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爸爸没去接你，爸爸没看好你，我知道了，等拍完片子回家了再好好跟爸爸说，爸爸给你认错立行立改，好不好？不哭了，稍微缓缓，咱们去医院了。”蒋元贞给齐幼麟擦眼泪。
“手表摔坏了……”齐幼麟还不忘心疼他的沛纳海。
“这块送去修，爸爸给你买新的。”蒋元贞把齐幼麟手上的表摘下来，“它也算替你挡了一下，也是功臣。喝口水平复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走了，去医院。”
折腾到地库坐上车去医院的时候齐幼麟冷静多了，身上其实不那么疼了，后知后觉反思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爸爸，我不那么疼了，要不不用去医院了……”
“不行，得拍片子排除一下，我看胳膊肘和膝盖还是有点严重，马上到了宝宝，乖。”
“……我觉得没有骨折，我还能走路，现在胳膊也能动了。”
“别瞎动，忍忍，拍个片子确认没事了再说。”
“你不请假可以吗？”
“四点多了应该没事，有着急事肯定给我打电话了，不用管。”
蒋元贞看着两眼目不转睛盯着候诊室电视看电影，喝着牛奶咬着谷物棒，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齐幼麟，心里生出无限怜爱和心疼。
他只要静下来，安静地去欣赏儿子，总会在儿子身上发现无法从别人身上获得的没有功利性纯粹的美感和幸福，看着齐幼麟一眨一眨的睫毛和眼尾延伸出洁白肌肤与头发交接的鬓角，每一寸肌肤都值得他牺牲一切去呵护。
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精灵一样的小人儿是完全属于他的，他从出生起的一言一行被自己牵制，一举一动被自己管辖，自己左右他的世界，可以发号施令掌管他的喜怒哀乐。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样的权利和拥有更诱人更令人迷醉的吗。
虽然此刻，这个可怜巴巴的小人儿再次因为他的冒失莽撞而摔跤，痛哭流涕来医院检查。
三级台阶不过一米，他能摔成这样，证明完全没有准备和防护，肯定又分心了压根儿没看路，扎扎实实一脚踏空。
蒋元贞此刻无论如何不忍责备，摸摸齐幼麟后背，温言小声嘱咐，“一会儿大夫给你看膝盖的时候不要拖裤子，把裤腿挽起来就可以。”
齐幼麟从电影激烈的对战情节里回神儿，点点头。
“还疼的厉害吗？”
齐幼麟摇摇头，咬一口谷物棒，“我饿了。”
“看完去吃饭，你先垫吧点儿。”蒋元贞给儿子擦擦嘴角的巧克力碎，“想吃什么一会儿？”
“鹅肝。”
“好。应该问题不大，大夫看完拍个片子，确认没事咱们就吃饭去。马上又出差了，你的伤受影响不？”
“没关系！”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去接你？”
“……不合适。人多眼杂的，还有监控……”齐幼麟哭完有点迷蒙，眼神儿呆呆地看着蒋元贞。
“不要这幅样子，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换个表情。”蒋元贞又感受到了齐幼麟无意释放出的异样情愫。
齐幼麟愣了一下，揉揉眼睛打个哈欠，换成水汪汪的看着蒋元贞。
蒋元贞给他戴上了口罩。
到北原是故地重游，大约算一年一度。齐幼麟伤没好利索，蒋元贞更不要他提什么行李，俩箱子俩公文包都自己一手操控，另一只手还得时不常去拉齐幼麟的胳膊，以防一个不备人又丢了。
晚上蒋元贞搞座谈，让齐幼麟提前回房间休息了，结束快十点，蒋元贞回屋给齐幼麟打房间座机电话。
打了好几个齐幼麟才迷迷糊糊接了。
“宝宝，睡着了？”
“干什么……我都睡着了你一直打什么电话！”齐幼麟迷迷糊糊闹脾气。
“来爸爸房间好吗，就在你隔壁，两步远，爸爸和你一起睡，爸爸不放心你一个人……”
“不去！”没听完齐幼麟就把电话挂了。
蒋元贞又锲而不舍地打，“听话宝宝，爸爸不抱着你睡不着，你就醒来五分钟，穿个衣服到隔壁，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或者你把房门打开，爸爸来接你。”
“我懒得起来了！我不管！”
“你不想和爸爸一起睡吗，晚上一个人害怕怎么办，碰到伤口惊醒了怎么办，盖不好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醒……”齐幼麟哼唧。
“好了，醒醒，爸爸过来接你，起来开门。”
齐幼麟老大不乐意，摸黑爬起来去开门。
“灯都不开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嗯？累了吗？”
“你烦人……”齐幼麟钻蒋元贞怀里哼唧。
“好了，穿上外套正正经经跟爸爸过去，外面有监控好好走。”
到了蒋元贞屋里，齐幼麟脱了衣服走到创边，倒头继续睡。
“你先睡吧，爸爸洗漱一下，马上来。”
到蒋元贞收拾好上创，齐幼麟都打小呼噜了。
蒋元贞把人捞进怀里亲亲抱抱稀罕了半天，心满意足熄灯睡了。
第二天闹钟响，蒋元贞没管，齐幼麟睡足了，很快就醒了。
“爸爸，我爱你！”凑到蒋元贞跟前蹭来蹭去。
“醒了？爱你宝宝，睡得好吗？”蒋元贞亲亲齐幼麟。
“好！爸爸你是不是离不开我，你必须抱着我才能睡着对不对！”齐幼麟得意地娇嗔。
“对，爸爸不放心你想你，必须抱着你才能睡着。哪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个人在屋里都睡成小猪了，哪还有功夫能想的起来我？”
“嘻嘻，就是要你离不开我！”齐幼麟亲亲蒋元贞，“你说你最爱我！”
“我最爱你，天下第一最爱你，爸爸只爱幼麟。”
“好吧，我勉为其难接受了吧。我回去了，一会来接你！”
“抱一下。天气有点冷，多穿点儿，穿那件灰色的厚毛衣和保暖裤，知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件？”蒋元贞操心。
“知道啦！”齐幼麟在门口猫眼边侦查了半天，一溜烟儿跑回去了。
过了没五分钟电话就打来了，“爸爸，你说哪个灰色的毛衣，箱子里只有蓝色的和黑色的毛衣，昨天穿了灰色的，但是是薄的呀？”
“等会儿我过去给你找，先收拾包，穿好其他的等我。”蒋元贞刷着牙交代。
蒋元贞敲门过去，齐幼麟已经穿好了白衬衫和蓝色厚毛衣。
“没有灰色的，你没给我装。”
“这件也可以，厚的就可以。但是灰色的怎么会没有呢？”
“就是没有呀。”
“打赌，我要找着了怎么办？”蒋元贞不信邪，箱子他自己装的。
“你输了就周末带我吃一次我选的好吃的，不许拒绝，我输了就不吃。”
“你想吃什么就说，能带你去都去。我找找。”蒋元贞蹲下翻，一分钟不到就拿出个洗衣袋。
“这是今天本来给你准备的一套，衣服裤子衬衫都在里面。那你穿的哪条裤子，我看看？”
“爸爸你好好呀，好细心，搭配的也很好看。”齐幼麟凑过来撒娇。
“有什么用呢？你找都找不着，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了，收拾好了走吧。”
晚上蒋元贞没再提前放齐幼麟上去，九点多结束俩人一起上的楼。
“明天就能结束去旅游啦！”进门齐幼麟兴奋。
“你做好攻略了吗，不是说这次你要全权负责确定旅行路线，功课做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齐幼麟什么都没干，就在来的高铁上用蒋元贞的手机一起刷了几个视频而已。
“去洗澡，洗完早点休息了。”
“我要爸爸给我洗。”齐幼麟撒娇。
“你看看，这伤处还是青紫的，昨天你自己睡前抹药了吗？”
“……没事儿爸爸，没感觉了，就是淤血，慢慢会自己散的。”
“我不在两个小时，你干嘛了？睡那么早，衣服都没脱，药也没抹。”
“看电视，看了一个电影。”
“有时间看电视，没时间给自己抹点药？幼麟，你是大孩子了，要上点心，别的都不为，为自己总该操点心吧？”蒋元贞语重心长。
“……你是我爸爸，你就该对我好，你就该为我操心，你怎么不记得给我抹药？你不关心我。”齐幼麟骄里娇气倒打一耙。
“你睡着不愿意醒，连门都不乐意给我开，要不是我死乞白赖的给你打那么多电话，连你的面我都见不着，怎么给你抹药？”
“你就是忘了……”齐幼麟刷牙去了，叽哩咕噜不愿继续回应。
“我都还没问你怎么摔得呢。不问不是我猜不出来，是我不想和你生气而已。”蒋元贞看齐幼麟一句都听不得，颇为无奈。
齐幼麟不想听，玩上洗漱台的智能指令灯了。
躺下齐幼麟也不主动往蒋元贞身边凑，研究创边一堆分公司送上来的东西。
“过来。”蒋元贞在后面沉沉一句。
“爸爸，我还没抹药，你给我抹。”齐幼麟马上凑过来亲蒋元贞。
“药呢？”
“……爸爸给我抹。”
“也是我自作多情，咱们少爷压根儿不知道药在哪，是不是？”蒋元贞有点生气。
“爸爸，你说出来不骂我不跟我生气的，我今天听爸爸话了，我乖，爸爸别生气……”齐幼麟隐约感觉温柔了几天的蒋元贞今晚有点憋不住了，先行示弱。
“我不是跟你生气……”
“爸爸白天你都没对我好，我很伤心，超想你，你弄弄我，我难受……”齐幼麟黏黏糊糊腻上来求焕。
完事儿齐幼麟又昏昏欲睡，蒋元贞认命地从箱子里找到药给他抹。
“爸爸抱我睡，不然我睡不着……”齐幼麟抱着蒋元贞胳膊不撒手。
“你可拉倒吧，沾枕头就着还睡不着，松手，胳膊肘还没抹呢。”
“爸爸白天骂我了，我好伤心……”齐幼麟迷迷糊糊闭着眼控诉。
“我哪骂你了？我是叫你跟我紧一点，别瞎瞅别掉队。”
“我就是伤心，爸爸说话声音大，还当着外人说我……”
“那不是骂你，爸爸说话声音是大了点儿，但是不大点声儿你不还走神儿呢嘛。对不起，以后爸爸当着外人小声和你说，好不好？”蒋元贞这两天冲儿子一丁点儿脾气都没有，心软的不得了。
“你不许再跟我大声说话，我就只认识你，你欺负我我就可伤心了……”齐幼麟确实很介意这一点，关起门来蒋元贞就是揍他一顿也没关系，在外面就很敏感，蒋元贞一个字不能说他。
“记住了，爸爸知道了，以后不了。”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还这样……我要回我房间睡！”齐幼麟越想越气。
“我今天就叫了你一声名字，让你快点跟上，没有骂你，爸爸很爱很爱你，这两天都没有说你跟你好好的，是不是？爸爸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了，再生气也回来再跟你说，在外面肯定不说我们宝宝。爸爸要抱着你睡，别走，乖。”蒋元贞耐心哄。
结束了公事，俩人租车入住酒店，忙活大半天，晚上去附近商场吃饭。
当地特色主食是面条，蒋元贞给齐幼麟拌好了递给他，齐幼麟仍旧第一筷子就挑起面条被酱汁溅了自己前襟好几滴。
“擦擦，没事儿，吃完就回酒店了。”蒋元贞递纸巾。
齐幼麟好一通嫌弃，垫了好几张纸巾当围脖。
吃完回家路过一楼中庭有活动，齐幼麟越过人头瞄了几眼，惊喜地拉住蒋元贞。
“哇，好漂亮！你快看！”
蒋元贞抬头，台上是几个大概是东欧的模特女生在走台步，穿着清凉，非常吸引眼球。
蒋元贞看了眼就转开视线，“想买什么水果之类的带回酒店吗？”
“等会儿，我要审会儿美，你也审审。”齐幼麟目不转睛。
“我不审。”蒋元贞无奈，掏出手机看资讯。
看了十几分钟，这个节目结束了，换了JK日系女生跳舞，齐幼麟不感兴趣了。
“走啦，去买水果吧。”
“审完了，招了吗？”蒋元贞翻白眼。
“招了，还是最喜欢亨利！”齐幼麟笑嘻嘻。
“谁？”
“元亨利贞，时乘六龙以御天。”
蒋元贞哼了一声，翘着嘴角带齐幼麟去购物了。
回家路上齐幼麟没事找事，“爸爸你为什么不审美？你是不是以前看多了麻木了？”
“我不看你都得事后找我麻烦，我要看了今晚是不是你又要大闹天宫？小醋坛子一个，还好意思问。我不感兴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看你就足够了。”蒋元贞摸摸儿子头发。
“有点可疑。”齐幼麟若有所思。
“臭小子搞双标。明天开始要按你的行程规划旅游了啊，想好了吗，明天上午去哪？”
蒋元贞本来不怎么介意，要介意他当时就不让齐幼麟看了，可是和齐幼麟亲密的时候想起刚才齐幼麟目不转睛盯着台上女孩的样子，迟来的醋意后劲不小。
“想什么呢，就几个外国妞儿还没琢磨够？”蒋元贞阴狠。
“爸爸，我看电视上说这边有一家世代传承老中医针灸推拿理疗馆，你久坐不是有点颈椎疼腰疼，咱们去看看不？”齐幼麟稍有点走神儿，在想旅行日程。
“我跟你干嘛呢，你想什么呢，这时候都要溜号走神儿，没意思就算了。”蒋元贞抽身从齐幼麟身后走开了。
突然的举动让齐幼麟有点懵，眼睁睁看着蒋元贞进了洗手间关了门，花洒的声音传来。
齐幼麟慢半拍跟到洗手间门口，悄悄扭把手，发现蒋元贞居然锁门了。
齐幼麟在门边等，心说坏了还是玩脱了，这几天太飘了，仗着蒋元贞说以后不会打他不跟他生气，少了很多思前想后的小心谨慎，还是把隐忍不发的蒋元贞惹毛了。
蒋元贞浑身带着些凉意板着脸穿了浴袍出来，齐幼麟等在门边，拉住蒋元贞的手。
“爸爸，对不起。”
“睡觉吧。”蒋元贞平静走开，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齐幼麟跟着蒋元贞躺下，蒋元贞就把灯关了。
蒋元贞背朝齐幼麟躺着没再有什么动静，齐幼麟躺了一会儿，想起来没有抹药。
“爸爸，我还没有抹药，我去弄下就回来。”齐幼麟小心冲蒋元贞那边解释一句，下创摸着黑慢慢出了房间，去外面箱子里找药。
轻轻关好门，齐幼麟松了口气，先拿箱子里的睡衣穿上，然后在蒋元贞箱子里找药箱。
抹好药洗完手，齐幼麟关了灯，不是很想进去。蒋元贞生气了本来就很难面对，这次还是自己惹他的，而且这几天细细说起来累积了好几件事，齐幼麟实在不想面对，不知道怎么可以让蒋元贞息怒。
明天又要去旅游了，本来睡前可以好好商量一下，现在等于什么计划都没做，明天又该怎么办？
齐幼麟坐在地毯上叹气，有些难过。
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分钟，门突然开了，蒋元贞拧着眉头出来了。
“爸爸……”齐幼麟吓了一跳，他本想等蒋元贞睡着了再回去的，抱膝坐在地毯上腿有点麻，一下没站起来。
蒋元贞保持拧着眉头的表情盯着齐幼麟，没说话，齐幼麟赶忙站起来，凑到蒋元贞身边拉他的手。
“爸爸，我有点难过，我让你伤心了对不对，我知道我的行为很令你讨厌，但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讨厌我行吗？我可以做所有我能做到的事补偿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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