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渴望什么？

翼枝结识路斯利亚的契机是与斯库瓦罗的多次约战。他从其中得不到多少乐趣，重点在于斯库瓦罗想要得到什么。

斯库瓦罗打算去挑战瓦利安的首领剑帝杜尔，而不是直接加入瓦利安。他不会久留在米拉马雷小镇的校区，连带着翼枝来找他的时候也需要时常进入暗杀部队的场地。

恰巧一天下午，路斯利亚的伤养得差不多，他刚刚恢复行动力，独自离开了医疗部门。

然而却没有人会对这样一个看着就凄凄惨惨的鹦鹉头少年抱以同情的态度。

哪怕他的步伐看着都虚弱无力。

不如说这家伙居然没有被XANXUS打死这一点更让人惊讶。

归根结底，还是路斯利亚太过欣赏XANXUS的躯体，不知不觉间就多次作出冒犯之言。

路斯利亚身上一直有着一些古怪的传闻，像是会收集死掉同事的尸体这类的诡异说法，当然现在也有。不过在与交往过程中，路斯利亚也向翼枝证明了这些流言的虚假。

那时本该不认识翼枝的路斯利亚很爱听八卦和小道消息，在那些医务人员口中的不只是他自己的故事，也有斯库瓦罗和翼枝的，像是一日三餐偏好的食物类型，训练留下的伤或是与往日的差别变化。

——没有狰狞的五官神情，也没有奇特变态的爱好，甚至没有斯库瓦罗的大嗓门，性情平和，有问必答，谁搭话都能聊上几句。这听起来翼枝此人简直就是暗杀部队的底层人物，有点朴实无华了。

然而他颇受斯库瓦罗青睐，又能够与斯库瓦罗比上几次剑术。想一想也不是一般人吧。

可能是瓦利安的新成员，路斯利亚知道最近招收了很多呢。

自从剑帝杜尔被斩于斯库瓦罗剑下，暗杀部队的首领移位，曾经隶属于剑帝杜尔的手下们也树倒猢狲散。但不过一段时日未见，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个男人成为了新的首领。

不是斯库瓦罗，而是XANXUS成为了瓦利安首领。

身为彭格列九代目的继承人，却又来当九代目手下直属部门的首领。是想将权利直接揽入手中么？总之，暗杀部门的成员们纷纷觉得有了光明的未来。

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路斯利亚仍在路上蹒跚前行，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动作狼狈。

然后就被例行打完斯库瓦罗的翼枝扶住了。

那缕落到路斯利亚眼下的卷曲鲜红长发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大概没人能够理解一个打小就喜欢从洋娃娃纤细柔软的双臂间感受拥抱的小孩子的想法。

翼枝的发丝卷曲，因重力垂下拉长出曼妙又漂亮的弧度。毫不客气地说，直击路斯利亚的心灵，似乎他回忆里被其他孩子撕碎的玩具也是拥有着这样柔软美丽的长发。

他足足愣了几秒。

可爱的、柔软的都是脆弱的、难以保护的。

这是路斯利亚一贯的认知。

“你没事吧？还站得起来吗？”是一个男性沙哑的嗓音，并不温柔，反而格外冷淡。

所以路斯利亚追求强健的体魄、健硕的躯体。

他爱上了这种坚不可摧的美丽，可绝大多数人都肤浅至极，无法理解。

可如今埋头凑过来来观察他表情的这个男人，身形外貌都是一副格外柔软的漂亮轮廓。

神色有种奇特的天真，但他的眼睛简直如同夜下皎洁的冷月，令人难以直视。

黑白的女仆裙在路斯利亚眼里像是一朵绽放到至极的花。

眼前的这个人，立即就和那些人嘴上提到的翼枝对上了。

居然——居然长成这副模样？连斯库瓦罗都会苦手的人么？

路斯利亚只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些不兼容的东西在左右互搏，非常不敢置信，一时之间精神都有点恍惚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很顺利地把翼枝骗到了自己的居住地。

虽然他没有什么恶意。即便在还没有意识到翼枝是翼枝之前，路斯利亚确实有那么点想法。

无人照拂的柔软可怜之物，应该由他来护理。

毕竟他也算是瓦利安里面有点名声的人物，暗杀部队的工资是有命享就花不完的高。路斯利亚的房子空间大，格局设计很有条理，多养一个翼枝当然不成问题。

现在也有点遗憾，遗憾翼枝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情报人员或弱小的底层人员，但似乎也没那么遗憾。

因为路斯利亚发现翼枝天生就该是瓦利安的人。

他甚至不会因为路斯利亚购买的多台冷藏柜而去散发思维，捕风捉影虚构一些不切实际的传闻。

尽管如此，路斯利亚还是向翼枝辟了谣。他的一点倾向在人们口中以讹传讹，到最后到达了非常离奇的地步。

“而且因为会变臭、变脏啊！人家可不是那些不爱卫生的臭男人。”他说。

翼枝认可了路斯利亚的话，还动了动鼻子：“到处都有花的香味。”

一进屋子，他就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路斯利亚非常骄傲地拍了拍胸，笑得开心：“没错！房间就该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不仅一尘不染，还要香香的。”

路斯利亚的房间里确实堆积了很多冷藏柜，但是没有通电的无数柜子里塞满了种类丰富的各色玩偶。

大小不一，似乎很有童心。只是无论脸还是疑似身体的部位上都布满蜈蚣似的缝合痕迹。

“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在瓦利安，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操心它们。我可是还要锻炼身体的。”路斯利亚说：“只是难免会觉得可惜，但充满生命力的感觉还是比死物好。”

他推开一扇柜门，笑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试什么？”翼枝任由路斯利亚拽着，没有任何反抗。

他很快陷入那些毛绒的玩偶之中，虽然冷藏柜疑似即将满溢，但翼枝坐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显然还有许多空间。

冷藏柜很大，可柜门只能推开一半，除非翼枝主动钻进去像是睡棺材一样躺着，否则根本坐不下。

像现在，他只能脑袋抵着冷藏柜内壁，头发散乱在柜子里，翘着双腿挂在柜沿上。

翼枝很好奇路斯利亚的所作所为以及想法。他十分配合，也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意思。

他的反应让路斯利亚也觉得开心。

即便听多了污言秽语，现在注意到他只是好奇的目光，路斯利亚也由衷地觉得心情愉悦。

路斯利亚忙得无法分心，情绪高涨亢奋，又往翼枝脑后垫了一只熊玩偶，他把手放进冷藏柜，像是搅动一湖水一样将玩偶们迅速布置成微微凹陷的巢穴模样。

他脸上带笑，可他心里也特别诧异。路斯利亚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现在的事情表明他还很清楚地记着。

他将一只玩偶放到翼枝怀里，翼枝接过后就翻转过去，看它四分五裂般缝起来的软布料脸庞，一边捏捏摸摸。

这么多的毛绒玩具，没有一只再是洋娃娃。

路斯利亚盯着他，却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洋娃娃。哦，不对，那种东方特色的说法，应该叫做瓷娃娃。

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总是让他想到以前的玩具。

他的目光仿佛落到远处，就这么走神了。

翼枝把捏够的毛绒小马放到身旁，一把扯过趴在冷藏柜柜沿上的少年。

路斯利亚惊叫一声，他下意识就要举拳反抗，可冷藏柜不仅妨碍提膝肘击的系列举动，还让他重心不稳。

他心底又觉得翼枝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路斯利亚。”

他听到翼枝的声音，念着“路斯利亚”这个名字的嗓音平平淡淡，却也显得如此“路斯利亚”。

玩偶像是柔软的浪潮覆盖到他们身上，变成一片拥挤的海洋。

路斯利亚快要窒息了，他奋力抓住最近的小马玩偶，额头开始冒虚汗，仿佛听到了心脏缓慢砰砰跳动的噪音。

他分明确认紧握的力度极大，手指却又被翼枝轻轻挠开。

一种滚烫的热度与燥意爬过路斯利亚的躯体与大脑，他疯狂吞咽着口水。逼仄的环境与周身的玩偶都带来了别样的刺激。

不知何时翼枝居然已经从冷藏柜中抽身离去，垂眼看着路斯利亚的一举一动。

一只小马玩偶不够，他又放进去一条胖头鱼，一颗红红的苹果。

还有鲜红的爱心。

太阳煎蛋......

唔，烤熟的大虾！

路斯利亚也快变成大虾了。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

从冷藏柜里弹射而出的胖头鱼正中翼枝额头，他匆忙接住掉下来的玩偶，把缝得眼神狰狞的胖头鱼放到柜面上去。

路斯利亚面色已经红得惊人，支棱起的几色短发也被汗湿，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更加萎靡。

翼枝模仿他之前的姿势靠在冷藏柜上，撑手支着脸和下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你生病了呀，路斯利亚。”

路斯利亚死死咬着嘴唇，眼神瞧着却已经有些混沌了。

翼枝的目光能捕捉他试图绷紧的肌肉，与在痉挛抽搐的手臂。

应该还要再等一会儿的。但光只是看着，他有点受不了。

他又盯了路斯利亚几秒，还是把脚上的皮鞋踢掉，再跃上冷藏柜。

翼枝刚刚跳上去，就被拖着脚踝呲溜一下子摔进了柜子里。

柜子里玩偶多，摔得不疼，但路斯利亚条件反射把柜门一起封住，阻断了翼枝逃出去的后路。

“你也是在作弄我么哈哈啊哈！”他刺耳的笑声立即贴到翼枝耳边，湿热的汗气和喘气一股脑儿也扑到翼枝脸边上。

翼枝还下意识挠了几把玻璃门，后知后觉他好像不需要逃跑吧。

但路斯利亚的拥抱像是要把他的心挤到嗓子眼上去，似乎胸骨都在惨叫，空气要被榨出来了。翼枝默默承受片刻，还是忍不住去挠他的手。

那种犯贱的手法总会惹得人勃然大怒，但在大怒之前，对方也会先松开手。

路斯利亚却只是把手下放，勒住了翼枝的肚子。他的脑袋仍然趴在翼枝的肩颈处，缓慢沉重的呼气吸气仿佛烟鬼吸烟深度过肺。

骨头断了也罢，内脏要是坏了。翼枝也会觉得有点麻烦。

他心里不觉得怎么样，身体却被吸得不仅发僵还有点冒鸡皮疙瘩，半晌，翼枝忍不住问；“小马不行？”

路斯利亚笑了一声，声音已经嘶哑了。他抓得紧，腿脚也卡住了角度。

不过翼枝乐于助人的心思强烈，也就没发现端倪。

“大鱼也不行。”

路斯利亚身上的汗湿味不臭，居然像是这间房屋一样透出一股淡淡的花香。

很难察觉，但翼枝还是能够分析出来，可能是嗅觉器官现在也没事干。

他正漫无目的地放空思维，却听到路斯利亚说：“你真是一个很聪明的坏家伙......”

“不是你选择了我吗，路斯利亚？”翼枝可不愿意听到这种污蔑。

他艰难地扭转身体，路斯利亚居然表现得像是只是一个虚架子，完全没有做出有效的动作。

两人面对面时，翼枝看出来了，对方眼神中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