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白玉误 > 第14章 夜宴

第14章 夜宴

谢幺弦素爱热闹,忙示意众人噤声,拉了文茵轻手轻脚步下阶梯,凑近细听。

但闻一女子声音凛然:“你再不喜幺弦,她也是你相府嫡女,岂容你们随意许人?”

又听一男子无奈应答:“夫人说那人家世虽不显赫,但胜在人品敦厚,家中之人又都是极好相与的。幺弦嫁过去断不会受了委屈……”

幺弦听到此处,心下骤惊,转身欲避,却险些与如月撞个满怀。

她抚额蹙眉,瞪了如月一眼,却不好发作。

如月满面委屈,正要解释,又听外面乐智公主怒声道:“弦儿是本宫一手抚养长大的,何时轮到你那继室干涉她婚姻之事?”

谢丞相语气软了几分:“母亲息怒。幺弦毕竟是儿臣骨肉,儿臣还能害了她不成?”

乐智公主厉声喝道:“谢丞相!你以为本宫不知么?你今日所言之人,分明是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相貌平庸不说,还一身恶习,狎妓双陆,无所不通,嗜赌成性!家财早已败得罄尽,甚至连祖宅也已典当,赁屋而居,全靠亲戚接济度日……”

谢丞相冷汗涔涔:“这……儿臣实不知情啊。夫人只说那是她家远亲,是个良善人家……”

乐智公主冷哼一声:“本宫今日便在此将话挑明了。只要本宫还在一日,我的弦儿便由不得你们做主!回去叫你那继室收敛些,若再敢打弦儿主意,休怪本宫翻脸!”说罢甩袖而去,独留谢丞相独自叹息不已。

幺弦听得外面声息渐歇,以为人已散去,便拉着文茵步出塔门。

不料抬眼正见谢丞相立于门前,四目相对,一时窘迫难当,霎时满面飞红,仓促福身一礼,随即拉起文茵飞奔而去,转眼消失在小径尽头。

回到房中,幺弦即刻屏退侍婢,掀开锦幔扑入床榻,扯过丝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暗自懊恼:“原想瞧个热闹,谁知竟是自己的热闹!下回断不能再携人同往了,平白惹出笑话!”

文茵见幺弦埋在被中悄无声息,一时无措,直待如月从后赶到,心下方才有了主意,便示意如月暂退,闭门再看。

幺弦在被中听得屋内寂然,以为众人皆已退出,便一把拨开锦被透气,却见文茵静立床前,惊得险些跌下榻来。

文茵赶忙上前扶住,柔声道:“可是因方才听闻令尊欲将你许配非人,故而羞恼?”

幺弦摇头:“非为此事。父亲与继母时常这般作为,我早习惯了。且有祖母护我,量他们也暂时动不得我。只是今日……今日叫你瞧见这般场面,实在羞赧……”

文茵闻言噗嗤一笑:“这有何妨?你我既以姐妹相称,何必见外。横竖再无旁人知晓,不必挂怀。”

如月在门外听得屋内笑声,知是雨过天晴,便含笑入内道:“小姐,宴席将开,该梳妆了。”

幺弦应声望去,见窗外已是红日衔山,暮色将至,急忙唤侍女进来,欲将文茵一同装扮起来。

文茵推辞道:“今夜是府上家宴,我一外人同往恐有不便,自在此等候便是。”

幺弦执意不肯,拉住她衣角道:“甚么家宴不家宴?座上宾也未必尽是族中亲眷。且你方才还道与我情同姐妹呢,怎又出尔反尔,以外客自居?”

文茵一时语塞,懊悔方才失言,直想扇自己几下。

幺弦又劝:“年年皆是这般筵席,唯独今日得你相伴,你我同去,方不至于枯坐无趣。”

文茵见她意诚,终是软下心来,点头应允。

待二人梳妆妥当,幺弦便携文茵出了房门,同往主殿行去。

此时暑气渐消,晚风送凉,沿途灯烛灿若星河,映照得园中夜景别具风情。

至殿中,乐智公主已端坐上位,二人上前恭敬问安。

公主慈颜含笑:“且自去入席罢。”

二人敛衽施礼,遂并肩同坐一席。

不多时,便见谢丞相与其继室夫人款步而入,身后随着数位幺弦的异母兄弟姐妹,其后又有若干朝堂僚属相继而至。

幺弦与文茵皆起身,一一见礼。

待众人依序入座,丝竹声渐起,晚宴遂启。

只见一行乐师翩然入殿,各自执器,敛容屏息。

众乐师中,独有一人格外出尘——但见其人身姿挺拔如松,眉目清朗似画,低首抚琴时,恍若谪仙临世,不染尘俗。

纤长十指轻拢慢捻,清越琴音便自指尖流淌而出,如幽涧流泉,泠泠淙淙,听得满座宾客如痴如醉,浑然忘机。

幺弦悄悄扯了扯文茵的衣袖,以目示意,附耳低语:“那便是所有乐师中我最钦慕之人,也是表兄白日所提的友人。不知表兄几年前从何处觅得这般人物,琴技竟超凡至斯……”她情不自禁舒着颈子,唯恐漏掉半个音调。

文茵依言望去,乍见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霎时如遭雷击,手中牙箸几乎坠地。

她怔在当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仿佛置身幻梦,又似跌回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

盘中珍馐瞬息失味,喉间哽咽难言。

她强自定神,急举玉杯掩面,借袖角拭去险些夺眶而出的泪,声若蚊蚋,微不可察地发颤:“他……是公主府中的乐师?”

幺弦全然沉醉于琴韵之中,未曾留意文茵异状,目光仍胶着于那抚琴之人,摇头道:“他是府中乐师之师,平素只在乐房授课,从不轻易在他人面前显露琴技。也不知表兄今日是如何说动他现身筵席的……”

文茵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压下心头惊涛,复又问道:“我见他年纪尚轻,怎的就成了乐师之师?”

幺弦信手拈起一片冰镇西瓜,咬了一口道:“谁说不是呢?真真英年才俊。表兄当年也是捡到宝了,因见他才华横溢却无家可归,便收留了他……”

她眼中满是笑意,“也亏得表兄想讨祖母欢心,将她举荐到祖母面前,你我今日才能大饱耳福。”

文茵指尖冰凉,强抑着颤音道:“那……此人可有名姓么?”

幺弦将吃了的瓜皮放回案上,取过丝帕拭了拭指尖,道:“自然有的。此人姓唐,名衍,字溢德,不知籍贯何处。听表兄说,他只记得自己姓名,且于乐理一途极具天分,其余往事……便一概忘却了。”

“忘却了……”文茵喃喃自语。

她此时只觉周身血液霎时凝滞,心如刀绞,痛彻肺腑。

那抚琴之人,分明是她念了千百遍、想了无数个日夜的夫君唐衍!

昔日温文尔雅,与她琴瑟和鸣的郎君,如今近在咫尺,却是相逢不相识……

他竟将她、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

一时万千酸楚涌上心头,她慌忙垂首,借斟酒之机掩去泪痕。

杯中琼浆晃荡,不慎失落一滴清泪,映出她苍白失色的面容。

她死死攥紧袖中微颤的指尖,任由指甲深掐入掌,借这微痛提醒自己尚在宴中,不可失态。

纵有千言万语、百般情愫,此刻也只能化作喉间难以吞食的苦涩,混着酒液,生生咽回腹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六十二年冬

天幕:皇帝聊天群

宁得岁岁吵

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