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顿了顿,道:“我不知道这种消息是哪里传来,但宸州府至今尚未与任何此类公司有过合作。”
“可是这些邮件显示是贵公司公关总监颜熙和俱搜的商谈记录。镜头靠近一点,可以给大家展示一下。”刘贤拿着手机,对准镜头,“时间就显示在昨天上午。”
“天呐!压热搜实锤了!她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没合作呢!”
“就是就是,都压热搜了,那就是她们公司的失误!还义正言辞地说投毒,要不要脸?”
“俱搜这下还敢跟宸州府合作?她都要进去了!”
林愈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当即凝了眉目,心中焦急。
“单从几张不知真伪的照片来看,我无从判断,但相信俱搜公司知悉后,会做出回应。”
刘贤也不做争论,只道:“那我们就静待宸州府和俱搜的回应。还有一些细节……”
剩下的问题零零散散,都是无关紧要的提问。
出了报社大楼,有记者围上来,前来接应的人替宋祈挡下记者。见到林愈时,她看着她,不大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几乎走到哪里,林愈都生怕她被人认出,站在街道上明明是安全的,却仿佛身处火海边缘。
“我们先回去……”
“你先回吧,一会儿车开来,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林愈稍有迟疑,终是点头,“那你早点回家,我今天做番茄牛腩。”
车开了过来,宋祈不再多言,坐上车后,也没再降下窗户与她说些什么。车辆驶远,尘埃扬起,这条本就不平的路在日头下显得残破。
顾今道:“我感觉宋祈的状态不太好。”
林愈看出来了,“算了吧,她应该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我也跟这次的事有关系,她和我在一起,也不能全然放松。”
顾今又道:“如果她真……”
“不会的。”未等她话落,林愈就摇头,“警方还在调查中,她不会有事。”
顾今没再说什么。
宋祈并没有回公司,也没去见什么人,而是和江冉到江边散心。宁江的水至少从表面来看,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几乎已经入夏,树长出的新叶已然茂盛,可以成荫。
方凝是俱搜的运营总监,她很快站出来发布声明,说俱搜和宸州府并无合作。此时发声,却挡不住直上的热度,就如失修的堤坝拦不住暴雨造成的洪流。这么一个地域性的公司,又是亚硝酸盐中毒这种常见案例,热度这般已是罕见。
“舵手的经验如果不够,船太大不是好事。”江冉说。
一艘渡轮驶到江边,被渡口的建筑物遮挡住。停靠许久,又满载了游客驶向江心。
宋祈遥望远处,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江冉,我逃不过去,我也没有信心让林愈等我几年,也不想她再爱我了。”
江冉无法说服自己不偏向于这个结果,虽然明知是欲加之罪,明知是突然横在生命中的一条横梁。
“不要再等等看吗?”
“不等了,等也是这个结果。”宋祈摇头,“命里的劫难有时候就是不能跨,在这之后,我该怎么生活,何去何从,连我自己也拿不准了。或许我会和我爸一样,连熬都熬不过去。”
江冉默了许久,尝试劝她,“你总是这样悲观。宸州府是你一手建立的,你就甘心它毁在别人手里?”
“它毁不了。”宋祈心中清明,“只是掌舵人不再是我。因为这艘船破了洞,没有别的材料,要人去补漏。我不是悲观,只是客观。”
依现状来看,比起真相,宸州府更缺的,确实是一个补漏人。这个人需要像铁板一样将船舷的漏洞焊接到密不透风,阻止水流涌进。
“我是说你自己,你自己甘心吗?抛下林愈,抛下一切,你这是自毁。”
“那你说我要让她怎么办呢?让她苦等一个坐牢的人,苦等一个前程尽毁的人。我和她的见面隔着铁窗,让她眼见着我在一身囚服里衰败,从外貌到内心都在枯萎。我出来了,她拉着我的手,都不敢上街,生怕被人认出。”
宋祈看向江冉,目中是鲜有的哀痛,“如果是这样,对我也太残忍了。”
她的话有着冰水的作用,让江冉恍然大悟。她别过头去,声音发闷,“那你想怎样呢?”
“我想和她分手。”宋祈道。
“分不了的。”江冉笃定道,“你跟她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会分吗?”
“分不了也要分,一定要分。”宋祈顿了顿,“从提起公诉到判决,还有一段时间,正好让她安心出国读书。”
江冉劝不了她了,也找不出话来劝,劝说无益。
“林愈会很受伤。”
“她看着我受苦,就不受伤了吗?”
“如果事情有转机呢?”
“会吗?”宋祈苦笑,“我倒盼着事情有转机,如果那样,让我再去跪着求她回来都好。”
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已经不大有人愿意细数日子,因为细数下来,全剩焦躁了。林愈这天和周子言一起。
解约之后,工作室的状态要好一些。到底不是事主,算是被连坐,及时止损这事就能过去。
“宋祈那事怎么样了?也不见新闻报导。”
二人逛到了宸州府的一家门店前,门店生意瞧着并不受影响,依旧排着长队,多是外地游客慕名而来。
林愈瞧了一眼,道:“具体的情况,我也只有问她,除此之外,我知道的全部内容也只来源于新闻。她说不会有事了,警方查到两个嫌疑人进厂的监控,只有短短一秒,但足以成为证据。”
周子言万分庆幸,“那就好,我还以为无解了。确定是投毒的话,宋祈就百分百不会有事了吧?”
林愈点头,有些迟疑,“…是这样。”
她瞧出林愈的状态不对,应是有事没有说出来,故而问她:“宋祈没事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林愈实际上不大想说,她早在心中琢磨了许久。七月份的烈日照得人皮肤发烫,感觉在室外多待一秒就要变成干涸开裂的土地。好在此时不是正午,阳光的威力已然减弱,只消到树荫下就能避开燠热。
“宋祈是没事了,可我觉着她……算了。”
林愈很少说话说一半。她收了话音,就别过头去,盯着砖石地上的树影。周子言觉察到她不愿说,又觉得这种情况不能不追问。
“怎么回事?”
林愈捏着冰饮的瓶子,上面满是凝成的水珠,顺着瓶壁流下来。应该是确实困扰,她不打算再瞒:“宋祈最近,不大愿意理我。”
周子言听她说得笃定,不由道:“怎么会?是不是她累了?”
“是累,但…你也知道,她这人一向能控制情绪。或者说,我是觉得她对我很冷。”
周子言微微抿唇,当是感到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你们有矛盾?”
“没有。”
周子言道:“你也别多想。宋祈这个人你肯定比我了解,大概是最近的事太让她劳心,所以话变少了。你怎么不和她说说呢?”
林愈叹气,“我想过。只是转念一想,她本来就烦,我又因为这种事烦她,实在太不好。”
“那也试试看,委婉一些。”
正巧周子言父母来电,她须得赶回去家去。周子言不愿面对父母,一提到回家就唉声叹气。空气凉爽一些,也意味着时间不早,林愈独自在树下坐了一会儿,终是回家去。
宋祈这些天回家总是很晚,林愈一向是多晚都等她。哪怕有时候已经凌晨,她也要看她一眼,才回去睡。
她发消息过去,宋祈没回,不知她今天多晚到家。林愈牵着大黄散步,然后才回去做饭。刚在备菜,就听见门响。
是宋祈。林愈擦拭了手上的水,到玄关处去,却没有立即开口。反倒是宋祈,面色倒挺柔和,向她微微笑了笑,然后洗手换衣服。
林愈许久不见她笑,更许久不见她心情好,又是犹豫肚子里的话是否还要再说。谁想宋祈从卧室出来,看着她道:“林愈,我有件事,想和你讲。”
林愈当然是跟过去,宋祈坐在沙发上,她就随意坐在地毯上,等着她开口。
她却并未开口,大黄在一边安安静静趴着,林愈便打破沉默:“今天还顺利吗?我看你心情不错。”
“嗯。”宋祈随意应了声,她那般沉寂地望着林愈,目光却又带着温柔,使林愈觉出几分矛盾中应运而生的疏离。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她鼓起勇气问。
不知为什么需要鼓起勇气,许是对未知的预感让她心绪起伏,总觉不应问。
“林愈,我……”宋祈垂了垂眼眸,应该是难以开口,“我们分手,好吗?”
感谢阅观,祝顺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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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蝉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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