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快点起来和我走一趟。”斯库瓦罗看向床上抱着婴儿幻术师的翼枝，朝他扬了扬下巴。
斯库瓦罗手上还拿着那把长剑，他没有停留的想法，神色不免显出几分催促急躁之意。
玛蒙却岿然不动，问：“老大这么着急？”
“他不急。”斯库瓦罗的视线冷冷地从他们身上掠过，朗声回答：“但我总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对吗，翼枝？”
“……对。”
“怎么这幅样子？算了，我在训练场等你，今天不打枪，让我看看你的剑术有没有进步。”
斯库瓦罗不容拒绝，不等到翼枝回复，他已经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翼枝身上没有不适的地方，列维没对他做什么，但他却耽搁了对方的任务，一想到那些事情，他眉头又紧皱起来，马上放开玛蒙，急忙从病床上爬起来。
“看来他是想在老大找你前做些什么。”玛蒙站在床上，他看出来翼枝有些慌乱，“不用太担心了。”
贝尔菲戈尔也仰头看他:“老大看你不爽早就会收拾你了。”
“我会连累斯佩尔比吗？”
玛蒙却说:“你的事和他的事不相干，别想太多。就算没有你，老大还是照样折腾我们。”
他跟着跳下床，走到翼枝脚边：“斯库瓦罗叫你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翼枝如实回答，又把玛蒙抱了起来。
小小的一只。
“我也要去，小枝！”
贝尔菲戈尔也溜过来，拽住了他的手。
“又没谁拦着你。”
玛蒙能感觉到贝尔盯过来的视线，他镇定地继续说：“去斯库瓦罗练剑的地方吗？那家伙以前其实不大喜欢在这里做训练。瓦利安没有剑术值得他看一眼的人，所以斯库瓦罗经常海外去找人特训。”
翼枝就这样一个抱着，一个拉着手，拖家带口似的到了平时练剑的训练场地。
斯库瓦罗已经很不耐烦，一看见玛蒙和贝尔菲戈尔都来了，心里更燥。
不过他并不介意自己和翼枝的交手被别人看见，反而乐于如此，正是足够优秀的身手才能证明斯库瓦罗将翼枝带入瓦利安的正确，而不是有其他原因。
藏着掖着算什么本事。
翼枝最近没有对斯库瓦罗多关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个地方，居然现在会觉得有些陌生，但本来也不算是多熟悉。
那把斯库瓦罗赠来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翻出来，原本放置在翼枝的住房里，现在却提在它原来的主人斯库瓦罗的手里，然后直接朝翼枝抛掷过来。
玛蒙立即闪身跳了下去，贝尔菲戈尔也避开几步，让翼枝动作顺畅地拿住长剑。
两人都退出一定区域，给他们腾开了位置。
手上的剑似乎也与往常不同，翼枝抚摸剑身，没忍住凑到眼前又看了一下。锃光瓦亮的剑锋反射出一抹寒凛的光色。
“你多久没有使用过它？”
翼枝默然抬眼，立即注意到斯库瓦罗较平常更加冰冷的神色，凝滞的愤怒在他的眼中挥之不去。
他也取出了常用的剑，冷冷开口：“用完不交由别人护理，自己也不做？我一直都知道你对剑术没有多少兴趣！”
这点无可辩解。
剑术是人类才能拥有的乐趣爱好，翼枝只能算是作陪斯库瓦罗。
“先是我。然后是路斯利亚，玛蒙，还有那个金毛小鬼！你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也许有阴谋，但没被斯库瓦罗探知到。
他不再分心，而是故技重施，腕部轻微一抖，蛮横巨力从就从他们相撞的剑刃上震颤出去，但这一次翼枝却没有抵抗住，险些脱剑失手，他倒退几步才勉强刹住脚。
斯库瓦罗立即又挥臂猛砍，毫不停歇的雪白剑尖飞速抵向近处，寒意几乎点到翼枝下颚，快落及喉口，他就迫不及待地狞笑了起来：“笨蛋！你居然没有一点长进？！”
撇开以往对战时翼枝偶尔能从他身上偷学的几个剑术技巧，翼枝自身的用剑风格实际上更为沉稳厚重，完全是老道的沧桑剑士才能拥有的习惯，与本人外貌和习性非常割裂。
尖锐扭曲的摩擦声后，翼枝终于将压到面上的长剑反推回去。
真是令斯库瓦罗暗暗心惊的力量。.可这种能力却被浪费了。
哪怕威胁近在咫尺也不能叫他面色变化。
翼枝使的这一手仍然死板僵硬，不会变通。但也有优点，那就是稳定，有足够的容错率，只要他的情绪没有波动，非常专注。
这段时间过去，斯库瓦罗自认为分出一部分心思研究了对方的能力，但现在看来，翼枝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斯库瓦罗发觉他的生疏，那些自如用剑的动作中透出奇异的生涩。
就像第一次他们交手的情况，仍然一致，毫无变化。
过了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是这样——！
还在这样浪费天赋！！！
再三两次拼刀之后，长剑从翼枝手中飞了出去。他的手指发抖，斯库瓦罗分辨出来，翼枝已经握不住剑柄了。
他下意识回头看脱手的剑，斯库瓦罗趁此机会上前袭击，不是用剑，这种松懈无畏的姿态，用体术已经足够。
因为在斯库瓦罗还未下狠手的时候，翼枝已经先表露了驯服的姿势。
“自己的武器都拿不住，你的态度真让我失望。”
斯库瓦罗没觉得能够轻易说服翼枝，瓦利安不是以口才论输赢的地方，这里信奉的是出众能力。可这句话一出口，他分明感觉到膝下翼枝的脊背有些僵硬了。
不过这种发现没有让斯库瓦罗放松一点，压制翼枝的力气也完全没有减少。
哪里不对？
斯库瓦罗眯了眯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翼枝微微偏过去俯低的侧脸，他柔软可欺的面颊线条，还有如蝴蝶飘忽飞舞的眼睫。
斯库瓦罗转换口吻，试探性道：“你别让我失望啊，小枝。”
一直没有说话的翼枝也终于开口了。
斯库瓦罗听着他沙哑的嗓音说：“我也不想让你失望......”
停顿拉出遐想的留白，蓦地，斯库瓦罗觉得这句话后面应该接着一个称呼。
“斯佩尔比。”
翼枝果然这样喊了他的名字，似乎故作亲昵。
但斯库瓦罗清楚他的眼睛异样冰冷。
他冷哼一声，手指摸过丝缕红发流出的余地，捏到脖子的时候，翼枝果然瑟缩了一下。
“口蜜腹剑的骗子，我真想割了你的舌头！你最好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又是用了多久的时间把随意抛出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你说过——翼枝！你说过你是为了我才加入瓦利安，可你的决心怎么可以这么廉价？！”
队长咆哮的怒吼声穿透训练场，情绪非常激动，声嘶力竭似的落到两个体型小小的观众耳边。
贝尔菲戈尔看着他又把翼枝提起来，但王后太矮了，踩不到地，只能去抱斯库瓦罗的胳膊，不知道小枝是不是在央求队长，反正离这么远，看着就很可怜。
贝尔当然不一样，他可是王子，才不需要求饶，但毕竟翼枝长着一张很适合求别人的脸，不用白不用，希望小枝能够明白吧。
他还担心翼枝会被队长杀掉，看来是他想多了。
队长又不是首领大人。
贝尔菲戈尔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道：“好吧，算你赢了。”
身边的幻术师也说：“看不出来斯库瓦罗那么在意他。”
居然剑都丢在一边了。
玛蒙伸出手，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他转头一看，贝尔已经把那颗糖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已经沾了口水了，只能是王子的糖了。”
玛蒙丝毫不急，目光重回场地中心：“吃吧吃吧，再多吃点，到时候路斯利亚求我帮忙拔牙，就花你的工资好了。贝尔。”
话音刚落，玛蒙的的斗篷角就被扯了扯。
他冷漠地说：“现在求我也没用，要翻倍哦。”
贝尔菲戈尔立即又大力扯了一把，差点把玛蒙拽倒。
“你做什么——”玛蒙才注意到贝尔的脸已经胀红了，一手还捏着脖子，这是、这应该是被糖果噎住了啊！
“你这小鬼，谁和你抢了吗！”
贝尔菲戈尔硬撑着也要手指玛蒙。
这家伙闹得真是时候。玛蒙把他的手打下去，毫不犹豫地大喊起来：“斯库瓦罗！贝尔要死了啊！”
“你们又给我搞事！”斯库瓦罗一回头过去，马上也注意到贝尔菲戈尔异样的情况，还有挣脱不得的玛蒙。
他提着翼枝走近这两个碍眼的家伙，一拳狠狠砸到贝尔的肚子上。
贝尔菲戈尔还没叫呢，翼枝先吓着了。
“斯佩尔比！”
“你还敢吼我？！”
距离太近了，翼枝耳朵里嗡嗡作响，一瞬间要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咳、咳咳......”
一颗艳红色的糖果从贝尔嘴里蹦了出来，只看露在头发外的脸，已经是苍白又汗津津的。也算是虚惊一场。
斯库瓦罗冷冷盯着他：“再搞这种事情，就不只是拳头了。”
贝尔菲戈尔虚弱地装乖：“我知道了啦。队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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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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