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乔青发，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你想不想来我们学校？周末管的很宽松。南知风几乎是秒回，乔青还没反应过来，手机上就出现了好几条消息。
算了吧，不想去你们学校。乔青刚发完，南知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个电话不可能不接了，乔青只好装作兴致很高的样子说：“干嘛？”
“你生气了吗？”南知风的声音顺着听筒滑过来，乔青感觉空气中的杂音全被屏蔽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
“没有。”乔青说。
“你现在住在哪里？”南知风问他，“你想不想去看电影？”
“不想。”
“你吃饭了吗？我今天在家里做了饭，下午回家的时候我就买好菜了……”
“吃过了。”乔青平静的回答，“我今天想早点睡觉。”
“现在才七点半。”南知风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应该这样亲昵地谈天说地，“干嘛要睡那么早。”
“因为我很累了，我想睡觉，没别的事就挂了吧。”
很长时间的沉默。
但也没有人真的去挂断这个电话，乔青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他盯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着的通话时间，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五。
再重复。
“我是认真的。”南知风终于说，“我喜欢你，我想了很久，从你在医院的时候就开始想，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在送你围巾那天就告诉你我喜欢你，这样你应该就不会突然走掉……”
“你只是好奇而已。”乔青说，“你不知道和男的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你还没找到自己的女神而已，刚好我长的比较好看，对不对？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在心里一直想，我是直男我是直男男的和男的好恶心，就可以改回来……”
“那你为什么没有改回来？”南知风握着手机，觉得呼吸不太顺畅，“这不恶心，也不是什么需要特意改正的病，对不对？喜欢就是喜欢，和你是谁才有关系……我查过了，世界上的同性恋千千万，多我一个又怎么样？我不是要和男的谈恋爱，我是要和你，不够清楚吗？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相信？”
“我不想说。”乔青把手机放在桌上。外面又传来叮当哐啷的声音，文途再一次出门了，大概是案件实在是太忙。一想到他们的辛苦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自己还被好好的保护在大院里，乔青就觉得心里很愧疚，居然有心情和南知风在电话里扯淡。
“我要见你。我们要好好的谈一次，你不能带着情绪跟我聊这些。”南知风说。
“你没有带着情绪吗？”乔青笑了笑，“都说了我们在一起，我不想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在一起就在一起，只想着在一起就行了。晚安。”
没给南知风说话的机会，乔青挂了电话。
想起人们谈笑说先挂电话那一方会倒霉，乔青觉得自己肯定是先挂电话太多次，今天才会每一步都不做思考，每一步都倒霉。
在床上瘫着瘫着就睡着了，乔青醒来的时候觉得腰酸背痛，整个下半身都麻了，慢慢翻了个身才开始有知觉。窗外还是乌黑一片，乔青揉着眼睛从肩膀底下抓出手机，看到南知风昨晚发的消息。
晚安。
现在才五点，房间里灰蒙蒙的，乔青懒得去开灯，在床上愣着，就着侧躺的姿势瞪眼到七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等外面响起门铃，乔青才摸了出去。
柳珊珊和廖飞一起站在外面，廖飞正玩手机，看他来开门，说：“本来想叫你今天不上课了，但你这位老师太积极，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你上完上午的课再跟我走。”
“去哪？”乔青问。
“不急，上你的课。”廖飞摆摆手，让柳珊珊先进去了。
“文途没跟我说。”乔青跟在后面，“渡云姐也没跟我说，怎么了？是不是……”
“嘘。”廖飞回头把食指靠在嘴上，“好好上课。”
乔青不明所以，但还是拿着书坐在了桌边。廖飞躺在沙发上，随手拿了张报纸盖在脸上，没过多久，和缓的呼吸声就轻轻传了出来。
柳珊珊打印了数学和化学两套试卷让他写，但乔青不愧是当过小混混的人，两套试卷加在一起都没够八十分。
他趴在桌上听柳珊珊波澜不惊的讲着试卷……或者说，柳珊珊根本没注意他考的怎么样，有几个他写对了的题，柳珊珊也一路讲了下去。乔青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从廖飞进来开始，柳珊珊就陷入了奇怪的紧张情绪里。
按道理来说，柳珊珊根本就不认识廖飞，可是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让乔青不禁坐直了身体，细细思考起来。
也许是精神太敏感了。
“讲完了。”柳珊珊放下手里的试卷，乔青看见她食指和中指贴紧，无意识搓了搓。乔青曾经看过一本微心理分析的书，虽然因为太枯燥没能看完，但他还记得那本书里写到，这种细小的手部动作往往象征着内心的不自信和紧张，是欺骗与谎言的外部表现，和摸鼻子具有相似的意义。
“你去把廖哥叫醒吧，他不是要带你出门吗。”柳珊珊把书本都装进了包里，乔青看见她的左手又在裤子上蹭了蹭，“万一是渡云姐他们有事，耽误了就不好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哦。”
乔青站起来把她送到门口，冷风吹在脸上冻的他一激灵，他连忙缩了回来：“你一会开车注意点啊，别又摔了。”
“放心，我今天开的我哥小轿车。”柳珊珊看起来好像要说什么，抿了抿嘴唇，最后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下午出门也别忘了在心里想想那些错题，你今天考的实在是不怎么样，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分。”
“知道了。”乔青笑了笑，“明天见。”
柳珊珊把围巾裹好，弯起眼睛说：“嗯，明天见。”
乔青把门关上，廖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玄关，垂着眼睫点了根烟。缕缕白雾飘起来，廖飞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说：“等我抽完这根烟再带你走。”
“要去哪啊？干嘛不提前跟我说……”
“带你去个刺激的地方呗，怕你提前知道了会激动的睡不着。”廖飞猛抽了一口。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乔青揉了揉鼻子，扭头打了个喷嚏，眼泪都差点飞出来，“……能不能别在屋里抽烟！半天散不掉，晚上渡云姐回来觉得是我抽的怎么办？”
廖飞的手顿在空中，看着他没说话。直到乔青被看的心里发毛，他才慢悠悠捏住了烟，在手里掐灭了，微微一笑：“——不会的。”
在那一瞬间，看着他毫无笑意的眼睛，乔青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只能听得到自己近乎麻木的声音：“……你认识乔非常，是不是？”
廖飞看着他没说话，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亡于虎口的动物。
“为什么？”乔青慌了，他胡乱在兜里掏了几下，才想起手机放在桌上，只好绝望的向后退，直到后背碰到了门，再无可退，“你不是文途的人吗？你不怕他突然回来吗？你……”
“文途这样跟你说的？”廖飞走过来的时候，乔青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是南知风的特别铃声，甜美的童声唱着数鸭子，此时没有人去理会它，它只好一遍一遍地唱，回荡在客厅里，像某种鬼片的前奏。
“我就是他的人。”廖飞笑起来，“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惊天大秘密。
哇塞。
他已经不会思考了，也知道自己就算挣扎，就算开门冲出去，那也是徒劳。他呆呆看着廖飞把一副手铐挂在自己的手腕上，沉甸甸的重量就像他坠下来的心。
原来他从来没有逃出去，原来一直都没有什么新生活。
一直相信着的，其实是另一个虎穴。
廖飞开过来的是一辆很不显眼的旧尼桑，车身上全是干掉的泥巴，看着像刚在沼泽里开了一圈回来的。一个剃着山鸡哥同款发型的男人在驾驶座抽烟，见他们来了，顺手在车门上按灭了烟，从窗子探出头：“呦，您老不给拿件衣服盖着么？这么亮在外头，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会被人看到，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廖飞推着乔青上了车，自己坐在副驾架起了腿，脑袋靠着窗子，很陶醉地点了根烟，冲司机喷了一口。
“我劝你俩都别耍花样。”山鸡头掀起眼皮，从后视镜里和乔青对视，“你就是乔青？”
乔青没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我听说鬼影也想要你。”山鸡头发动了车子，很自然地开始说话，“不过他抢不过乔老大，你么，最好老实点……”
乔青别过了头。他戴着手铐，被廖飞反拧着双手绑在了座位上，几乎动弹不得。窗外掠过的树枝上栖息着几只麻雀，这么冷的天，哪怕是中午，除了麻雀，也没有什么人在大街上走。
廖飞探身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针管一样的东西，在乔青惊恐的目光里扎进了他的脖子。
南知风已经拨出了今天第五个电话，要不是每次都接通了，他真会以为乔青又把他给拉黑了。星期天，他本来想找乔青去看个电影，一个星期里，他只有这个下午是真正的休息时间，等到六点半，学校又要开始晚自习了。
眼看着两点半的票也过了时间，南知风心里没由来地开始焦躁，他随手把抱枕扔到沙发上，门被轻轻叩响了。
乔青？
他打开门，门口一个留着长发的漂亮男人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微微挑起眉，和声道：“你好，我找乔青。”
来跟我一起喊：反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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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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