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安蹲坐房顶,居高观斗。苍陵来到谢宅,并未立刻去调查他的死因,这令他大为不满。心想搞不好苍陵只是嘴上说说,压根没打算帮他。求人不如求己,他之所以带着青鬼,是想万不得已时,身边还能有个帮手。哪想这当,青鬼一言不合与几人斗了起来。
听得“喀”的一声,青鬼向后一仰,摇摇晃晃退步,斜望自己右肩,一脸惊骇失色。正是被金玉言言灵牵制间,苍陵白玥二人攻上数剑,青鬼心里想,这三人破不了他的虚遁,也不避闪,怎料突然间,被苍陵左手擒住他右臂。那绯红的刻印一现,青鬼整条右臂转瞬崩解。
“你们三个人!”青鬼恶狠狠的道,“欺负我一个鬼……”说罢,跌坐在地上,哇哇哭叫。
苍陵三人相觑惊诧。金玉言道:“看来是个没出息的鬼。”苍陵上下打量青鬼,道:“可能……只是外表看上去凶煞。”白玥提醒二人道:“还是小心为上。”
“你不说我倒忘了,刻印能压制鬼。但你是怎么知道的?”苍陵向白玥问道。
“在长河村,我亲眼所见。”白玥回他道。
苍陵细细一想,估摸自己神魂出窍时做过什么,又不记得了。
“叫你别跟他们动手,你不听。”谢良安坐在房顶上,无所事事的道。
青鬼转头过去,吼道:“你没叫!”
谢良安愣了愣,啧啧摇头,“怪我咯?”
“怪你!”青鬼撒气道。
苍陵朝谢良安喊道:“你回来谢家捣乱的?”
谢良安淡淡叹了一口气,起身向他道:“我带个……鬼友,回我自己家探亲,怎么能叫捣乱?”
苍陵又问:“灵堂这把火,难道是你们放的?”
谢良安挠挠头,道:“我嫌这屋破旧,但我要是出来告诉良才,定会吓到他,便叫……青鬼打了个喷嚏。”
苍陵道:“他是恶鬼,你与他同流合污?”
谢良安道:“青鬼来到人世,一直都很听我的话,我们两个在一起,既没害人,也没做恶。”
金玉言道:“他就是我们在李玉房外,遇到的那个鬼。这鬼逼迫李玉嫁给他,还叫没有做恶?”
谢良安噗的一笑,道:“我叫青鬼守着李玉,是担心她们一家偷偷摸摸跑了。”
白玥道:“留此二鬼在世,终究会有危害。”
苍陵道:“我答应了帮他,待真相水落石出,他对人世应该不会再有留恋。”
金玉言对二鬼道:“还打不打?”
青鬼欲要怒怼,谢良安落下地来,安抚他道:“他们三个跟你闹着玩,一会我叫良才多烧点香火给你,你那手臂还能长出来。”
“哥,真的是你吗?”只见谢良才从院门外探出头来,谢必昌抖抖擞擞在他身后搀扶。
半晌,院里面的人跟鬼都未吭声,谢良才壮起胆子,走近几步,上下打量谢良安,想瞧个明白。突然,谢良安对他“啊”的一声叫,谢良才与谢必昌又慌忙退出院门外。
谢良安哈哈大笑道:“良才,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胆小?”
谢良才扶着门廊,向他道:“哥,你回来了,好歹同我打声招呼。家里上上下下担惊受怕是小,怠慢兄长是大。”
瞥眼见苍陵瞧着自己,谢良安心想:“我要是说回来查自己的死因,可能让那个真凶有所防备。”指着苍陵道:“黄泉鬼王叫我帮他孙子找回他的新娘,我顺道来看看你们。”
苍陵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心道:“好你个谢良安,这事你还敢再提!”
猛听得青鬼大叫:“黄泉鬼王!不知天,他在哪里?”
谢良安叹了口气,对他道:“你又忘了,黄泉早给了鬼仙人管。不知天跑了出来,只是他现在,却也在这封平镇上……”
此刻谢世闲,谢世敬,戚春娘以及谢家一干下人都候在大宅门外。陈有道坐在石阶上,见萱儿来来回回在他面前走了有一阵,说道:“你不用担心玉言,那另两个人也是有能耐的。”萱儿道:“我担心他做什么!你没见这里少了两个人?”陈有道笑笑,小声对她道:“两位谢老爷子,估摸回房拿钱财去了。”萱儿道:“都这个时候了,钱财能比性命重要?”
便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谢宅门外,门帏掀起,缓慢走下一绿裙女子。
“绿意,你怎么来了?”谢世闲笑吟吟的走上前道。
戚春娘当场要发作,但见谢世敬转过身来,只得将满心怒气咽了回去。
谢世闲拉起绿意的手,柔声道:“绿意,几日不见,我越看你,越是明艳动人。现在我家里出了点事情,这段时间,你委屈一下,后面我慢慢补偿你。”绿意原本满眼冷漠,听得谢世闲这番甜言蜜语,神情不禁柔和,说道:“谢郎,我不值得你这般待我。”谢世闲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能不知道。”
绿意凝望他半晌,实无法将眼前的谢世闲,与青楼里那负心男子看作一人。心想会不会只是他喝多了酒,情难自控?
萱儿坐到陈有道身旁,低声道:“这个女人太好哄骗了。”
陈有道对她道:“我担保,玉言绝对不是这样的男人。”顿了顿,又道:“玉言那张嘴,说不了情话。”
萱儿白了陈有道一眼,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没过一会,谢必昌走了出来,声称恶鬼已被三位道长解决,叫下人都回去做事。蓦的,见马车旁,谢世闲与一女子言行亲密。谢必昌道:“世闲,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啊?”
见那女子转过头来,脸蛋尖尖,容貌秀丽,眉眼三分娇,三分媚。谢必昌微微一惊,道:“你……你是……”
谢世闲道:“爹,您认识绿意?”
绿意低下头道:“谢老爷。”
听这一声“谢老爷”,谢必昌脸色大变,冲口说道:“世闲!跟我进去。”一脸冷色,跨进宅院。
谢世闲呆立出神。
一旁戚春娘看出来情形不对,脸现微笑。谢世敬叫她回房,她得意的瞪了绿意一眼,语气凉薄的道:“爹不喜欢你,以后可别来咱们家了。”转身搀扶谢世敬。
谢世闲转回头来,见绿意从发髻上取下珠钗,递到自己面前,听得她道:“我是来将珠钗还予你,日后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目送绿意的马车走远,谢世闲寻思:“爹从不管我的风流事,怎么今天还似发起火来了?”
回到谢家内堂,只见谢必昌一人,神色仍是冷冷的。谢世闲倒出一盏茶,捧到谢必昌面前,道:“爹,绿意哪里得罪您了?”
谢必昌接过茶盏,叫谢世闲坐在一旁。半晌,叹了口气,问过一遍绿意的来历,谢世闲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最后谢必昌道:“此女子身家不明,以后不许再往来。”
谢世闲虽风流成性,但从不违逆他爹。他本想先娶绿意做个小妾,现在他爹不同意,这女人竟然自己识趣,跟他一拍两散。心想他已看上那天香楼的花魁,不就是舍双旧鞋穿新鞋罢了。
萱儿跟陈有道躲在窗外偷听,待这父子二人说完话,走出内堂,萱儿道:“果然是个薄情负心的男人。”陈有道笑道:“谢世闲哪里薄情?他是多情。”萱儿道:“可怜那豆腐西施,惨淡收场,还一直被蒙在鼓里。”陈有道瞧她一眼,道:“玉言将他的信物给了你,你们要是不欢而散,你至少不会人财两空。”“陈有道!你……”
当晚,谢世闲便来到天香楼,花重金要那花魁陪酒。绿意是一个夺舍的女鬼,遇到谢世闲,以为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而今,明知他薄幸,一时间又难以忘却旧情。想这身体是夺舍来的,自己没有修为,终不能维持。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心中百感俱至,也便随了他了。
次晨,天香楼西厢房传来一声大叫,听得房中谢世闲道:“怎么是你!”绿意坐在妆台前,一下一下梳理自己的长发,说道:“我在青楼卖艺,昨晚,是你硬要我留下来陪你。”
谢世闲拿起衣物边穿边道:“难怪昨晚我觉得你有些相熟。”想想又道:“既然是你,为什么不早说?”绿意侧头望着他道:“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
“我爹不让我们在一起。倒是你在青楼当花魁,我便能时常来找你。”谢世闲拿出那支绿意退还的珠钗,走到她身旁,又给她插到了发髻上。绿意道:“谢郎,你不介意我是青楼女子?”
谢世闲伸手揽住她,笑道:“你现在的模样,更加风情柔媚,让我欲罢不能。”
绿意面色骤然冷了下来,心道:“原来,之前的种种都是虚情假意。”
砰一声,老鸨带着两个汉子推门走了进来。
谢世闲愣了愣,道:“你们……要干什么!”
老鸨道:“一会就好,不会有痛苦。”
那两汉子左右上前挟住谢世闲,谢世闲挣扎叫道:“你们知不知道,是在对谁动手?”便在这时,那谢家车夫缓步走入厢房。
谢世闲抬头一惊,道:“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那车夫对绿意道:“你不是跟大人求过情,放他一马?”
绿意回他道:“大人早已劝过我,世间真情难遇,勿要强求。”
“大人?哪位大人?”谢世闲转头看向绿意,“难不成,是你对我不满?绿意,你听我说……从今而后,我只一心一意对你。你知道,我们谢家有钱,还有那金石钱庄的继承人,是我表哥……绿意,绿意,你叫他们放了我,我以后什么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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