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
翼枝当然也注意到了古怪之处。
他的血量能这么多？像是给斯库瓦罗兜头洗了澡一样？
“当然不止你的，有我，还有那个叛徒的血。”斯库瓦罗身上的血迹有深有浅，少数看起来比较陈旧，已经完全干掉了。
他长到肩膀处的白发发梢已经变得发粉发红。
一想到那是血染出来的，翼枝心里就有些微妙，他下意识朝斯库瓦罗走近几步，却被抬手制止，“等等！你先别——”
但是已经晚了。
重燃起来的火焰烧得他衣衫褴褛，很快，斯库瓦罗身上就只剩下凶案遗留的痕迹。
他挂着凄惨破布的手臂又垂了下去：“......”
“斯佩尔比......”
“我没生气。”斯库瓦罗说，他把丢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随手拍了拍灰就穿上，“我早有预料了。”
“我不是想问这个......”
“给我过来！”
“哦。”
翼枝背对着斯库瓦罗，听到铁质物品碰撞的声响，锁在腰后的两手腕间顿时一松，他获得了自由。
镣铐掉在地上，被斯库瓦罗一脚踹到房屋的角落去。
恰时半掩的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有人拜访。
两人视线一对上，斯库瓦罗立即警告性地瞪了翼枝一眼。
可惜在如今的翼枝眼里，他的威慑象征意义大过实际。
虽然不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但翼枝还是乖乖站在炭火旁边，没有贸然做出其他行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顺势而为，决定先观察屋子里的情况，很快注意到一旁墙面上不明显的矮小暗门。
墙边倚着一把很长的剑，剑锋闪着晦暗的冷光，干干净净，大抵已经被清洗过了。
乔瓦尼......那个叛徒。
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心口处隐约有种发闷的感觉，提醒他确实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出现了。
事态的发展不由翼枝控制，所以他的想法是，一切交给命运、交给人类、交给斯佩尔比。
这次外出也没有女仆裙给翼枝穿，未免太影响行动，或太引人瞩目。他的武器只剩下白兰做的手枪，还有暗杀部门例行发放的那把枪，但他刚才已经检查过，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
可在意外发生之后，斯库瓦罗带着翼枝转移的方式称得上形容狼狈，遮遮掩掩。
现在自然少不得斯库瓦罗用几句谎言打发别人。
翼枝听见他和门外的人轻声聊了几句，声音特意压得很低，又掺杂了含糊不清的方言，根本分辨不了具体的含义。
片刻过后，斯库瓦罗拿着什么回来了。
门没有关上，门外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踪影，似乎只是来帮忙送东西。
翼枝坐到炭火旁的矮脚椅上，看着斯库瓦罗将包装好的物品一个个拿出来，油炸食物的香气很快盖过了雨雪的气味。
他才恍然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白天已经悄然变成黑夜，晴朗天空开始下雨下雪，自己也从车内来到房间里。
斯库瓦罗当然到了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的时候。
翼枝盯着斯库瓦罗的动作，冥思苦想也不得其解。似乎只有他在车上闭眼时，飘到鼻前的那股血腥味疑似某种预兆。
也许问斯库瓦罗可以得到一点线索。
“斯佩尔比，你还记得我在车上......”
斯库瓦罗挑选食物的动作立即停下，昂起头看向翼枝。
“......什么时候闭过眼？”
但刚刚问出口，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妥，毕竟车程十分漫长。
斯库瓦罗却已经低下头去继续整理两人的晚饭，淡淡回答：“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不清楚了。”
翼枝啊了一声：“你一直注意着我？”
“根本没办法忽视你吧!混蛋——”
惹上翼枝，算是他惹上麻烦了。
但很多时候，斯库瓦罗又觉得能认识这个人挺不错的。
继续深究下去，就是一些感性多于理智的想法，有些奇怪，所以他懒得去多想。
但不等斯库瓦罗放下思绪，翼枝就继续追问:“那我有没有问你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该会询问斯库瓦罗是否闻到一股突兀的血腥味。
但斯库瓦罗还在继续翻找食物，翻来翻去，都是在重复一个举动，他随口回答:“没有。我让你闭嘴，认真仔细想一想之后要怎么完成任务。”
那时翼枝低着头，再加上兜头的羽绒帽子，斯库瓦罗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只能瞥见侧过去的一点面容，嘴唇、鼻尖和翘起的暗红眼睫。
如果他睁眼了，根据睫毛的变化，斯库瓦罗肯定立刻就能发现。
翼枝的问题让他觉得奇怪：“你当时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斯库瓦罗犹豫地说：“现在？”
翼枝回答：“也许是在车上的时候？”
他笑了：“你看，你都不确定。”
翼枝心里没有笃定的答案，也无从反驳。
斯库瓦罗已经把食物检查了一遍。
埃特纳火山周边土地和气候适宜，果花野花生长丰富，能够产出多种蜂蜜，葡萄园也是如此。因养蜂业发达，常有一些小镇被誉为蜂蜜之都。
食盒里面的炸饭团也淋上了一层热蜂蜜。这种油炸饭丸子算是意大利常见的摊贩小食，各个地方的用料和形状都可能不同。
斯库瓦罗对炸饭团不感兴趣，他觉得这像是哄孩子的零食。估计是他委托的人注意到了翼枝的脸，误会了什么。
亚裔的脸在欧洲人眼里通常都具有一种迷惑性，不过对他们这些算是经常接触日本人的彭格列暗杀部队成员来说，还算是好认。
所以斯库瓦罗当然把所有圆锥形的炸饭团全部分给翼枝。
翼枝也没拒绝，给一个吃一个。迪诺以前就带他吃过一种长得像小橙子的炸饭团，里面加了藏红花，顶端会点缀一两片薄荷叶。
现在斯库瓦罗给的这种奇形怪状的饭团也是差不多的馅料，有豆子、肉类、奶酪，外表脆香，内层粘软，口感丰富。
炸饭团紧挨着一堆裹了面糊的不知名鱼片、虾和环形乌贼肉的炸海鲜以及沙丁鱼小煎饼，混杂了欧芹洋葱的香味是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最后是几块夹了鹰嘴豆饼子的切片面包，和一瓶色泽漂亮的葡萄酒。
这几个搭配，算是当地非常简易方便的饮食。食物解决完了，斯库瓦罗就给葡萄酒开了瓶。
他记得XANXUS曾经指责过翼枝多管闲事，但翼枝现在却没有一点表态，难道是被老大治好了吗？
结果实质上这葡萄酒和果汁无异，甚至有点酸。
扑鼻的繁复香味和酸甜的口味能恰到好处去除嘴里的油腻。
夜深了，寒意凛然，是该歇息的时候。
翼枝没有困意，斯库瓦罗也睁着眼睛是要守夜的态度，似乎没有一个人打算去歇息。
“不睡吗？”
斯库瓦罗毫不客气地直接回呛了一句：“我怕睡了就完蛋了。”
翼枝也知道这情况不靠谱，听他这话，就自己去摸索墙面上的暗门。
结果吱呀一声便轻轻松松推开了，他借着光望了一下，发现这里面才是一间真正的狭窄小屋，还有床和看起来就很厚重的被褥。
翼枝其实不想睡觉，但这床看上去很软。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几个简简单单的字，仿佛也带着五彩缤纷的美丽色泽。
所以冬天等于雪，又等于是温暖的被窝。
白兰说过以后也要带翼枝享受这种感觉。
他有点思念他的主人，没想到惆怅居然会在这时冒出来。
翼枝下意识回头，冷不丁又对上斯库瓦罗的视线。
翼枝疑惑：“你想睡吗？”
“我不想。”
斯库瓦罗抱着他那把剑，目光又回到时而弹出火星点子的炭火上。
“斯佩尔比。”
斯库瓦罗应了一声：“想去睡觉就去。我没拦着你。”
翼枝继续道：“你应该不需要别人保护。”
“你觉得我像是——”他突然噤了声，若有所思地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或许深夜使得人废话的兴致大发，经常让斯库瓦罗一头雾水的翼枝也会主动解释。
“你断手的样子吓到我了。”
“又没断你的手！”斯库瓦罗骂道，“别人的手还要管？！”
他看起来也只是气势吓人罢了，毕竟还坐在原地，顶多挥了几下长剑。
翼枝站在狭窄的门边，说：“可它会觉得你是需要保护的人，所以我会想加入瓦利安。”
斯库瓦罗很想骂人，可夜晚使人疲累又亢奋，会做出平日里完全不会出现的行为。
所以他问了一个后来会让他觉得非常后悔的问题：“‘它’是个什么东西？会让你做出这种发疯的行为？”
“用你们的话来形容，它应该是我的心。”
斯库瓦罗只觉得这一瞬间好像被冬日里的静电触到了。
“啊？......对我？”他条件反射恶狠狠地拧眉。
“嗯？斯佩尔比？”
斯库瓦罗的表情似乎僵硬了，火光映得他脸色通红。
“不过我现在觉得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虽然年龄小——”
“年龄小又怎么了？！”
“但你确实是一位强者。”
斯库瓦罗的眉头舒缓了一些，翼枝看在眼里，更加认为此时的大悟是正确的。
“我缠着你是不是很烦，到了瓦利安还给你添麻烦。”
“啊？你才明白？”
不过斯库瓦罗并不在意，与见到翼枝时的乐趣与兴奋相比，只要不惹怒老大，情况多糟，他还是收拾得了。
“但我最近发现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是两个，因为玛蒙的能力已经超过了翼枝的范围。
“孩子？”斯库瓦罗疑惑地问：“什么孩子？”
“贝尔菲戈尔。我感觉他比你更需要关注。”
斯库瓦罗一时之间，居然觉得听不懂翼枝在说什么了。
难道他就需要关注了？
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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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爱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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