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吗?”赶到的骨炘推开钺好身上的野猪。
钺好扭头,望着骨炘,橘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现在还是白天。
密林树叶密密麻麻,拦住照下的阳光,将钺好一分为二,她的身体左边沐浴在阳光下,右边浸在黑暗里。
钺好回头看身后的黑林,只是绿的发黑的树叶,她爬起,“这头猪是我杀的,不算你的,你还欠我半片猪。”
骨炘望向黑林,抽出刀,踢了脚地上的猪,“野猪常常一起出现,附近不只它一只。我再找一只赔你。”
“这离泥屋太远,回去天就黑了,再耽搁一会儿,就得淋雨,早点回去,下次再来。”钺好捡起钺,钺刃破了道口子,钺好劈下野草拧成绳,捆住野猪后腿、前腿,接住骨炘刚劈下的树棍,穿过四腿,抓住一端,骨炘抓住另一端,两人扛起猪,远离密林。
走到树下,钺好仰头,丢去一枚獠牙,砸下金泪,“嘻嘻,这都能把你吓到。”
金泪红着脸,捡起獠牙站起,指着地上的草结,“走这边。”
走在前头的钺好再往密林看了眼才回头,骨炘好奇,朝着钺好看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循着草结走出草林,走回常走的主干道,骨炘同钺好商量,“借我半片猪。”
钺好回头:“半片加半片,你欠我一头猪,下次你要多赔我一只兔子。”
连着几天只吃了一碗汤,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骨炘答应,看着脚下影子的方向,计算时间,“泥屋人多,东西带回去不被偷也要被抢。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我们把肉藏起来。”
白天烈阳,晚上下雨,不被抢掉也要被虫吃掉,钺好不干,“回去前我就要把它吃掉。”
野猪顶两个钺好,吃撑了吃不完,骨炘拽着木竿往反方向走,“明天不一定打得到猎,今天吃完,明天就没有了。”
“那是你。”钺好停下,松手,野猪掉在地上,“我每天都可以打到猎。”
骨炘回头,凝着钺好手臂上的肌肉,“你要在这里杀猪?”
附近常有狼群出没,血腥味会引来狼群。
“我今天一口饭没吃,我早饿了,我现在就要吃。”钺好一刀砍下野猪仅剩的一只獠牙,丢给金泪,“生火烤肉。”
金泪看向骨炘。
满地的血,阻止也来不及了,骨炘扯来一把野草,捡起几根木头,揉成团,钻木取火。
又是一刀划开野猪肚皮,分成两半,猪内脏掉满地,钺好割下一块肉,斩成小块,劈开木竿,劈出指粗的木签,串着肉块,放在火边,握着钺望着拾来柴的金泪。
金泪回头,对上钺好的目光,嘴唇颤抖,“附近只有这么多柴。”
钺好:“我要吃肉,不吃骨头,腿你吃,肉我吃。”
“好。”金泪缓慢曲腿,放下柴火。
腿留着有其他作用,骨炘割下四条腿堆在一边,割下肉块串在一起,架在火堆上。
金泪捡起地上的内脏,拿出小刀一点点划开,丢出污秽,钺好转动木签,“这些不好吃。别要了,明天你们继续跟着我去打猎,保管每天都有肉吃。”
“明天不去打猎。”骨炘抓住脊骨,劈开猪肉。
肉串滋滋冒烟,钺好紧盯着肉串,“不去打猎,吃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头猪,一只兔。”
“这些肉够吃好几天了。”骨炘拿刀在每块肉上戳下一个洞,扯下周围的野草,分成三股编成绳,穿过肉块,摞在一起。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兔子,吃完肉我带你去。”骨炘穿完所有肉,双手在野草上胡乱抹去血迹,拿起烤熟的肉串递给金泪,“吃肉。”
金泪像骨炘一样在野草上抹去污秽,接过烤串蹲在骨炘右侧。
烈日将三人的影子拉长,过腰的野草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下,钺好望着倒下的野草,掷出手里的木签。
草地一声呜呼,钺好提着钺走过去,骨炘站起,握紧杀猪刀,波动的野草突然静止,金泪紧紧抓着骨炘的手臂。
“一只黑狼而已。”钺好停下脚步,单手拎起插着木签的黑狼,手臂上清晰的肌肉泛着日光,“胆小鬼。”
草林恢复安静,钺好丢下黑狼回来,坐回原位,撸走一把肉串,塞满嘴,咀嚼声盖过风吹声。骨炘巡视四周,不安感未减半分。骨炘一口咬下木签上的肉,双手提起地上串好的猪肉,头也不回地往前跑。金泪捡起地上的内脏,跟在骨炘身后。
“停下,这是我的肉。”钺好捡起所有肉串,追在最后。
倒在地上的黑狼站起,逆着跑向不见日光的密林。
“停下。”钺好在后追赶,前面的人听不见,提着肉跑上另一条道。
和上次来时一样,周围很安静,却不像在草林时产生不安感,横放的树干拦住去路,骨炘停脚,木刀还在,鸡和花环都不见了,他们在这里。
“你的霸道原始小娘子又来下聘了。”巫巫直起腰,倚着锄头,“这次是四条腿,几扇排骨。”
开窑的鹤别云头也不回,专心取出烧好的黑陶杯。
“等等,还有心肝肠肺一副。”气喘吁吁的金泪跑近,巫巫看得清楚,“大手笔啊,小泥巴,看来她是铁定要做你娘。”
“是嫁给你还是嫁给鹤爹?“小泥巴把豌豆丢进泥坑里。
巫巫:“人是你鹤爹招来的,自然是嫁给你鹤爹。”
“把肉还给我。”钺好跑来,一步跨过树干,闯进符阵,带起的波动诱使鹤别云扭头。
过去一年,从未有人闯进来,巫巫、鹤别云对视,她是凤临?
钺好咬住右手的肉串,举着钺朝鹤别云靠近。
鹤别云放下陶杯,右手化剑。巫巫丢下锄头,双手合十拉开冰剑。
钺好离鹤别云仅仅十步之遥,她脚步不停,握着钺的手攥紧,骨节泛白。
化剑的手映着黑陶杯,鹤别云站起,与钺好对视。
钺好突然停下脚步,扔出手中的钺。
“鹤爹!”小泥巴忘记丢下豌豆。
鹤别云抬起的手臂被飞逝的钺划开一道口子,擦着耳朵飞过的钺落在身后的地上,屋内冲出一只小野猪。
钺好大步左跨,弯腰抓住小猪的后腿,倒提着猪,转身取下嘴里的肉串,“没有兔子,只有猪。”
钺好提着猪,绕到鹤别云身后,捡起地上的钺,大步走出符阵。鹤别云目送钺好,符阵设立,外人看不见道观的存在,自然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小泥巴,猪是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是……”小泥巴支支吾吾不敢说,它昨天让泥巴跟着金泪,忘记告诉泥巴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泥巴回来的时候卷着一只猪,鹤别云知道了肯定会说它,小泥巴只好把猪藏在床上,哪知道它自己跑出来。
巫巫食指敲在冰剑上,磕碎冰剑,“林子里啥都有,多一只猪不稀奇,小泥巴,今天要把地种完,不许偷懒。”
有巫巫拦着,鹤爹不会生气,小泥巴脚步后退,丢下豌豆。
钺好提着猪走到骨炘身边,“吃完这些肉,就吃它。”
“可怜了这只猪,还没长大就要被吃。”巫巫挖出一个坑,等着小泥巴丢豌豆。
“养几天,吃得更多。”骨炘把肉放在树干上,“又要下雨了,赶紧回去。”
钺好:“你脑子被猪撞坏了!这些肉放在这里就坏了,全部拿回去。”
骨炘:“这里有神,这些肉留给伸上供。”
钺好大骂,“你疯了你,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哪儿来的神。”
“你信我,这里真的有神。”骨炘加了句,“我再赔你一头猪。”
“记住了,你欠我两头猪。”林子里经常打不到猎物,有人愿意赔两头猪,钺好自然愿意,她咬下最后一块肉,丢下木签,提着幼猪往泥屋走。
骨炘让金泪放下内脏,跟上钺好。
人刚走,小泥巴跑到阵前,“马上要下雨了,这些肉放在这里可就坏掉了。”
地在这里,搬走又得重新垦地,巫巫填平泥坑,“这是你娘给你鹤爹的聘礼,全部捡回来,今晚开荤。”
小泥巴走出阵外,提起猪腿、排骨,收走内脏,浓重的骚味充斥鼻腔,鹤别云捡起黑陶杯擦拭,“烹煮时记得唱一曲离骚。”
巫巫:“……”嫌弃又想吃。
巫巫提起锄头放在屋檐下,走到门前的水缸前,双手覆在水面,凝水成冰,“小泥巴,把肉拿过来。”
小泥巴提着肉走来,把肉放在冰里,巫巫勾唇,指着发白的猪大肠,“洗干净,切成块,孝敬你鹤爹。”
小泥巴仰着头:“不煮吗?”
巫巫:“你想你鹤爹把你打成泥浆也可以不煮。”
小泥巴:“……”巫巫这个坏蛋。
小泥巴照做,浇水洗干净,拿刀切成块丢进锅里,巫巫挥动木勺,捋去泡沫,嘴里哼着“离骚”。
出完水,巫巫捞起大肠,等着小泥巴浇水洗锅,右手凝出冰刀割下一块肥肉,提醒小泥巴加柴,揉面,从陶盆里折下一段大葱丢锅里,一旁的鹤别云看得直皱眉。
肥肉熬成油,巫巫抡起木漏勺捞走焦黑的葱叶,油渣,盛出一勺油晾碗里。小泥巴倒下大肠,从簸箕上取下半块姜,正要丢锅里,鹤别云及时制止,抢走姜,右指化剑剥皮切丝,扔进锅里。
一滴雨落在丝瓜叶上,小泥巴抢回一朵丝瓜花,屋檐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雨帘,小泥巴递上丝瓜,望着涌来的人群,“他们怎么来了?”
“谁?”给丝瓜去皮的鹤别云循着小泥巴的目光看去。
院子里的陶灯没点上,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看见黑影扭动拧曲的身躯靠近。锅里滋滋冒着热气,巫巫勺起炒好的大肠,分装在两个碗里,“你认识他们?”
小泥巴勺水浇锅里,拿起竹刷站在板凳上刷锅,“昨晚娘亲将她们他们打败了,躺在地上不起来。”
巫巫往灶里扔柴,质问,“你昨晚又捏泥人出去玩了?”
“锅洗好了,倒水。”小泥巴拿走竹刷,望着阵外的人,“他们走得好奇怪。”
巫巫端锅泼出脏水,阵外的人脚步停滞。
符阵隔绝所有,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也听不见里面,他们为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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