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今年的雪比去年来得早，也越来越频繁。按照原本计划，江鹤还得拍一个月。但许佳玉担心后面的雪势会影响拍摄进度，于是临时和几个编剧改写最后部分的戏，将电影杀青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这也意味着江鹤要重新了解剧本，许佳玉有些担心，问了句：“能接受吗？”
江鹤翻着新剧本，看了个大概，然后点头：“导演放心，我今天就能记完。”
许佳玉看着她一脸坚定，眼神也变得柔软，话语里皆是对她的称赞：“果然没看错你，比起安稳地拍完一部作品，你应该更喜欢应对突发情况。”
江鹤闻言立即抬眼，没想到许佳玉能看出她的性格本质，忍不住笑道：“导演火眼金睛，好多人以为我佛系，我都快信了。”
“倒也有佛系的一部分，比如你对番位和片酬并没有太高要求。”许佳玉附和道。
江鹤挥了挥手上的剧本，“现在这样就不错。”
莫斯科的城市上空飘着鹅毛大雪，宋枝这大半个月为了电影后期忙得焦头烂额，刚回到公寓就倒在沙发上，尽管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但她依然给江鹤回了通电话。
江鹤在电话里听出宋枝语气里的疲惫，眉间微蹙，忍不住担忧：“你听起来很累，肯定没有休息好，先好好睡一觉再和我打电话。”
宋枝迷糊地听着她的话，回答的声音懒洋洋的，她说：“我太想你了。”
这段时间两个人聊得极少，各有各的忙事，因此总是凑不到好时间，而且两人还在异地，即使江鹤没说过什么，但宋枝心里不踏实。
江鹤闻言轻笑，心底倒是悄悄变得开心，她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微弯。
化妆师的动作也因此慢了半拍，董雯在一旁提醒道：“好好坐着。”
江鹤立即坐直，但很想回应宋枝，于是便用俄语说：“我也好想你。”
宋枝愣了一瞬，记忆几乎是同时闪现回那年冬天，路灯下的江鹤微微踮脚，明亮的双眸倒映出她的脸，只听见她说：“我好想你。”
如今又是一年冬天，宋枝不再畏缩，脱口而出：“我爱你，鹤鹤。”
似是一场穿越时空的回答，又像是稀疏平常的表达。
江鹤的心随着她的声音微微一震，心口的波动渐渐蔓延至全身，她的脸迅速变红。
董雯见状，暗道果然是和宋枝打电话，因为担心江鹤脸上的红晕一时散不开，她忍不住出声：“鹤鹤克制点啊！”
化妆师极有眼色地侧身，江鹤心虚地看了眼董雯，随即避开她的视线，对着手机说：“我晚点给你打过来。”
宋枝听见了江鹤那边的声音，虽然很想听到内心期待的回应，但在她说完后依然很温柔地答应下来：“好，我等你收班。”
挂完电话以后，江鹤总忍不住笑，眉眼弯弯的。
董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故意凑到她跟前问：“笑什么呢？想到高兴的事了？”
江鹤双唇微抿，默默点头，然后说：“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跟我哭呢？”董雯叹了声气，眼神轻轻扫过江鹤，假装哭的模样：“我再也不要喜欢……”
“小董！”江鹤立马打断她，白皙的脸颊腾起一片红，她憋着笑：“不许再提了。”
董雯见好就收，脸上挂起一副讨打的笑，连声道：“不提了，不提了。”
化妆师为江鹤涂完口红，看着镜中的脸，满意道：“相当完美！”
其实只是一层淡妆，但是化妆师很有巧思，将江鹤眉眼间的美放大，她说：“观众会从你的眼睛看见人物变化，不过你的眉目条件很优越，只要正常发挥，效果不会差。”
江鹤双眼微弯，声音里是藏不住的赞叹：“好厉害的技术，我平时都不会想到这些。”
化妆师双臂交抱，眉毛微挑，很是得意自己的手法。
这时工作人员来通知准备工作完毕，江鹤站起身，笑道：“走吧，今天拍完我就杀青了。”
董雯将手机放进兜里，抬头对她笑了笑。
下午时候，许佳玉眼神一动不动地定在屏幕前，直到江鹤对着镜头念完最后一句台词，她重重地呼气，脸上展出一个笑。
“卡！”
许佳玉缓缓鼓起掌，工作人员跟着拍掌，江鹤双手贴在胸前，认真地对着每位人鞠躬。
许佳玉起身走到她眼前，伸手说：“这段时间辛苦你陪着我拍完这部作品。”
“导演言重了，您和大家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更多，我很荣幸能加入你们并走到今天。”江鹤态度诚恳，言辞谦卑。
许佳玉很欣赏她的不骄不躁，好似一块沉木，单独拎出来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但若是放在自然里也绝不逊色。
工作人员将蛋糕推上来，上面写着‘杀青大吉’四个大字。许佳玉摘掉帽子，随意将长发扎好，她拉着江鹤站在中间。
这时有人给江鹤送花，是她的粉丝们来探班。
许佳玉顺手接过花，再递给江鹤，动作极其自然，摄影师对着她们按了好几下快门。
江鹤拿着花，身子朝向粉丝们，大声喊：“谢谢你们！”
她笑得很灿烂，眸子里的光好似天边的一抹骄阳，许佳玉的心也跟着猛跳好几下，她低下头又将帽子扣好。
江鹤重新站好，面对着镜头，在摄影师按下快门那刻，她轻声说：“导演，谢谢你能让我出演女主角。”
她的声音混在周围的高呼中，但许佳玉却将每个字都收入耳中，心口顷刻停滞一瞬，她甚至不受控制地侧首看向江鹤。
众人喊着：“杀青大吉。”
许佳玉盯着江鹤的嘴一张一合，突然觉得自己在冥冥之中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杀青仪式结束以后，许佳玉找到江鹤，“方便聊两句吗？”
“当然可以。”江鹤正好收拾完东西，便让董雯和陈思月先到车上等她。
许佳玉从背后掏出一份剧本递给她，说：“这是我下一部电影的剧本大纲，你看完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很期待能和你再次合作。”
江鹤闻言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剧本时，双眸倏地发亮，流露出明显的激动。
江鹤翻开剧本，看得很快，迅速捋出故事线和人物线，是悬疑类型。
她对此很感兴趣，忙不迭地说：“导演，你若不弃，我必定相随！”
许佳玉见江鹤的眼神无比坚定，不禁失笑：“剩下的就交给你的经纪人。”
“珞姐肯定愿意！”
到了晚上，宋枝在电话里听完江鹤的讲述，似乎能想象得到她此刻的兴奋模样。
她轻声应道：“鹤鹤本来就很优秀，你能和许佳玉再次合作也是双向选择。”
“我的演技能得到提升就好。”江鹤想了想又说：“能获得更多认可就更好了。”
“虽然总有人会认为天赋更重要，但我觉得你这几年在演戏上的努力和决心与别人口中的天赋没有区别。”
江鹤被她夸得心花怒放，频频笑出声。
宋枝也觉得高兴，便问她：“看来我的话让你很开心。”
“对，非常开心。”江鹤轻声回答，视线微垂，落在手上的戒指，她想到了之前宋枝问她要不要做她的女主角。
此刻的心跳声与那夜的同频，她缓缓开口：“但我做不了你的电影女主角。”
“嗯，我知道。”宋枝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反倒为她能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感到高兴。
“你应该为了人生做出选择，同时我的人生也不会因你而停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一眼看见我。”江鹤没有多的解释，只是淡淡道。
宋枝很明白她的意思，心口不住地发痒，她抬手抚上锁骨的纹身，说：“你说得对，我不会让你为我停下，我希望你所行之处皆是繁花簇拥。”
“我们都将是这样的。”江鹤笑道。
宋枝却没应下，而是换了话题，问她：“拍完电影就能好好休息，有想过去哪里吗？”
“快过年了，我明天就回家。”江鹤道，“你呢？”
宋枝不知如何回答，自从她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家过年了，记忆里每年春节都以宋阮云的歇斯底里结束。
宋枝都快记不清林姨的手艺了。
“我也回家。”她说。
江鹤闻言，眼神变亮，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回来的时间。
宋枝忽地一笑，故作神秘：“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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