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几上的琉璃盏被失手摔下倒伏,盏中澄澈的茶汤泼洒出小半,沿着盏壁无声滑落,滴滴答答地洇开一片狼狈的深色水痕。
一股极其清冽又醇厚的茶香随着泼洒被激发,原本装在琉璃盏的时候好似被无形的结界阻断,现在尽数蒸腾弥漫开来。
比她喝入口时更加浓郁醉人,几乎充盈了整个偏殿,每一缕呼吸都带着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灵韵。
云璃心痛不已,早知道多喝两口了,她为了人设没敢多尝,现在好了全撒了个干净。
她的视线从倒伏的茶盏落回少年依旧泛红湿润的眼角,忽然捕捉到他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那个称呼。眉梢微挑,“你方才叫我什么?”
少年身体猛地一僵,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慌忙抬起袖子,极其用力地擦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痕,动作快得几乎要擦伤皮肤,试图借此掩饰瞬间的慌乱。
他低下头,声音闷在衣袖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喃喃般解释道,
“回魔后娘娘,只是、只是小的姐姐以前给小的取名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他刚才不是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寓意么,这下倒是显得她班门弄斧了,吟两句人家早就知道的诗。云璃心下有点尴尬,让她多嘴,不知道她刚才在装什么,还念两句酸诗。
少年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带着一种被泪水浸泡过的怀念和更深沉的痛楚。
尴尬过去之后,云璃又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怜悯,这个态度莫非是他姐姐已经去世了?,心中了然,却不再深究,只是淡淡应了一句:
“哦?那还挺巧的。”
这话轻飘飘的,少年抿紧了唇,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再度凝固,他才从喉咙深处,极其艰难地挤出了回应,
“嗯,是挺巧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年只是沉默地矮几上泼洒的茶渍一点点擦拭干净,便如同幽魂一般悄无声息地飘出了殿门。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合拢,殿内重归寂静,那打翻后的浓郁茶香也渐渐消散。
云璃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蹙了蹙眉,心头复杂的思绪很快被无处着力的烦躁取代。
那魔头到底想关大师姐到几时?囚禁play玩的这么干巴吗?
好歹来看看人,摸摸脸,放放狠话啊,她一肚子看小说积攒的狗血才学都不知道怎么施展。
出乎云璃的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沉寂倒是没有持续多久。自这日之后,那魔头倒是没再晾着她,相反的对她的态度,仿佛骤然切换了一种模式。
那个自称阿凛的少年魔修,开始雷打不动地每日准时出现在她的这里,带来大魔头送带稀奇古怪的玩意。
云璃:大魔头是小学生吗?
不过话本子挺好看的,在连日的糖衣炮弹轰炸下,云璃把伪装大师姐的大计几乎忘到脑后了,她确认那少年今日的进贡已然完成,往常一般像只幽灵一样飘出了殿外。
只维持着那副清冷姿态坐了片刻,目光警惕地扫过空荡的殿门。
确定真的无人,毫无征兆地向后一倒,懒洋洋地陷进了铺着厚厚兽皮的软榻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才有点被囚禁的金丝雀的样子嘛,之前那简直就是可怜的贫穷铜丝雀。
被少年今日新送来据说是最新流行的话本子,正搁在枕边。她随手捞过来,封皮上花哨的标题让她撇了撇嘴,但手指却诚实地翻开了第一页。
看了几行,似乎被什么情节吸引,她下意识地蜷起腿,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案几上,那盘今日送来的据说是魔渊暖谷特产的朱红色灵果,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她眼睛盯着话本,另一只手却精准地摸了过去,拈起一颗果子,看也不看就随手抛向空中,然后用嘴接住,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刚开始云璃还要装一下大师姐的矜持,后来发现除了送东西的少年她根本见不到别人,就懒得跟空气斗智斗勇了,冷脸只能维持到少年阿凛走出殿外。
然后便开始享受了,修真界的果子也好吃,茶也好喝,软垫也是舒服到让人无知无觉睡到昏死的柔软。云璃美的冒泡,脚尖甚至无意识地随着话本的情节轻轻晃动着。
这跟她大学阴暗的老鼠人生活没什么区别啊!还可以窝在更大更舒服的床上,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除了没有自由,不过她已经把魔头送的软帕垫在脚踝上了。
现在脚踝有柔软的内寸,隔绝了冰冷的铁链,她的日子基本上舒心的找不到缺点。
她也不是没试图继续演戏打探点情报,但是那个少年每次送完东西就跑的飞快,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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