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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又六曰 清籁30

然而什么践踏不践踏的,究竟不算当下最为紧要的问题。

青皇好似私自修改了这方天地的节令,教初夏的地上落了深冬的雪,风里糅合某些事物生长而至成熟的气息,却将无处搁置的仲春随手泼着他心口里。

于是那片隐秘不见光的泥土便受了招唤,同任何一片青皇曾经领着他一并行经的土地一般,赤色花芽引发疼痛,顶破那无心或是有意的桎梏,阴晦的天底下先张开一片嫣红柔嫩的海,引着一万窠胡蝶不受他约束地扑腾。

好生要命,胡蝶翅膀呼扇得他胸口发凉。

虞子辰心道。

他手里头还残留些白霜般发丝的触感,恍惚想起自己曾经年幼无知时,有那么回真真惹急了庄静一,被师姐拿着白藤鞭风风火火追过大半座白山。那可真是逃也逃不开、打也打不过,真似那被柳仙追逐得走投无路的黑尾鼠,终于在某株老松底下崴了脚。于是这尚且稚嫩的小孩儿,便顶着师姐的滔天怒气,身体力行地学了在霜台宫二座手下生存的第一条道理:

姑娘家家的头发,莫说铰下来一团了——便是碰一下也会要命的!

初时且因着畏惧而不敢碰,待到年龄逐渐长大些,便也晓得了许多背后边含义与分寸,譬如结发与昏礼之类,便更觉着这种生长于人身上的事物,暗含了些旁个儿不能及的特殊意味。

自然,他们既是江湖中人,便不至于如那富贵人家般做出来三万种讲究,故而他这自小被教下的规矩,竟也成了种难得的恪礼、而时常受着姑娘们的明贬暗褒。

......不许旁人触碰自个儿头发、自也不会主动去摆弄旁人的:横竖虞刺猬身上的怪规矩已经足够众多,有的正经有的可笑,多上这么条瞧着有些迂腐刻板的,同旁的其他一相比,也只算是不痛不痒。

而——

发丝之于着青君们,也有如人族那般的、过分特殊珍重的含义么?

这答案虞子辰并不知晓,但至少按着人族的习惯讲,不够珍贵的事物,惯常不能得到长久的保留。然而别的旁人便罢了,他还能将此举怪罪于异族之间的习性差异——但这家伙却偏生是林柯:倘若拿人族的习惯来较事儿,这半个青君甚至学得比他还要精致!

发丝的那些个含义哪算哪门子密辛,林柯怎的可能不知晓?虽说想必不知那众口里流传的虞刺猬怪癖三万般、并不径直冲了对付自己来,然这明晃晃一副明知故为的模样,却借着些夜色来遮掩,真是光明正大同时却又私密至极了!

怎生好办,虞子辰竟有些幼稚地想要原地徘徊兼跺脚。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何这向来不露声色耐心十足的青皇,忽然间就仓促着要向自己剖白所有意图——不是最爱规规矩矩循序渐进,这是遵循了哪门子规哪门子矩?

抑或说是......突然发生了哪般竟连青皇都觉着难以支持的祸事,才叫这人匆匆打破了一贯而来的从容,将这显然未成熟的事儿,赶急着提到明面上来?

倘真如此,那他是该为林柯忧心惦挂的;然而只怕是受着这人先前过度的娇惯,真假几分且不论,虞子辰竟忍不住要先去埋怨对方:

分明只要按着先前模样过日子,两人之间还能粉饰一些时日的太平;哪至于如现下这么般,面前那两扇虚掩着的纸透门,他越瞧便越觉着不是两扇普通门——

那背后分明一处待他自个儿走入的陷坑、一道至黏至密的蛛网。触感却轻柔温软妥帖至极,因这织造者几乎知晓着他所有的软肋与缺憾,并且无言许诺着所有与他的补偿;而他只需推门提步近前去,便能心甘情愿地被困缚在这网上。

这么副默不多言却开诚布公的模样,果真是他所知着这人一贯的行事风格,连剖心都显得光明正大、万分坦荡。却也给自己留了足够明显的后路:倘若他虞子辰只是视而不见扭头便去、抑或直直儿撞进去却装傻,这万木之灵长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阻拦动作。

只是既将伪饰挑了个干净,便再难容忍自己待在初隅山上了罢,毕竟上一回挽留自己的借口听来都可笑,小林晞想同你学些功夫?一时想来竟都记不清,真是林柯不曾耐心编、他也省着去拆穿。

他大约会再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山下的镇子里罢——按着林柯的喜好,恐怕还会是在同一家客栈同一间房的床榻上。接续下来的事儿,相必也同那些见过了神仙的传说故事一般,恍惚着只觉自己做了一场梦。而后很快地发现雪月刀早不是自己惯用的形式,再察觉自己竟再不是那只带毒的虞刺猬,而后者想来需着多花些时间。

其实林柯对他的这点儿心思罢,也不见得掩盖有多好,虞子辰默默地想:便连他这被师姐敲过三万回木头脑袋的家伙,都已能看出些端倪来,与其说是真遮掩,实则更似是假装着掩藏的欲盖弥彰。

倘若是真要将事儿给做绝,他本便不该出现在这青界里,甚至都不应知晓青君们的隐秘存在,本应在最初时候将雪塘毒拔干净、而后便被干净利落地丢下山。然而林柯——

虞子辰暗叹了声。

林柯显然是个极好的人,并不夸大言辞地讲,这人只怕是他这一辈子里边、所能遇着的最好的同伴了。然而圣人究竟无情,林柯既存着有私心,便仍是个凡人的范畴,便仍是能拿常理来揣测——虽说便是在揣测时候,当他试图将那些个不大漂亮的字眼往林柯身上搁,便往往会生出许多负罪感,好似对着一张白麻纸,吹毛求疵地挑剔它为何偏生不够白。

林柯是识得如何去引诱人的,妖灵的天性想必已然好生教导过他:便似一朵花生来便知晓,应当如何妥善协调自个儿色泽气息,方能在授粉的时节里诱惑来更多轻蜂浪蝶。只是平日里惯常不必用,譬如一株寻常可见攀援的树藤,想得更多的不过日光蝉鸣与露汁,并不喜好拿三万般颜色来装饰自己。

然而不常用并非不会用,有些家伙偏就在某些方面上天赋异禀,至少此时的虞子辰如此理解。他自然也被引诱到了,若不然又怎会似一条乖乖上钩的游鱼、大半夜却跑着人宫殿里来?

他是一条自愿上钩的鱼不错,却还是条脑后带着反骨的鱼。寻常的鱼只晓得顺从垂钓人的意图,横竖面前的道路该当如何行走,早有那操心家伙做了无比细致的标绘;而他哪……

虞子辰掂了掂手中窄薄银刃,他最初潜伏着一簇阴影后方,到底是对未知的屋里怀着些警惕的;此时却忽而发难,两道凌厉如弯月的刀光当先,而他飞身紧随其后,轻功一时用至极致,直觉从未如此身轻如燕,流星般倏尔横掠过宽阔白地,目标却不是那两扇虚掩透光的薄纸门,而是侧边往左三尺处、一瞧便知脆弱易碎的纸糊窗。

……他心里是憋着些气性的。

瞧瞧林柯这姿态是什么样,真将他当作哪位姑娘家家来看待哪?还要叫自己踏着他长发走近前去,也不知何处胡乱学来的怪趣味:好生瞧瞧那片月光底下的煌煌霜雪颜色罢,谁忍……谁愿意在那个上边下脚哪?

总之他是虞子辰,是带毒的周身生刺的虞刺猬,霜台魔宫里长大的孩子,能长成个什么好人?真欢喜着谁家了,便是要明火执仗抢到手上来才是——自然,他也不是全然听不进道理,顾念着这人的青皇身份,想来还需维持些外在的颜面尊荣,便特意挑了个罕见时辰自己一人来,可算是费尽心思、替人留足着脸面了!

林柯便也该识相些,大不过是示意性地一惊、一乍,而后很快便认识到二人之间力量如何悬殊,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儿地束手就——

嗯?

隐约觉着身形的阻滞,虞子辰几乎下意识地一甩手,五枚小银刀挟了气劲猛击向地面,每一张都入土足有五寸深;而他则借力向后猝然掠起,再不要在地面附近待着,直觉无来由地向他叫嚣着更大的危险。

然这反应仍是缓慢了,他只觉腰间猛然一沉,好似燕鸟飞着半空里、忽而失了枚翅翼,整个人姿态去向一霎间都不受控起来。

怎么回事?!

哐啷一声近乎有些暴烈的轰鸣,面前两扇对峙许久的纸门被訇然击碎。两道雪色绳索好似世间最凌厉的蛇的身形,倏的一声响却几乎同时窜出,一道向上袭双肩,一道朝底击腿膝,将这胆大恣意的人形凌空截停;再兼着先前自地下抬起头来、已经捉逮了人腰腹的一段,三两下便缠出一团结结实实的蚕蛹。算来不过两次呼吸的时间,手段之干净利落,竟叫这自诩凶猛的刺猬,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抗。

虞子辰怔愣住了。他眨一眨眼,又再眨了眨眼。

他被人缚住了。

……用青皇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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