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小黄鸡,唧唧喳喳挤在笸箩里,黄嘴儿小绒毛,八只黑豆眼,好奇地四下打量。“这只下蛋给爹,这只下蛋给娘,翅上有芦花的给哥哥,最漂亮的这只给我。”“尽说孩子话,鸡仔还小,且分不清公母呢。”刘梨托着小鸡,用脸颊去蹭,毛茸茸的小身体暖暖的,“小柳儿真好,送来这些小鸡仔,我可得想想回个什么礼才好。”刘婆笑笑不答话。刘梨指尖沾了些谷粒,去逗那小鸡来啄,鸟喙啄在手心痒痒的,逗得女孩咯咯直笑。
刘又青进家就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母亲手上利索地编织柳条,一个纤柔的姑娘坐在她身畔,侧过脸笑着和娘说话,身前毛茸茸的小鸡仔泛着柔光,那姑娘周身也仿佛罩着柔光。听到动静转过脸来,嫩生生的脸上美目顾盼,不由得叫又青愣怔在场。
刘梨见生人,忙起身道:“客有何事?”又青缓缓神,才朝刘婆喊了声:“母亲。”
刘婆闻声丢下编筐,伸手朝儿子奔走过去。刘梨忙扶住她上前,免得被杂物绊倒。刘又青急步上前握住老娘的手,看着母亲涕泪纵横,饶是男儿也有些失态。
“我和师傅送货到附近庄上,特求了师傅绕路来家看看爹娘,明儿一早还得回去。”小半年没见到儿子,刘婆只顾搂着儿说不出话。
刘梨留他们母子在家说话,去地里把干爹叫了回来。又使出本事好好张罗了一桌菜。期间小柳儿来过一趟,送来她做的一些饭食,刘家留她用饭不肯,不过好歹和又青说上了话,然后红着脸跑了。
又青已知刘梨来历,饭桌上见过礼。“这次回来匆忙,没给妹妹备上见面礼。”“蒙爹娘兄长不弃,收留刘梨已是万分感激,哪还敢要兄长的礼。”“我长年不得在家,家中妹妹照料的很好。过些时日收麦,我还要回来的,礼物到时候给妹妹补上。”老夫妇俩听他说收麦还回来,又将地里的事说上一番。
饭后,刘梨陪着刘婆在正房里收拾了一套临时的铺盖。刘梨原说她把房间让出来,“哥哥难得回家,没道理到家了还得打地铺。”刘婆直摇头,“姑娘家娇贵,哪能睡地上?又青他皮糙肉厚的,睡一晚地铺不碍的。”
出来时又青正拾掇刘婆编筐要用的柳条。打好的柳条背回来,去叶蒸煮,趁着热乎劲把皮剥了放院里晾干备用,这样的柳条编出来不生虫,更坚固耐用。别家图省事有直接用青柳条编的,刘婆不允,“不能败坏自家的好名声,该有的工序少不得。”所以她手上长年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又青心疼瞎眼老娘,每次回来都闷头干活,尽可能给爹娘多分担些。
刘梨到柴房看过,里面的柴火全补齐了,直堆到院里。她放在柴房的小鸡仔,挤挤挨挨躲在筐里,手中灯火荧荧,照得小鸡们啾啾叫了几声。
那夜,主屋的油灯很晚才熄。
天没亮的时候院里就有声息,刘梨坐起,想想又躺了回去。“在外学手艺不要疏懒,师傅跟前嘴甜手勤,有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娘,我知道的。”“喝两碗热粥,赶在城门开前回去,别让师傅不喜。”“哎!”“你爹爹不会说话,这点钱是他让我给你的,你拿着。”“娘,我在那边用不着,你们自己收着。”“我们还有呢。家里你放心,你妹妹照料的很好,左邻右舍也都帮顾着。”又青双手抓住娘的手,频频点头。
“不早了,儿啊,你去吧。”
“娘!”又青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又朝着主屋道:“爹,儿子走了!”
天色亮起,院里收拾的齐齐整整,连那棵木枣树下也被培了新土。刘梨房门口端端正正摆了两只新柳筐,憨憨的圆筐像两个大窝头,窝头一面留口,顶上有罩,里面厚厚铺着稻草。刘梨立刻喜欢上了,将那窝小鸡仔赶了进去。“娘,我给小柳儿送一个去。”
“去吧,你哥哥编了俩,本就想送一个给柳儿的。”
“哥哥也会编筐?”
“会呢,又青从小手就巧,不管什么到他手里稍加琢磨就能做出来。所以才能被城里的打金铺收徒,昨儿听他说已经快出师了。”刘婆话里满满的骄傲。昨晚几口子聊到很晚,等到又青出师,不管是留在工坊还是出来自立门户,总归是有了立身之本。这些年攒了些积蓄,到时候先把家里收拾起来,旁边再盖上两间,给又青娶回媳妇,咱们家的日子可是越过越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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