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个人一旦露出这幅表情必然就不会给他留活路。
易泽沉默半天，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说同事肯定不行，那说朋友？方瑜想听的一定不是这个。
那还能说什么？男朋友？他们又不是这种关系。
“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实话实说就好了。”方瑜已经在催了。
人很多时候就是死在了太老实上，他今天真要按方瑜说的实话实说了马上就会被关在门外面，这是他平生为数不多觉得分外局促的时候，导致他在方瑜的注目礼下连手脚都快不知道怎么放了。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那我们就是什么关系。”最终他只能选择将这个皮球踢回给了方瑜，让出题人自己给这道送命的填空题写上自己喜欢的答案。
方瑜显然已经想到了他会这么回答，在听到易泽的答复时明显的扬了下嘴角，那原本浮于表面的笑容终于渗透到了肉里。
“是我在问你，你怎么能这么回答。”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并没有真的想继续刁难易泽的意思。
易泽也看出来了，方瑜现在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他等着对方的下一句。
“那我觉得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方瑜理所应当的。
易泽如果嘴里有水可能已经喷他脸上了，他满脸震撼，不可思议地看着方瑜，他又在发什么疯？！
方瑜倒是丝毫不害臊，有理有据的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给他数，“你看啊，我们亲也亲过了，睡也睡过了……”
毫不知情的当事人慌忙截住话头，“停等一下！什么时候睡过的？！”没人通知他啊！
“就上回在你公司啊。”方瑜理所当然。
“一张床上盖被子纯睡觉也算睡过吗！”
方瑜眉毛一挑，“不算吗？”他上下扫视易泽，嘴角含笑，“难道你还想睡点荤的不成。”
他表情无奈，似是很拿易泽没办法，“我说你那天怎么对我动手动脚的，原来真是想对我做点什么。”
易泽觉得自己要再被他这么说下去马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方瑜永远都有不管事情黑的白的通通都给说成黄的本领，易泽当真领教的够够的。
“总之，我们家规矩就是这样的，只有结了婚的才能亲嘴上床，你现在这些都跟我做了那我们现在就是夫妻关系。”
从小和方珏一起长大的易泽哪听说过方家有这破规矩，怕不是为了玩他现场编的吧。
“连表白都没有直接跳过交往就进展成夫妻关系了吗？”易泽不可思议。
方瑜听他说完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在等这个。”但他继而又想，“可我已经说过好多次我喜欢你我爱你了，是你一直没回答我。”
他看着易泽，似乎觉得两人此时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于是上前一步，一把将易泽壁咚在了沙发靠背上。
易泽：“……”又来！
“所以该你说了。”
“说什么？”易泽继续装傻。
方瑜看出来他又在装，但并不介意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只要他最后真的愿意说，“说你喜欢我。”
易泽闭着嘴，看着尽在咫尺的方瑜，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呼吸。
他的脸不知是被自己憋红的还是羞红的，他想偏头，但方瑜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却总是找着机会就往他鼻子里钻，让本就无法忽视的人存在感更加的强烈。
“嗯？”方瑜一手抚上了对方的侧脸，强行将他的头扭到自己这边，强迫易泽与他对视，“怎么不说话？不想说？”
易泽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明明心里已经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但在方瑜亲口告诉他之前他仍旧无法安心，生怕是自己想错，生怕这一切又像一场梦一样，醒来什么都没了。
方瑜看对方半天没有说话，有些失望，他眼神暗了暗，起身想要离开。
纠结中的易泽却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不准他走。
“你连话都不跟我说你还抓着我做什么？”
“我喜欢你。”易泽红着脸，眼神坚定地看着方瑜，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想当方瑜还是想当方珏，都随你，只要你是你就够了。
方瑜演的太好，从生活习惯与日常用词完全无法分辨对方的真实身份，任谁来看他也只是方珏的弟弟，但相处久了易泽心里却总有一种感觉，没有任何证据，他就是觉得对方是方珏，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就像是对这个人有感应一样，最初因为过度伤心，感应器坏了没反应过来，现在人缓过来了，感应器也好了，滴滴滴就开始警报了。
但最令他想不通的，是不明白方珏如果假扮方瑜，为什么要瞒着他。就算之前瞒着，之后被他试探着拆穿为什么不承认，到底是什么一直阻止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又到底在顾虑什么？难不成真如同他那晚所说的，真相就如陈羽那天向他展示的一样，方瑜只是凶手，简简单单，再无其他。
也许自己应该赌一把，给自己一个更加接近他的机会，才更有可能触及真相。
方瑜不知道短短几秒内易泽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他也只是想逗易泽玩玩，如今他真这么说了竟一时有些束手无策，他看看易泽，脸上表情还应为震惊没来得及收回来。
“那……那你不表示一下吗？”方瑜的脸在听到那句喜欢的那刻便红了，原本调戏起人游刃有余的他此时对着易泽竟然结巴了起来。
“怎么表示……”
“什么都让我教你吗？”方瑜小声抱怨，脑子还是懵的，怎么就真表白了，不是说只喜欢方珏吗？
虽然和自己最初想要的结果一样，但心中却难免有一丝别扭，不过这别扭也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消失不见，反正只要最后人是他的就够了。
室内光线太足，方瑜把屋内能打开的灯几乎全打开了，易泽此时视线往上，即使有一点方瑜的遮盖还是觉得晃眼。
应该再暗一点，再黑一点，让朦胧的夜色掩盖他当下的窘迫，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旖旎暧昧。
易泽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他没谈过恋爱，表白也是第一次，根本不知道表白之后还要表示什么。
他思索片刻，一把拉过方瑜，闭眼紧张的将唇贴了上去。
方瑜：“？！”
劲头很猛，但最终的动作却是轻的，这一吻并没有像他们上回一样磕的牙疼。
两人第一次接吻是源自方瑜醉酒后的强迫，易泽不情不愿的，并没多做感受，此时却已完全不同，他全身心的投入进这场吻里，感受着身前人舌尖的温度，学着方瑜上回的样子一点一点描摹着对方的唇齿。
方瑜很快从最初的震惊中抽离，也同样全心全意的投入进去，似乎是嫌原本半跪在沙发上的姿势太累，他两手捧着易泽的脸放肆深吻，放下了原本跪在沙发上的膝盖，转而坐在了易泽腿上。
两人距离再一次拉进，易泽身体本来还有些僵硬，方瑜也像是感觉到了他这种不自在，一把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他这时候倒不怕易泽去探究他背后的伤了，方瑜觉得对方根本就没这个胆量，这让他的调戏更加肆无忌惮。
易泽却忽然退开一些，方瑜一脸茫然的被拉开，刚想问对方难道不亲了吗？就见易泽摘下他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扔在了一旁，扔完还不忘和对方小声解释，“光硌到我的脸。”
他语速飞快，生怕对方等急，说完立马又拉着人亲了回去。
十几分钟后两人终于舍得再次分开，易泽嘴都亲麻了，气喘吁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做完什么有氧运动回来。
两人现在离的极近，眼里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你硬了。”方瑜扫了眼身下，有意撩拨。
易泽早就感觉到了，方瑜刚刚往他那里蹭了好几下，他想不知道都难。
本来就够羞耻了，现在又被方瑜直接了当的点破，他羞恼地将头埋进对方肩里，“你别说了。”
不让对方说，却架不住自己还要说，他感受着身上人传来的温度，语气讪讪，“你不也是。”
方瑜笑笑，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愉悦，他凑近对方的耳朵，轻轻拿嘴蹭了蹭对方的耳尖，“晚上留下来吧。”
易泽觉得自己耳朵一阵火烧，差点脑子一热就答应，但他还不想进展这么快，他自认为自己是个保守的人。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没你在我睡不着。”方瑜不用看他脸色也能明白对方在顾虑什么，他说那句话的初衷也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对方盖棉被纯聊天。
在自己的事没解决完之前，他也不想进展的那么快，他还有些秘密，想要再多瞒一会儿。
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易泽没有像当初在医院时一样转头走掉，他这回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至于方瑜话中真假也懒得再计较，只想一直沉浸在方瑜为他带来的温柔乡中。
易泽靠在对方肩上，双手环着对方的腰，鼻尖挨在对方脖颈，深吸着方瑜身上那股清浅的香味，声音闷闷的回应着。
方瑜满意地笑笑，摸了摸对方的头，软又蓬松的发丝忽的让他想起了易泽家里的学长，他偷笑两下，凑在对方耳边用口型唤了一声学长。
一直埋着头的易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方瑜向他确认。
“嗯。”
两位夫妻关系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正式确认成为对方男友。
不缺爱的环境下养出来的小孩从来不会缺少表达爱的勇气，易泽不吝啬对喜欢的人说爱，但却很少去体会拥抱。
肢体上的接触总是让他心生畏惧。
少年时很少与同龄人亲近终究是对他的性格造成了一些影响，即使后来认识了方珏，两人亦很少如此紧密的抱在一起。
易泽一直抱着他，双手在背后微微发抖，他极力去剔除脑内相互冲撞的心思，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享受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又要犯病了。
可身前人暖洋洋的，抱在怀里有种踏实又安全的感觉，他将痛苦的神色埋在对方肩头，不想被方瑜发现，复杂心绪也在这股暖意中渐渐平静下去。
他可以短暂的不去思考眼前这个人去成为方瑜的动机，也不必担忧如果对方不是方珏又该怎么办。
这一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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