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首领大人终于聊完事,比安卡马上喝掉最后一口鸡尾酒,匆忙到告别的话都来不及和翼枝说一句,她立即起身跟着几个队长迅速逃离莓果酒吧。
只留下年轻的调酒师学徒在吧台上不停忙碌,擦拭过的酒杯反复用高温蒸汽消毒,抛光布尽职尽责,快要磨出火花了似的。
只要足够忙,他就可以不用抬起头。
XANXUS从高脚凳上起身,领着蔫头耷脑的贝尔菲戈尔走向角落里的翼枝。
他手里又多了常用的那款古典酒杯,圆润饱满的冰球嵌合在宽口短粗的杯身里,无色透明的酒水温和无害,香气却十分活泼。
预先被冰块冰镇后的岩石杯可以延缓冰球的融化,挽留银色龙舌兰给予XANXUS的刺激,再带来柔和顺滑的适宜口感。
“小枝......”
贝尔菲戈尔既弱小又可怜地呼唤翼枝的名字。
XANXUS拦在面前,翼枝也只能口头上询问他:“怎么了,贝尔?”
在首领冰冷眼神的注视下,贝尔没敢凑到翼枝身旁做一些亲昵的小动作,他的两只小手垂在身前焦灼地互相摸来摸去,小声说:“我要回去上课了,老大又给我加作业了。”
不等翼枝有什么反应,他一说完,转身就走,溜得飞快。
翼枝没开口喊住他,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没人愿意长期待在XANXUS身旁。无论最初是尊敬爱戴的心情,还是厌恶恐惧的情感,到最后所有人都只想离开这里,哪怕是斯库瓦罗,也会想缓一缓。
即便翼枝堪称无懈可击,还是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
XANXUS没理会那个金毛小鬼的动作,角落的L型卡座至多坐得下三个人,软垫沙发的靠背偏高,几乎让他看不见那个女人和翼枝在做什么,不会是在**吧。
这里的女人看得上这个异国来的男人?
他一坐下来,自在地像是回到独属于自己的单人沙发宝座上,整个人又是慵懒至极的姿态,就算翼枝缩到里侧,还是碰到了XANXUS的大腿。
“没什么要说的?”
XANXUS看见翼枝已经空掉了的酒杯,晶莹剔透的冰块融化近半,几片薄荷叶凄凄惨惨粘在杯壁上。
那是他点的一杯无酒精饮料,还用的长饮的柯林杯,但能喝这么多,还不等冰块化掉就喝完了,多半翼枝和那个女人也是话不投机,没几句可以闲聊的话。
“说什么?”翼枝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被自己喝光的无酒精莫吉托,他恍然大悟,找补似的夸了一句:“老大很有品味。”
XANXUS立即哼了一声,口吻却不发冷,较为中性的态度。
他一副等待翼枝交代的态度,其实也是办公室里常见的情形,XANXUS不说话了,就需要手下的人废话连篇,找出一些可能令他感兴趣的事情。
翼枝也会开始天南海北地东拉西扯,莫名其妙讲出一些令老大满意的故事。
通常是与主人白兰的过往,他也没有其他事情可讲。
XANXUS就跟听催眠曲一样,有时他会烦躁地让翼枝闭嘴,有时他又会闭眼一直听下去。
翼枝明白了,就开始向首领说明自己来酒吧的原因,这是和比安卡小姐说好的多人约会。
但首领大人的关注点很快转到了另外一方面。
“你不是经常还要管着我喝酒的事,今天怎么把小鬼带到酒吧里?”
“因为贝尔说他和路斯利亚来过莓果酒吧,这几天路斯利亚不在,玛蒙也去做任务了,如果我不看着他,可能会出一些乱子。”翼枝回答:“而且现在他自己跑出去了,没问题吗?老大。”
“现在没问题。”XANXUS随口道:“等会就会出问题了。”
翼枝皱了皱眉。
可惜老大看出他的意动,又说:“不用去管他,让那个小鬼多长点教训,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但是你做了多余的事情。”
XANXUS缓缓转动放在桌上的岩石杯,冰冷的温度染上掌心,一股湿意。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翼枝脸上。
“斯库瓦罗和我说了你们两个一起出任务的情况。”
“你是怎么回事?”
“也和那个白兰有关?”
翼枝坦然回答:“这......这说来话长,可能不会让老大满意。”
“你什么时候让我满意过了。”
XANXUS拿起酒杯,却没有放到嘴边。
翼枝喝完的柯林杯仍然留在原地,于是他抵上另外一只细长收窄的杯口,清澈的龙舌兰酒液顺着相接的位置倒入曾经装过无酒精莫吉托的玻璃杯中。
残留的果香很快被龙舌兰极为强烈的气味压了下去。
他顺手把柯林杯里面的吸管也一起丢了。
联想到XANXUS上次的举动,翼枝立即有了个感动的猜测:“老大?你这是要和我分享?”
老大很傲气地说:“没有人能与我分享。”
“好吧,这也是服从性测试吗?”
翼枝拿过自己的酒杯,尝了尝这种冰镇烈酒的新滋味,似乎比起之前的威士忌更加清冽温和。
“难道我还不够听话......”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他。
“既然你要代替斯库瓦罗当我的乐子,就该随时随地准备好。”XANXUS没有回答,他喝了一口杯里仅剩的银色龙舌兰,才说:“之前的故事我已经听腻了,我需要更有用的东西。”
“有用?”翼枝偏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暗红色的眼睛,XANXUS又在看翼枝。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像是照不进光,但不是阴沉的情绪,而是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阴郁。
“对我来说有用的东西,老大也会觉得有用吗?”
“不要问我。”
翼枝说:“那我从头讲起,这就会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XANXUS疲懒地抬起眼,算是正眼看人了:“多长?”
“一生?这是在我来到西西里前的经历。”
“是你的故事还是白兰的故事。你所谓的一生里面没有哪一天离得了那个男人?那就长话短说!”
翼枝不由叫冤:“没有主人的时候明明很多,白兰会经常死掉啊!老大!”
XANXUS的表情还是变得怪异,大抵是因为在翼枝的故事里这个叫做白兰的家伙总会死掉,也总会从彼岸回来,简直像个阴魂不散缠着人不放的鬼。
男鬼主人和烤面包机伴侣,这究竟是什么悬疑科幻的美妙碰撞。
实在拯救不了翼枝的脑回路,首领大人还是会尝试顺着他的想法说几句满怀恶意的话:“在你之前之后,他也没有其他的‘翼枝’?毕竟在你口中,科学狂人白兰的技术可是十分高超。”
“但烤面包机只有一台。”
翼枝说:“不过在诞生的那一天——”
“诞生的那一天?你还能怎么诞生?”
XANXUS也有点好奇了,他想不到翼枝还能怎么编。
他能够听得下去翼枝与白兰的故事,主要是因为足够猎奇。总是死而复生的男人、疑似克隆体的多具尸体、脑子不太正常的自认为烤面包机的翼枝。
想必这个故事开始的第一天,也异常精彩。
“我被埋在很多的机械废墟下面,世界都是漆黑的,能看见一点点弯曲光线......非常安静,耳边只有不停滴滴滴的提示音。”
XANXUS问:“那个声音在提示什么?”
翼枝的回答一如既往:“我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损坏了?”
这四个字简直能把人耳朵磨出茧子。
XANXUS闷头又喝了口酒,他再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诞生了。”
XANXUS下意识说:“就这样?”
“嗯,就这样。”
“没有一点细节?你在戏弄我?”
他的语气变得不耐烦。
“我想一想。”
XANXUS直接站起来,朝吧台旁的调酒师招手,让人带来了一杯新的龙舌兰。
柯林杯被倒满,最后一点青柠残留的余香也消失殆尽,只剩未经陈年的狂放清香,不加收敛,充满野性。
调酒师学徒瞪着眼,惊恐地退回到了吧台后面。
翼枝浑然不觉。
XANXUS说:“我记得你千杯不倒。”
翼枝马上提出合理怀疑:“老大是想灌醉我吗?”
XANXUS脸上却露出轻松的笑容,这还是翼枝第一次看见他笑成这样,好不容易有点符合这个年龄的表情,果然又听到XANXUS讥讽开口:“既然千杯不倒,又怎么称得上醉。”
翼枝没有拒绝,这谈不上刁难。
早已经融化在酒杯里的冰水冲淡了些许纯酒的刺激,但对他而言,这还是算不上好喝。
他不知道自己一边喝酒,一边还在蹙眉,也不知道喝了一大口,酒杯刚刚放回去后,眉头立即就松开了。
XANXUS觉得好笑,确实也笑了。
“话说回来,世界亮起来的时候,滴滴的声音突然开始拖得很长,那个时候我突然听见了主人喊我名字的声音。”
首领哼了一声,表示现在可以接受这个后续发展。
在白兰出现的时候,滴滴的声音则是变得非常响亮,不过翼枝毕竟是烤面包机,声音大小对他毫无影响。
世界上唯一的嘈杂声响最后化为了一声短暂尖锐的嗡鸣。
他的耳边再度寂静。
“我被主人从废墟里翻出来,他喊了我的名字——”
两个非常短促的音节从翼枝的口中蹦跳出来。
简直像是——
像是将故事阅读到最后的人才能发现的序言彩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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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诞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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