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茗睁开了眼，先前一模一样的痛觉并没有在她身上应验。
那个小妹妹往她身后深深看了一眼，一手拽起她就往楼梯口走。那只手里，还有她的“视角”。
原来是递给她了。
易一一目送众人的离去，手中的信物终于滑落。
她还记得，自己的信物叫“守护”。
她不喜欢个人英雄主义，因为有些事情，就该是大家一起担的。
如今，她已经担当了自己的这部分，也算是……死得其所？
呸呸呸，真不吉利。
痛苦的黑絮漫至心间，看的小说动漫多，但也是第一次成为其中的一个角色。她惶恐不安，挣扎着想再看一眼窗外，那是她索然无味的几年里，见过的光。
外面真的很亮。
……
易一一为他们争取到片刻时间，他们很走运，一路上没再遇到意外。
只是因为她这一“壮举”，团队的几人兴致不高。
试问，如果有朝一日，自己遇到这种情形，是否能这样英勇地牺牲自己，为了一点可能莫须有的光亮“舍生成仁”？
江黎心里意外郁闷得厉害，周身的空气也好像凝结了。
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一直在走所谓自己的道路，努力让自己活下来，还保持自己不“同流合污”，不至于沦落到这群莫名奇妙的“混混”里面。
但说起来，他对于这群人来说，才是那个所谓的“混混”。
他到处转着，凭着比别人稍微快一点的脑子，努力维持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自己的死亡不够悄无声息，最好有人能拉他一把。
但他“死”了一回，发现也就这一回事，自己该死就死，地球，不是，这个游戏副本照样转。
说到底，自己费劲心思想出来的东西比不过人家的经验，遇到boss连逃跑的事情都做不好。
但我好歹活着。
脑子里不知道哪个犄角旮瘩里冒出这么一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活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到了这个鬼地方，但好歹自己还活着。
他稍微捡回了点不自觉的自信心回来，手忽地吃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攥得发白了。
见他回过神来，厉紧皱的眉头无意识松了些许，手上了力道也松懈了几分。
他不做解释，有点闷着头向前跑的意思。
江黎不合时宜想起了一句话：木讷的汉子低着头，只顾着往前跑，手上牵住的姑娘偷偷在身后笑。
不过他不是姑娘，汉子猫也没只往前看，而是不断瞻前顾后着。
很快，就到了。
也许是承担了易一一的一份期望，几个孙望都没有再犹豫什么，一齐将手放在了那把诡异模样的钥匙上。
那其实算不得钥匙，更像个什么开启神秘之地的玉玺，或者单纯的一个机关启动。
巨门訇然大开，缓缓向左右移去。这股动静，掀起了周边堆积已久的沉灰。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此起彼伏的，是不断扬起的灰尘，还是众人的咳嗽声。
玩家们倒是不迟疑，因为最能佐证前路的声音已经响起。
【滴——】
【恭喜玩家们，通关副本【休·长夜】。】
【门扉之眼将于门后开启，请玩家们尽快返回城市。】
【滴——】
【正在为您结算：】
【玩家无名123，通关副本，奖励积分1000。】
【了解NPC的往事，奖励1000。】
【了解boss的秘密，奖励1000。】
【综合表现：五星。】
【请玩家再接再厉。】
少了那一星半点欠欠的语调，江黎还有一些不适应。
周围人一个接一个往门口走去，消失在门后。
只有他，厉，还有方舟在这里。
他注意到，从系统宣布通关的那一刻起，弹幕从眼前消失了。
方舟习惯了这种变化，只是好奇看着他，正如他也好奇，为什么这股小姑娘还不走。
但他的弹幕冷不丁消失了，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上一个副本他走得急，根本没注意这有的没的。
“你不走吗？”两人这样大眼瞪着小眼，都希望对方先离开的样子。
江黎摇了摇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厉也移到了江黎身边，跟他一起，就这样看着方舟。
方舟：“……”突然觉得自己不太应该站在这里。
“小爷我才懒得管你，我看看孙望。”她忍不住又看厉一眼，转身走两步，到了女孩身前。
原先的八个孙望已经变回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她看向外面的眼神有些胆怯，又很是向往。
“你不出去吗？”方舟开口，“明明已经到这里了，还是说，不愿意？”
“不是，”面对几人，孙望竟说不出什么话来，眼泪簌簌往下落，“我……”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厉接过她带着泪的话，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孙望的话。他把问题抛给旁边的申茗和朱揽华，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没有多少波澜。
江黎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会做这种事情。
转念一想，两人根本就不熟识，对方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奇怪。
朱揽华倒是心大几分，或许也是不想面对申茗，脚一跺，蒙着头，就往前冲了。
也没问过前路是什么。
申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一痛。
不管是作为所谓的过家家一般的“恋爱”对象，还是作为一个单纯的“被害人”，能看到他这样全身而退，心里确实有些不平衡。
他到也不算是全身而退吧，但是跟大家比起来，是真的够幸运。
“不愉悦是常事，算不上好事，当然也不是坏事。”厉好像长了双能看透别人的眼睛，语气还是先前的温度，“你们在学校学的东西都应该是什么……圣人君子？”
他“呵呵”笑了两声：“但是谁又说了，学了什么东西，就该成为什么人？没有这样的道理。就比如你跟一只猫待在一块儿，你就要努力学会喵喵叫吗？当然可以这样，但是不能勉强自己去这样。”
江黎的也忍不住补了一句：“哪来那么多君子，不全是神人就不错了。”
“扑哧。”两个女孩被这一番不着调的话语逗笑了。
孙望突然看向江黎，浅浅笑了一下：“但话说回来，你确实挺神的。”
江黎一时不确定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紧接着听到她说：“字面意义，没别的意思。”
朋友，你不说这一句，我就当你不知道这个意思了。
他脑子里一堆黑线，就听见厉的一句：“是有点。”
“字面意思，不用怀疑。”
他到底怀疑什么了！
江黎撇撇嘴，忽略了几人，缓了一会神，重新看向申茗。刚想好说辞，打算继续开口劝，申茗却抢先开口了。
“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她牵起江黎的手，破损的衣角被风吹起，露出了一直存放在口袋中的照片。
上面是她们三个的笑脸。
“走吧。”孙望的手回握住她，施了点力气，如先前捉弄人一样。
在她们踏出门口的那一瞬，一阵“咯吱”声突然传来。江黎心中警铃大作，偏偏没有弹幕来解答疑惑。
“刚刚只是说副本可以离开了，但没有说过结束。”厉站在他身后，声音响起。
两个人也被惊了一跳，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就一眼。
漆黑一团的身影好像一只濒死的亡灵，在她们踏离这个地方的时候，蓦地消散了。
熟悉的身影落到地上，她们再也迈不动离开的腿，往回跑去。
方舟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还算完美的结局，拍了拍身上的灰：“真不让小爷白来一趟。”
不算白来吗？
江黎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但是他知道，指不定副本重置，她们又要经历一番这种诡异场景，或者是另外一番。
孙望永远会在死不死之间徘徊，被迫压抑在学业之中。他记得孙望喜欢画画，但是也只是提了两嘴，好像是为了能分成八片，随手添了一个设定过来。
而申茗，会一次又一次地眼见着朱揽华把自己推向深渊。她这次能出来，那下一次呢，下下次？什么运气能遇到一个单挑boss的人？
还有易一一，他眼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但也是她们眼中最有存在感的一位，也就这样了？
没意思得很。
江黎拿着现有的积分，加上先前的打赏，找到个类似游戏商城的东西，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面粉、食用油等等。最贵的还是个火机，他买不起，挑了几个打火石。
这里逛一逛，他也算是明白了，这种日用品什么的算是便宜，但涉及关卡通关的用具，但凡沾点边，就不是那么好买的。
就如那个火机，要他1000积分，看得江黎直想骂人。
一袋面粉也就1积分呢！
是的，1积分。
江黎走到喜极而泣组面前，拍了拍她们，问：“附近有没有比较远，但是能看到你们学校的地方？”
几个人含着泪，相互报出几个名字，最后哭哭啼啼地决定了答案。
她们以为是江黎想去，还想指一段路。江黎摆了摆手：“你们去那里看着，我给你们放个烟花。”
“就当……庆祝了。”
三人兴奋了会，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种地方，哪里来什么烟花？
女孩们好容易走到那块地方，百无聊赖地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一声巨响冲了过来。
她们捂着耳朵，往声源那边看去。
“我嘞个烟花。”
啦啦啦?又一个副本结束啦［放烟花］
感谢各位老大观看，希望喜欢，祝开心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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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休：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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