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康宁忙碌的背影,嘴角牵起一丝虚弱的笑意:“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康宁头也没回,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小时候爸妈忙,我和婷婷都得自己照顾自己,练出来的。”
“那我…待会儿可要好好尝尝康大厨的手艺。” 方冉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半小时后,一碗温热的米粥被端到方冉面前。康宁小心地扶她坐好,舀起一勺,仔细吹凉,再送到她嘴边。方冉顺从地小口喝着,温热的粥滑入胃中,带来一丝暖意。她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侧脸,心头涌起复杂的暖流。
“康宁…” 她轻声问,“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
康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远处,似乎陷入了回忆:“小时候婷婷生病不肯吃饭,我也是这么喂她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方冉沉默了几秒,目光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脆弱:“那你现在…就把我当成婷婷那样照顾吧。谢谢你,康宁。”
康宁缓缓放下勺子,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直视着她泛着病态红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冉冉,我没有把你当成婷婷。你就是你。对我来说…你一直是个很特殊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有多特殊?” 方冉的心跳漏了一拍,追问脱口而出。
“一个…世上仅有的人。” 康宁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方冉愣了一下,随即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带着羞涩和释然的笑容,像冰雪初融:“呵呵…” 她低下头,又喝了一口粥,那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一碗粥下肚,方冉的精神好了许多。康宁又给她盛了小半碗饭,配上清淡的小菜,两人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灯光柔和,食物的热气氤氲,隔绝了窗外的寒冷和病痛的阴影。方冉断断续续地说着工作上的趣事,康宁认真听着,偶尔插几句。小小的空间里,竟弥漫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与温馨。方冉脸上的阴霾渐渐被这短暂而真实的温暖驱散了。
第二天,康宁再次陪她去打点滴。医生检查后,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烧退了,炎症也控制住了,好很多!按时吃药,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医生的话,康宁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松开。
安顿好方冉,看着她沉沉睡去,康宁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登上了返回广州的航班。飞机在云层中穿行,他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怀里仿佛还残留着方冉滚烫的温度和泪水浸湿的触感,而心中,却沉甸甸地压着对何丽的愧疚。这短暂的北京之行,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在他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情感世界里,激起了更大的漩涡。
冲突与猜忌
回到公司,康宁努力想维持表面的平静。然而,在走廊上,他刚拿出手机准备给方冉发个信息问候,何丽就迎面走了过来。
“这几天去哪了?” 何丽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康宁。
康宁心里一紧,强作镇定:“哦,在家休息了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在家?” 何丽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康宁,你撒谎!我去过你家,王阿姨亲口告诉我,你去北京‘有点事情’!”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欺骗的愤怒和委屈,“你去找谁了?婷婷?还是…方冉?”
康宁瞬间感觉血液涌上头顶,他几乎不敢看何丽的眼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当然是婷婷!我…我就是去北京散散心,没什么大事!”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手心却已沁出冷汗。
“真的?” 何丽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婷婷!” 康宁硬着头皮,把妹妹推出来当挡箭牌。
何丽看着他慌乱躲闪的眼神,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心寒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别过头,声音冰冷而疏离,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呵,我懒得关心你去哪里了!爱去哪去哪!” 说完,她不再看康宁一眼,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康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一片。侥幸过关的虚脱感瞬间涌上来,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重的负罪感和对何丽那句冰冷话语的不安。他立刻找了个僻静角落,拨通了康婷的电话。
“婷婷!紧急情况!” 康宁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我前两天去北京看方冉了,她病得很重…何丽知道了,我骗她说去看你了!她要是问起,你千万帮我圆过去!”
电话那头,康婷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哥…你这又是何苦呢?脚踏两条船,累不累啊?跟地下工作者似的!这样下去,迟早要翻船!你该做决断了,快刀斩乱麻吧!”
康宁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而固执:“我知道…我知道不好…但事情总要一步步来,哪有那么容易…” 他像是在说服妹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维持着这摇摇欲坠的平衡。
然而,裂痕一旦产生,便只会加速扩大。几天后,康宁在办公室里,又习惯性地在电脑上点开方冉的□□头像,发去一句关心的问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明暗的条纹。他沉浸在与方冉的短暂交流中,全然未觉身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何丽站在那里,将他和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名字尽收眼底。一瞬间,连日来的怀疑、委屈、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她甚至没有发出质问,眼泪瞬间决堤,猛地转身,“砰”地一声巨响,将门狠狠摔上!那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也彻底震碎了康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何丽冲回自己的座位,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巨大的关门声像一记重锤,不仅砸在了门上,更砸在了她心上。康宁的举动,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那个埋藏心底许久的念头——去英国进修——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和迫切。她需要一个彻底的空间,远离这一切令人窒息的纠葛。她猛地抬起头,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冷静和决绝。她打开电脑,找到那份早已下载好的申请表,果断地、毫不犹豫地填下了自己的名字,点击了提交。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解脱。
离别的序曲
转眼,元旦的钟声敲响,节日的气氛弥漫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何丽像往常一样,带着水果点心来到康宁家看望王阿姨。客厅里,电视播放着喜庆的晚会节目,桌上摆着瓜果零食,但气氛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何丽陪着王阿姨聊了一会儿家常,电视里欢快的歌声更衬得她内心的平静下藏着暗流。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轻松地说:“阿姨,明年…我可能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常来看您了。”
王阿姨正剥着橘子,闻言一愣,关切地问:“为啥呀?工作忙了?”
何丽摇摇头,避开康宁母亲探究的目光,看向电视屏幕,声音清晰而平静:“不是的,阿姨。我申请了去英国进修的名额,已经批下来了。要去…两年。”
“两年?!” 王阿姨手中的橘子差点掉下来,满脸震惊和不舍,“要去这么久啊!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你提过?” 她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康宁,康宁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沉默不语。
何丽没有解释,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握住王阿姨的手:“是的,要去两年。阿姨,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在电话里跟您聊天的。”
王阿姨看着何丽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去意已决,只能叹息着,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那…那你自己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更要当心身体啊!吃穿用度都别亏待自己…” 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仿佛要把两年的担忧一次说完。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颤巍巍地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细长盒子。
“丽丽啊,阿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就送你几双筷子吧。听说英国那边筷子不好买?这是前不久康宁去北京带回来的,挺精致的,你带去用。” 王阿姨把盒子塞到何丽手里,眼中满是不舍。
何丽接过那沉甸甸的盒子,精美的包装下是再普通不过的餐具,此刻却承载了老人沉甸甸的心意。她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意,郑重地说:“谢谢阿姨,我一定好好收着。”
康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内心五味杂陈。对于何丽的离开,他没有挽留,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这是解决眼前困境的一种方式,一种暂时的逃避。他告诉何丽,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何丽,你放心去英国吧,公司这边的事情我们都会帮你处理好。有什么事随时联系,网上或者电话微信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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