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客厅的灯倏地亮起,明晃晃有些刺眼。
彭姨过来说,电路修好了。
大家重见光明,惊呼几声。
来电的喜悦明显盖过了温柠的声音。
众人自动跳过她的回答:
“可来电了。”
“到露天烧烤的环节了吧,饿死我了。”
“这离晚饭也没过多久,樊强,你饿死鬼投胎呀。”
陆星澜:“时候也不早了,走吧,我们去院儿里烧烤。”
大家成群结伴走向院子,途中,有好奇心旺盛的女生问起温柠:“那个人是谁呀?”
温柠沉默了会儿,视线看向前方,周野和乔苒十指紧扣的背影。
她眼看着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人,也曾幻想过,有一天他身边站着的人是自己。
可希望如此渺茫。
她的“告白”只会是“打扰”,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自杀式行为。
“秘密。”
她一向能忍,守住这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那女生见她不想说,寡淡无味地笑了笑,没再追问。
倒是走在陆星澜旁边的男生,故意大喊了声,打趣:“陆星澜,人家说有喜欢的人,你脸红个der啊。”
陆星澜搓了下脸,恼羞成怒道:“别瞎说,滚一边去。”
那男生开玩笑似的,把他往温柠的方向推了一把。
陆星澜猝不及防,碰到温柠的肩膀。
“抱歉。”
温柠抿抿唇说:“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陆星澜欲言又止,轻咳了声,走上前去,狠狠踹了那男生一脚。
女生们都一脸嫌弃,说男生真是幼稚死了。
庭院里早就备好了烧烤架,火炭烧得旺,一串串肉放上去,烤的滋滋冒油。
少男少女们嬉笑玩闹,青春洋溢。
刚刚喝水太多,温柠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路上无意听见彭阿姨在树下给家里人打电话,神色很焦急的模样。
听那谈话,似乎是彭姨家里有急事,让她赶回去,可这里就她一个住家阿姨,又这么多客人,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万分无奈下,她瞧见温柠,像瞧见希望的稻草。
简单说明情况后,彭姨说:“我会赶在十一点前回来,拜托你把厨房的水果带到后院。”
正好温柠也没什么事,后院坐着也无聊,温柠便应下了。
“麻烦你了,小姑娘。”
“举手之劳。”
温柠来到厨房,她根据彭姨的交代,从冰箱的冷藏室拿出一个方形纸箱。
放在中岛台,打开后,看到里面陈列着各式水果,五彩斑斓,新鲜可口。
温柠把某些可以带皮吃的水果清洗一下,便拿出一个水果盘,把车厘子、蓝莓等冲洗干净后放进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相连,因此她抬头便能看见来人是谁。
周野径直走向沙发,捞起落在角落的烟盒。
本是没有留意到厨房有人的,直到听到水流声,才朝那边看了眼。
正好和温柠的视线对上。
温柠怔了瞬,出于礼貌,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垂眸认真洗东西。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她心跳如擂鼓。
“需要帮忙吗?”他懒洋洋拖着音调。
温柠眼眸稍稍瞪大,没料到他会搭话。
以前不乏男生找她“搭话”,别有用意,是搭讪的一种。
可他不一样,他坏也只会坏得坦坦荡荡。
曲折迎合不是他,迂回含蓄也不是他。
所以,温柠自然不会把这理解为简单的搭讪。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问候,口吻寻常的就像“你吃过了吗?”。
温柠本能客套地拒绝道:“不用。”
手机震动声响起,是他的。
周野划开接听,贴近耳边。
“行,知道你爱吃,我一会儿给你拿出来……晚上风有点冷,你把我的外套穿上……”
细密的清水哗哗流淌,混合着他的嗓音,像砂砾蹭过似的低哑,又携着一缕温柔宠溺。
他就站在旁边,温柠没办法不分心,断断续续听清他和电话里的人交谈。
周野一边应着,指尖携着烟,目光瞥了眼,少女垂眸清洗着葡萄,清脆碧绿的果实衬得她手纤柔细白,垂眸低颈,碎发扫过瓷白的耳廓。
挂完电话,咔塔一声,他指尖蹿起一抹火焰,点了根烟。
“第一名,你知道榴莲放哪了吗?”
温柠一时没听清:“什么?”
抬眼时,看他懒洋洋倚着墙,薄唇吐出一口烟,侧脸轮廓流畅分明。
“榴莲。”他重复了两个字,嗓音有点低沉。
温柠挪开眼,看到中岛台的角落下方,放了个袋子。
“是这个吗?”
“对,我来的时候路上买的。”
周野走过来,把袋子于中岛台拆开,温柠顺手从碗柜里拿出一个水果瓷盘。
他净完手,掰开榴莲壳,每一房的果肉都很饱满,周野深深吸了口烟,捻灭后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随后戴上一次性手套,一手掰壳,小心翼翼把饱满的果肉放进盘里。
少年忍不住啧了声:“这玩意儿味道难顶。”
看得出来,他受不了那味儿,但为了满足电话里那人的需求,他能忍受。
因为女朋友爱吃,所以他愿意。
温柠抿抿唇,没接腔,只是默默清洗了水果。
厨房里,俩人再没有交流,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温柠却没办法忽略他的存在,洗水果时,思想开小差,想到玩游戏时,陆星澜爆的黑料。
如何也想象不出,周野粉雕玉琢,斯文可爱的模样。
她太出神,以至于轻笑出声。
“笑什么?”旁边传来声音。
温柠灵魂进窍,敛唇,轻声说:“想到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温柠往旁边瞥了眼,他专注处理榴莲壳,薄唇微抿。反问只是打发无聊时间,回答根本不重要。
她便沉默着,没有应。
如她所想,周野并没有追问,只是跳开话题:“这个西瓜要切吗?”
“要吧。”
他切瓜,温柠便默契地从消毒柜里拿出碗。
视线掠过地面的影子,灯光勾勒出他硬挺的轮廓。
她动作顿住,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她的指尖一寸寸接近那个影子,直至相融,只一瞬,又连忙收回来。
夜色好安静,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快从胸膛蹦出来。
她被怯怯的紧张和欢喜包裹。
把碗放下后,她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中间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周野拿起刀,谁曾想那西瓜皮又硬又厚,刀落,蹭到瓜皮滑溜了下,冷白锋利的刃正好碰到他指尖。
他嘶了声,刀掉落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温柠循声看去。
他手上划了道口子,血珠往外冒,偏偏当事人却无动于衷,只眉拧了下,眼神平静且淡漠。
温柠下意识张嘴,想让他及时处理,脚步亦要挪动,下一刻理智瞬间回笼。
她指尖掐了下掌心,把水龙头的开关合上,一边收拾台面上残存的果蒂,装作不经意询问道:“你要不要用水冲一下?”
有点恼,有点烦,脑子里像有毛线缠作一团,明明受伤的是他,她的心脏却有点钝疼。
“死不了。”
在流水的冲洗下,周野手指上的血止住了。
他扯来纸巾随意包扎上,一副漫不经心地冷淡样。
温柠暗自松了一口气,端着水果盘往外走,周野手里则拿着榴莲,另一手提着水果盒。
她则脚步放慢,不自觉走在后面。
视线情不自禁跟随他,院子里的灯光洒落在他平直的肩头。
牛仔外套兜里的手,松了又紧,如此反复,掌心内放着一枚创口贴。
要不要给他。
她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打架。
可惜,容不得她过多纠结,已经踏入喧闹人群中。
陆星澜问:“怎么是你们去拿的水果,彭姨呢?”
温柠言简意赅解释完原因,去旁边拿烤好的羊肉串吃。
院子里种了几棵花树,风摇影动,肉香飘逸,好不惬意。
有个女生呀了声,原来她在玩秋千躺椅时,被藤蔓上的木刺扎到了。
女孩子嫩皮细肉,扯出木刺后流了不少血,同伴都不知所措。
只有温柠面不改色地掏出创口贴,给女生细心贴上。
胡遥说:“温柠,没想到你还随身带创口贴啊。”
“家里收拾房间时发现的,顺手就揣包里了。”
那女生看着被创可贴裹缠的手指,衷心道谢。
“没事。”温柠不以为意,没发现有道目光悄然看过来,注视着这一切。
榕树下,倚立着一个男生,他长指夹着一根烟。
有道香水味不合时宜地闯入,他收回目光,视线里多了一道娇影。
乔苒站在他面前,低低笑了声,指尖摸进他裤兜,抽出一根烟,红唇咬住,然后攀着他的肩,踮起脚尖,烟头去蹭他的火苗。
周野不躲不避,也没配合地低头,只是垂眸看她。
在快蹭到火苗时,他的手捏住她的下颌,烟从嘴边掉落,猝然湮灭于草间。
乔苒眼里带着不解,抬眼看他。
周野斜斜勾了下唇,狭眸透着薄凉,哂笑了声:“乔乔,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乔苒睫毛抖了下,掠过一丝心虚,转眼细腰贴上去,柔声:“当然是跟我的好闺蜜啦。”
“是吗?”
他指尖抚上她瓷白柔软的下颌。
这一幕落在远处不知全貌的人眼里,是他们当众撒狗粮的表现,殊不知乔苒脸上是痛苦的表情,秀眉深蹙,眼珠朦胧,我见犹怜。
他指尖用了点力,缠在伤口上的纸早就扔了,现在又渗出丝丝血珠。
乔苒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涂了蔻丹的指甲扣着他手腕,求饶:“阿、阿野。”
下一瞬,他把她松开,重新点了根烟。
“咳咳咳……”乔苒干咳着,后怕地咬紧槽牙。
他散漫勾唇,嗓音冷淡:“我这人,生平最恨别人背叛我。”
燃了半截的烟掉落,他抬脚碾灭,单手抄着裤兜,从旁边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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