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宝玲怎么无处不在。
像摆脱不去的鬼魅,时刻纠缠着他,白天在他眼前晃,晚上在他梦里喊叫,比邝敏琦这个梦魔更令他恐惧头疼。翁宝玲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是不清楚目的和手段的。
翁宝玲和邝振邦两人都是公司股东,共同持有股份,但两人分工明确,分管的事务不同,只在开会才会同时出现在总公司,平时都在各自分管的公司工作。
付颖妍是邝振邦的秘书,就算有工作需要汇报,也是付颖妍打给翁宝玲,怎么会是翁宝玲打给她,还是如此固定的时间。
每天下午三点,像是什么暗号。
邝永杰只要注意力集中想事,脑仁就一阵阵的疼,浑身痒得似蚂蚁爬。
这些天,每晚便打上一针,他不再敏感脆弱,再听不到噪音,也不做噩梦,精神抖擞。
他不懂为什么非得戒掉。
他第一次碰这东西,身体飘飘然,脑子格外清醒,坐在钢琴前,想着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即兴作了首曲子。第二天,同宿舍艺术系的同学拿着他的曲谱去找教授,教授大为赞赏,夸他有天赋,问他要不要来辅修作曲系。邝永杰欣然应允。大学四年,靠着这个东西,他拿下两个学位证书,顺利毕业。
只要有这个药,他可以和姐姐一样聪明,一样成绩优异。
为什么要让他戒这个?
为什么要逼迫他做回那个普通人。
他也想站在舞台中央接受掌声和夸奖。
然而,不戒药,父亲就会取消他继承人的身份。当个有钱的普通人?还是当个有名的琴师接受万人崇拜?
他都想要。
也都能要。
几乎是在一瞬间,邝永杰的脑子里便勾勒出未来的生活蓝图。要熬过这段时间,在父亲面前当个普通人,拿到家产,他可以买下整个歌剧院,可以买下一栋楼,可以买下许多药。
只要有钱。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阻隔在美好未来前的只有药物和翁宝玲。
他拿着通话记录去找母亲。
“妈。我查到付颖妍每天都和翁宝玲通话。你看……”他已经圈出号码,“每天下午三点,雷打不动。”
“妈。你要信我。翁宝玲绝对有问题。”
“我一直相信你。”尤倩雯知道儿子性子急,藏不住事,不敢把拖鞋的事告诉他,握住他的手,坚定道,“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你这段时间要做的就是戒药。”
“明白吗?”
“明白。”
“妈,还有一件事。我查到付颖妍的手机卡用的是大姐的名字。”
“那怎么了?”
“她只是个表面替身,有必要做这么全套的戏吗?手机卡都不用自己的名字。爸知道这事吗?要不要告诉他?”
“不要。这件事不要管。”
“为什么啊?”
“你不要再查了。不许问邝敏诗的事。”
“因为翁姨绿过爸,就不许说?”
尤倩雯狠狠剜他一眼:“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邝永杰的多疑源于私生子身份的不安全感,他是长在优秀姐姐阴影下的小儿子。以前,她觉得儿子鲁莽无脑,对他恨铁不成钢,这些天,两人同住一间房,每天都夜聊到天明,她才知道儿子心思细腻敏感。他记得父母的每句责骂,也记得那只奖给姐姐的宠物马。
尤倩雯对儿子多了些许愧疚。她只会在每次他闯祸时,揪着他耳朵责骂,从没想过儿子为何如此叛逆。
一切的根源都在她身上。
她没有给儿子一个正当的名分,没有倾听过儿子是怎么想的。
这刻,她不再粗暴地告诉他闭嘴,长长叹息后,认真解释:“敏诗的事很复杂,牵扯着一个爸爸犯下的错。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
“我不会做对你有害的事。”
“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担心爸爸受骗才去调查她,你做得对,做得很好,但到此为止吧。这些事,我会告诉梁兆文,付颖妍是他带进公司的,现在她和翁宝玲来往如此密切,对他也是不利。”
“他会去查的。”
“真的吗?”
“会的。”
“他不去。我也会去。”
—
八月十八日。
后天便是邝敏琦的忌日,尤倩雯将买好的纸钱和香条放进提包,以及一条手织一年的围巾。有一阵,她心血来潮想学织围巾,天天在客厅看短视频的教学,可手笨,不是线打结,就是织歪了针。一条围巾才几个钱,她越织越烦躁。邝敏琦已经上高三,功课繁忙,却还是抽时间陪她绕线。她答应,织出的第一条围巾要送给女儿。她现在什么都会织,但女儿再收不到了。
她抱着围巾落泪。
她的女儿啊,再不会和她说话,再不能陪在她身边。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的回忆。
尤倩雯抹掉眼泪:“进。”
邝振邦推门进来:“我后天有事。不能陪你去寺庙。”
“什么事?”
“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比得过我们的女儿?”
“你去,就是代表我去了。”
“那能一样?一年里,女儿只有这一天能见到你。你怎么能不去?”
“你真的觉得烧一柱香,她就能来见我了?”
“她能。”
邝振邦笑了笑,没反驳,也没应答。
尤倩雯痛恨他如此对待孩子。
敏琦拿到奥数竞赛一等奖那天登上报纸头版,为邝家挣足面子。她聪明懂事,没让父母操半点心,她冤屈地死去了,为人父母应该痛得夜不能寐,痛得肝肠寸断。寺院的师父说忌日这天,地府会网开一面,让她回来见一见家人。一年只有这么一天啊!他为何能如此冷漠地说‘没空’。
她不再问,是命令式的:“你后天必须跟我去。”
“工作可以改时间,敏琦的忌日不能改。”
“后天再说吧。”邝振邦语气软了三分。
尤倩雯仍是不满,但没再逼问。
两人下楼,恰好瞧见翁宝玲从外面回来。尤倩雯注意到她脚上的拖鞋换了双新的。之前给出的那条代表敏琦的祈愿红绳被剪成好几段,缠绕在拖鞋上,踩在她脚下。
“翁宝玲。你怎么能把那条红绳剪了?”尤倩雯厉声呵斥。
翁宝玲平淡回答:“我觉得红艳艳的很好看就剪来编花了。”
“邝振邦,你看到了吗!她就是这么对我们的敏琦的!”
“嗯。看到了。”
“然后呢?”尤倩雯大为震惊,“你觉得无所谓吗?”
“既然剪了,也没办法了。下次注意吧。”邝振邦没有愤怒,更没有责怪。
尤倩雯愤恨咒骂:“翁宝玲。你不得好死!”
“尤倩雯。”邝振邦呵止,“你是吃斋念佛积攒功德的人,怎么能说这么恶毒的话。这样的诅咒,敏琦听了难道会开心?”
“当然会开心!是她先诅咒敏琦的!”
“一条红绳而已。谈不上什么诅咒。这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尤倩雯忽然笑开:“你竟然和我说这句。家门口的牛头蛇身像不是迷信?你脖子上挂的五帝钱不是迷信?公司设置的八字岗不是迷信?”
“你怎能和我比?”
“我怎么不能。”
“我懒得同你争辩。”
邝振邦甩门进屋,不再理会。
尤倩雯朝翁宝玲呸一声:“翁宝玲!你会下地狱的!”
翁宝玲无所谓地耸肩:“嗯。我等着那一天。”
尤倩雯气得头晕眼花,喘不上气,扶着桌子勉强坐下。邝永杰和梁兆文轮番来劝,才消去些怒火。
尤倩雯说:“我想去外面走走。”
邝永杰换鞋:“我陪你?”
尤倩雯摆手:“我一个人走走就好。”
出门前,她朝梁兆文使了个眼色。梁兆文会意地上楼换外出服,特意隔了一小时,再下楼,找借口出门,和尤倩雯汇合。
两人坐在便利店的卡座。
尤倩雯哭诉:“他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孩子了。怎么办?”
梁兆文摊开手。
手掌上放着硬币大小的透明药盒,里面有几片白色药片。
尤倩雯惊着:“你这什么意思?”
梁兆文说:“喂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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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别墅内(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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