品尝桌上那些鲜果点心。

文茵见其中不少瓜果皆非常见,心知是各方进献的珍奇之物,便随手拈起一枚,小口品味起来。

幺弦也取了一颗晶莹的葡萄放入口中,含糊问道:“董家嫂嫂此次怎未同来?”

文茵答道:“原本说好董大哥六月六前必能归家,谁料你遣人去得这般早?她家中幼儿需人照料,一时实在脱不开身。”

幺弦抚掌笑道:“原来竟是我心急了。可她家中不是还有养娘仆妇么?交由她们看顾几日又有何妨?”

文茵摇头道:“董嫂说家中不可一日无主,她若离家,只怕下人懈怠,生出事端,到时董大哥回来,她不好交代。”

幺弦闻言轻叹:“董家嫂嫂为家事所缚,也是不易……待你归去时,定要多带些此间的稀罕物什给她,也算不负此行。”

文茵含笑应下。

二人静坐片刻,幺弦忽然眨眨眼,凑近前来:“你觉得……我那表兄如何?”她一脸狡黠坏笑,颇有牵线搭桥之意。

文茵一时未解其意,懵然反问:“什么如何?”

“便是郝家表兄呀!也算是一表人才,家世显赫了。他而今弱冠之年,尚未婚配……”幺弦循循善诱。

文茵这才听出她话中深意,只垂眸不语,专心对付手中的果子。

幺弦见她不应,又抿了一口茶,笑道:“我瞧他今日只顾盯着你贪看,分明对你有意……”

文茵轻轻摇头,笑而不答。

幺弦索性将两臂支在案上,探过身来,压低声音道:“你若也有意,我大可为你二人牵线……”

文茵忙摆手止住她的话头:“我家门第低微,实不敢高攀。何况……”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我已有了夫家,又怎可另许?”

幺弦闻言一怔,急忙追问许了何人。

文茵初时不肯多言,经不住幺弦再三央求,方将那前尘往事大致道来:“我与他自幼一同长大,性情相投,又皆极喜好音律,互为知音。两家见我二人如此志同道合,便在我及笄那日定了亲事……那时三书六礼皆已行过,只差亲迎一环。谁知婚期前几日,他因一桩生意急务外出,原说当日即返,却不想……一去再无音讯……”说到此处,她语声微哽,眼中已泛起泪光。

幺弦听得蹙紧眉头,忙递过一方丝帕,满目心疼。

文茵拭了泪,勉强一笑:“都是旧事了,本也无妨。只是我平日从不与人提及,今日一时触动,倒让你见笑了。”她便将从仆如何回报马车坠崖、尸骨无存,以及自己如何在原定婚期那日毅然嫁入唐家之事一一说了。

“你……你便这样年纪轻轻守了寡?”幺弦难以置信。

文茵颔首:“其实我家舅姑也曾劝我改嫁。只是我自觉既已许了他家,便当从一而终。且他在时待我情深意重,如今他不在了,我也理当代他奉养双亲。”

“可、可这也……哎呀!”幺弦急得不知如何劝解,半晌才道,“我是不知你夫君此前如何待你,可你还这般年轻,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文茵默然不语。

幺弦又道:“他若果真如你所说那般,待你不薄,那此刻即便在九泉之下,又怎会忍心看你为他虚度青春、独守空闺?再者,你二人既未拜堂,更未圆房,这婚事……如何能作数?”

文茵坚定道:“舅姑待我如亲生女儿,我岂能弃他们于不顾?”

“好好好!我们文茵最是重情重义,我…我说不过你。”幺弦难得罕见地败下阵来。

文茵苦笑道:“倒也没那般高尚……实则,是我自己放他不下。除他之外,再难设想与他人缔结婚姻。况且……”她声音渐低,似有一丝渺茫的期盼,“当年并未寻获他的尸骨,万一……万一他还活着呢?”她明知这念头近乎奢望,还是忍不住希翼有朝一日能在相见,即使希望渺茫,遥遥无期……

幺弦一时沉默——她从未经历过这般刻骨深情,亦难以完全理解文茵的执著。“不过是个男子罢了……”她喃喃低语,脑海中却不期然浮现出沈澈的身影——那个看似散漫却心思缜密、在她危难时出手相救之人。

她思索片刻,转而问道:“方才听你说,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那些年……想来受了不少苦吧?”她无法想象,两个幼小的孩童相依为命,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啊……那似乎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他的过往……

文茵摇摇头,拭净泪痕,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你今日,怎么尽挑这些陈年旧事来问?”

幺弦讪笑几声:“咳,那我与你说说我小时候的趣事罢!”她边说边伸手去拿茶点,却不慎将一块糕点碰落。

文茵眼明手快,凌空将点心接住,轻轻放回碟中,笑道:“与你说说也无妨。那时父母在行商途中遭遇盗匪,双双罹难。我年纪尚小,刚记事不久,哥哥他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父母方才下葬,族中恶亲便欺我们年幼无依,不仅欲强占家产,还要将我发卖……”她顿了顿,眼中泛起回忆之色,“是哥哥拼尽全力护在我身前,后又死命抱着我不放,那些人合力上前也扯不开他,硬撑到爷爷赶来……”

幺弦咬了一口点心,好奇道:“你爷爷此前去了何处?怎的那时才来?”

“爷爷是位云游道人,常年在外。若非父母骤逝,我们甚至不知还有这样一位长辈在世……”

随着文茵的叙述,幺弦渐渐知晓了沈澈的过往:他是如何以稚嫩肩膀扛起家业,如何从学徒做起,苦心钻研各类布料特性,直至成为行家里手。又是如何一步步将父母留下的微薄本钱经营成如今几家兴旺的铺面。

这期间他还抽空随爷爷苦练武艺,只为日后不再如之前那般任人欺凌,护得妹妹周全。

文茵眼中带着心疼与骄傲:“哥哥那时卯时不到便起床习武,白日又在铺子里忙活,夜晚还得就着油灯看账本、认料子,常熬到深夜。有次为了一批急需的苏锦,他连骑了三日的马往返邻县,回来时累得几乎从马背上栽下来……”

这些述说,不经意间勾起幺弦此前尾随沈澈时的种种见闻:她曾见他与大商贾谈判时的从容不迫、步步为营,终以过人眼光和诚信商谈下了稀缺货源;

也曾见他在风月馆中温和而坚定地替一位被无赖纠缠的歌妓解围,言语间毫无轻蔑,反是敬重;

更见过他与友人对酌时,那般豪迈旷达……

文茵正滔滔不绝,忽见幺弦飘飘然神游天外去了,便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幺弦猛地回神,如同从水中惊醒般眨了眨眼,长睫微颤,面上迅速浮起一抹掩饰笑意,语气轻快道:“方才听你讲幼时之事不觉入迷,不由也忆起我幼时之事了。”

文茵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将一盏温茶推至她面前,柔声道:“愿闻其详。”

幺弦接过茶盏,指尖无意识轻敲杯壁,静默了一会儿,方低声道:“我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便逝世了……” 语声渐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是夜,二人并卧于绣榻之上,轻掩罗帐,津津不已,帐中细语直至夜深方歇,倦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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