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黑夜的袭来卷着浓浓黑云,轰隆一声闷雷响起,倾盆大雨如弹珠一般纷纷坠地。
“驾!驾!”
树林里传来了马蹄落地的声音,一人身穿黑色锦衣服,头戴乌纱帽,手持着缰绳在雨夜里策马奔驰着,马蹄落在泥潭里,激起了不少的泥水。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亮彻了天际!
这时,埋藏在树林里已久的暗卫拔刀从树上跳下,骑马的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动静,微微侧目,勒紧了缰绳,惊的骏马高高地抬起了蹄子,男子拔下腰侧的刀,一脚蹬离了马鞍,在雷电的照映下,泛着白光的剑身直逼暗卫的喉咙。
“敢误朝中要务,何人如此大胆!”
暗卫一惊,敏捷的避了开来,男子也不给暗卫机会,挥手抛刀,在暗卫准备逃离之际,踩上了树枝,将刀狠狠地刺在了暗卫左手的虎口上!
暗卫吃痛,眼看着男子就要来擒自己,咬牙拔下了刀,捂着血流不止的虎口,狼狈地消失在了雨夜里。
男子接住了沾着血的刀,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暗卫跑走的方向,讪讪地跨上了马,继续向京城赶去。
天边已经开始泛鱼肚白,云中夹杂着丝丝金光,纵使天未亮彻底,京城城门口早已经有不少的的商人百姓进出。
孙清许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开始在这候着了,大雨刚过,天气少有的清凉舒适,可却仍然让他烦躁的厉害,他站在城门口,着急地四处徘徊着,一边的小侍阿宝打着瞌睡,看着自家主子在原地转来转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上前揉着昏花的眼睛道:“主子,还没来吗?”
“驾!”
就在这时,城门外传来了男人挥鞭的声音,孙清许听后满心欢喜,嘴角扬起了笑容,根本顾不上回阿宝的话。
“到了!”
男人在城门口停了下来,跳下马出示了自己锦衣卫的腰牌,牵马笑着走到了孙清许身边。
“我来迟了。”
“不迟,无痕,辛苦你了。”
孙清许看着云无痕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和血迹,垂了垂眸,稍有歉意,笑着道。
“没事,应该的,东西我带来了。”
云无痕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真的是太冒犯了,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脸上干涸的血迹,将手放在衣角上擦了擦,确定干净后,这才拿出了怀中的信件。
孙清许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他还是和小时候在池塘里摸鱼摔了一个狗爬一样,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信件,收入了腰间的锦囊中。
“阿宝,你去把马送回去,就不留你了,回府继续睡去吧。”
“是,主子!”
站在一边的阿宝终于听到了孙清许许诺自己回府,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牵着马喜滋滋地离开了。
“跟我走吧。”
孙清许目送走了阿宝,转身满眼含笑地看向了云无痕,他本来就在偷看孙清许的侧脸,却不想和他歪打正着地对视上了,慌慌张张地避开了。
孙清许不语,低头看向别处,专心致志的去带路。
孙家与云家一向交好,世族之间的往来少不了官场上的谋利,大家与大家之间人情的往来,孙清许是明白人,他自知云无痕对自己是怎样的一个想法。
但年少的喜欢又有几个能当真,时候到了,感情自然会断,更何况他与云无痕之间身份有别。
他自小就觉得自己很云无痕的脾气性格很合得来,是一个难得的知己,所以自己只想和他做一个一生知己,将来老了,一起隐居山间,饮酒纵歌。
身边有商人牵着骆驼路过,骆驼身上的铃铛相互碰撞着,发出了悦耳的声响,一步又一步地向城门走去,血红的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宣誓着新的一天的到来,街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各家各户的小贩在路边支起了摊,大声地吆喝着。
“包子唉!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唉!”
“得亏了当今圣上与邻国的贸易往来,为边疆百姓谋得安生的同时,又让京中的荒废的产业再度兴盛起来。”
周遭人群沸腾,孙清许指着自己面前的小摊,笑着介绍,而一边的云无痕也被新奇玩意吸引了目光,一时半会没顾及上孙清许说的话。
孙清许话说完了,去看云无痕,却不想云无痕哪有在听他说话,正好奇地打探着四周,此时也正好也和孙清许看对了眼,见他在看自己,勾唇笑了起来,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了。
孙清许看着云无痕这个样子就没话说,也不好说他什么,招招手,示意他蹲下来一点,云无痕点了点头,微微屈膝,孙清许凑到他耳边大声道:“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燕京盛世空前,于未来正是好景象!”
这次很明显就是故意很大声的。
云无痕被他一炸,倒吸了一口气,揉着耳朵站直了身子:“是是是。”
孙清许双手环胸,喜滋滋地看着捂着耳朵的云无痕,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拂袖走进了小摊里,云无痕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哟,孙公子又来了……这是……”
店家看着孙清许又来了,脸上可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可是看向云无痕的时候,愣了一下。
“云公子。”
孙清许看着店家支支吾吾的模样,笑着开口解了围,介绍道。
“原来是云公子,许久未见,失敬失敬,二位请坐。”
两人寻了位置刚坐下,彼时一位身穿玄衣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伞,缓缓的走到了孙清许和云无痕的面前。
孙清许和云无痕两人一惊,连忙起身要行礼,来人却将手中的伞倒转了方向,抵在了孙清许的胳膊下面。
此人刚刚及冠,估摸着年龄,他就是燕楚的五皇子宗霄盛,他虽身为皇子,却穿着素雅,乌黑的发丝上只别了一支简陋的玉簪,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却因为惨白的面色让人觉得不易亲近,在看向云无痕时,眼中又多了一丝厌恶。
“不必多礼。”
恰巧店家来了,被宗霄盛身边的侍卫的气场所震慑,蹑手蹑脚的摆好了吃食就离开了。
他静静的看着孙清许和云无痕身后的桌上摆着的食物,手中握着的绣帕掩住了口鼻,轻轻咳嗽了一声,抬起了湿漉漉的眼睛问道:“我叫离安去接你,却没想空等一场。”
“禀殿……少爷,事发匆忙,何况这么点小事,我能应付得来……”
“原是我自作多情。”
一边的离安连忙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宗霄盛身上,并小声嘱托道:“王爷,天凉。”这位置不近不远,刚好叫孙清许也听见了,孙清许讶然,连忙扶住了宗霄盛,让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说:“您前些日子刚因为夫子的刁难,赌气跪了一夜的大雨,如今病还未好,出来作甚?”
“本每日寅时就该听见的马车声到了辰时还未听到,离安见阿宝回来才得知你在城门口等候书信,我放心不下,这才拖着病体前来。”
云无痕终于看不下去了,将自己面前的碗推到了宗霄盛面前,嘘寒问暖道:“竟然病了就多吃点。”
被云无痕突然插了话,宗霄盛面上自是有不悦,但因为孙清许在,他没好意思发作,只是瞥了他一眼,这时孙清许也握住了他的手说:“是啊,虽夏日将近,但燕京还是有着连绵的湿气在,你多注重身子,便替我饮下这一碗豆浆吧。”
有了孙清许这一句体己话,宗霄盛心中自是多了几分小欢喜,又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云无痕,以此来挑衅对方。
云无痕也愤愤的看着他,拿着另一个碗也大口的喝了起来。
孙清许看着云无痕几碗下肚,便准备起身去结账,宗霄盛也跟到了孙清许身后,在他前面扣住了银两。
“我来。”
听到宗霄盛给钱,云无痕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再给我拿两个肉夹馍,我要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尝尝。”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走到了宗霄盛身边。
“不会不赏脸吧?”
宗霄盛自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与云无痕记恨,更何况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他虽不受宠,但钱还是拿得出的,他挡在了孙清许面前说:“当然不会。”
“连夜赶路,我便先回去了。”
与宗霄盛擦肩而过的同时,云无痕看着孙清许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孙清许也握紧了腰间的锦囊。
“我们也回王府吧,出来这么久,我药还没喝。”
孙清许捏紧了手中的信,收到了衣袖里,“嗯”了一声,一手搀扶着宗霄盛往王府走去。
街道越走越荒凉,雨后沉积的水坑遍地都是,走在小巷之中,云无痕只觉得倍感凄凉。
如今五皇子和六皇子渐长,朝堂纷争必起,看样子孙清许肯定是站宗霄盛这一派,说起来因为孙清许的缘故,自己虽与宗霄盛感情不是特别好,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肯定是有感情在的,如果这次随孙清许一同站了宗霄盛,若来日他夺得皇位……云家……
但他又不敢擅自冒这个险,祖父对他的教诲他至今还记得,来日必得振云家门楣,不负祖上开国将军之名号。
可想起爹爹和娘亲劝他不要卷入不清不楚的朝堂纠葛之中,他又再度犹豫。
如今自己在宫中是有锦衣卫佥事一职,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云无痕越想越气,眼看着脚边有一个小石头,猛地踢了上去,却不想这小石子踢到了一个睡在竹篮底下的乞丐身上。
云无痕这才发觉自己行事鲁莽过了头,连忙跑到了角落,仔细的看着老者,询问道:“您没事吧?”
那乞丐饿得骨瘦如柴,衣衫不整,嘴唇更是干得都裂了开来,嘴里有着稀碎的哀嚎声,云无痕想起了自己给弟弟妹妹们带的肉夹馍,连忙拿了出来,递给了他,并且问了他为何不去济安堂,那乞丐如同疯子一般,抢走云无痕的肉夹馍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个吃完又抢走了另一个。
云无痕也顾不得带不带给弟弟和妹妹吃了,拿出了腰间的水壶,打了开来,递给了乞丐,乞丐吃得大快朵颐,坐在地上,望着天,突然傻笑了起来,嘴里念道:“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无痕也顺着他看的方向,一同看向了天空,等他回过神时,老者已经颤颤巍巍的握着拐杖走远了。
几日后的清晨,宗霄盛一改前几日的病色,独自在府邸倚着九曲回廊的白玉石栏杆喂着池中鱼。
“回禀王爷,前几日的确是看见了六皇子一早就去拜访了孙少爷。”
“可有听清两人说些什么?”
听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突然提起自己前几日在街上“偶遇”孙清许这件事之前就被六皇子先抢了一步,宗霄盛突然有点不悦,他问道。
“说是寻得了孤本的三国,想邀孙少爷一同欣赏。”
宗霄盛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也看起来变得不高兴了,在这之前六皇子从未与孙清许有过过多的交流,可却在如今孙清许拿到了举荐信之后突然与他有了来往,是何居心他宗霄盛一下就猜了出来,只是不知宗霄敏受了何人的指示。
“母妃最近怎么样?”
“雨天行路还是多有不便。”
宗霄盛想起了自己与六皇子母亲斗了一辈子的母妃,或许能从她那得到一点消息,于是将手中的鱼食都扔进了池塘里,估量着要去宫中一趟。
他母妃是一个不受宠的婕妤,自己自然也受牵连是个不受宠的王爷,早些年间他试图去攀皇后的高枝,却不想皇后软弱无用,怀胎八月生了一个死胎,被贵妃设计嫁祸给了他们母子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的母妃虽然没有被打入冷宫,却因为在慎刑司里受了苦,伤了筋骨,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
“殿下,孙少爷来了。”
对……对……还好他和孙清许看上了眼,攀上了礼部郎中之子这一高枝,只要自己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定能翻身。
他抬头看着孙清许身穿着一身水蓝长袍,衣袖间绣着精巧玲珑的兰花,举手投足间满是温和气息,经过那青翠的竹林,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跪下行礼道:“见过五皇子。”
佳人天成,如花似玉,伴吾身侧,惜之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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