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梦里开始出现一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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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像极了一个恶魔。
他真的是一个天使吗?
每当我准备开口询问时,他却连同梦镜一起崩塌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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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迫切的见到他。
可我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的。
这一切只是个梦。
但,命运似乎厌倦了旁观。
于是,它投下了一颗石子。
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我轻轻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不属于室内的带着冷冽霜雪气息的微风拂过面颊。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就站在那里。
“你就是经常闯入我梦里的女孩子?”一个声音响起,低沉悦耳,带着奇异的金属质感,却又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像大提琴在午夜低吟。
他并未回头,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一瞬间,极度的震惊攫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卡在喉咙深处。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拔高得近乎尖锐,在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似乎终于被我的失态打扰到,缓缓转过身。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璀璨如熔金般的发丝下,那双眼睛……在转身的刹那,我分明捕捉到了一抹深海般的幽蓝,但仅仅一瞬,便如同投入火焰的冰晶。
“美丽的公主殿下,”他微微蹙眉,带着一种近乎夸张的嫌弃,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优雅地堵住了左耳,“我想,我并没有聋。您的声音,足以唤醒深渊里沉睡的巨兽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暗红眼瞳里流转着戏谑的光。
最初的惊恐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这简直……太丢脸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属于帝国公主的骄傲和警惕重新武装起来。
我强装镇定,仔细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金色的发,非人的、变幻莫测的红蓝眼瞳,象征堕落的漆黑犄角,还有那对收拢在身后、昭示着非人身份的恶魔般的羽翼……
一个清晰的,带着审判意味的词汇冲口而出,“你是恶魔!”
“吵死了。”他更加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将那份鄙夷几乎化为实质。
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幼稚,或者说,不值得在此刻回答。
“恶魔”朝我挑了挑眉,那份漫不经心又回来了,但暗红眼底的锐利却丝毫未减。
“公主殿下。”他微微侧头,似乎在听到了什么,“走廊尽头似乎传来了您那位忠心耿耿的侍女长疑惑的脚步声,嗯……似乎还有两个巡逻卫兵盔甲的碰撞声。”
“如果您不想被他们发现,您的寝殿因深夜多了一位‘恶魔’访客,而引发一场不必要的,可能波及整个宫廷的混乱的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身后紧闭的房门和空旷的走廊方向。
“我们最好换个更……私密的地方继续这场‘初次见面’。”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猛地拉开沉重的房门,冰冷的金属把手硌得掌心发疼。
走廊空荡,壁灯昏黄的光晕将影子拉得扭曲漫长。
“进来!快!”我的声音压得极低,甚至带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眼底那丝玩味更深了,像欣赏一只被逼入绝境却仍试图张牙舞爪的幼兽。
高大的身影带着硫磺与霜雪的独特气息,如一道优雅而危险的暗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我身后那片更深的黑暗。
门“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可能到来的毁灭。
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门板,我剧烈地喘息。
寝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沉重。
“现在,”他开口,声音比梦境中更低沉,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轻轻刮过心尖,“安静了,小公主。”
他缓步走近,巨大的黑色羽翼在身后微微收拢,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吞噬,“你似乎……很害怕被发现?”
我强迫自己直视他,声音却泄露了不稳,“随你怎么说。”
我将目光落在他额角那对漆黑,弯曲如同深渊凝结的犄角上。
“一个长着犄角和乌鸦翅膀的‘东西’,深夜出现在帝国公主的寝宫。这足以让整个宫廷陷入恐慌,足以让我…”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
他轻笑一声,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近得我能看清他熔金发丝细微的卷曲,“‘东西’?”他重复着,眼神充满冰冷的嘲讽。
“也对,毕竟现在的我是个坠天使。”
他轻描淡写吐出“坠天使”三个字,像在谈论窗外的天气。
坠天使……不是恶魔,却也绝非天堂的使者。
“坠天使……”我喃喃重复,声音干涩,“所以,那些梦……”
“看来你的灵魂,比你自己想象的,更能触及一些不该触及的地方。”
他微微歪头,那双妖异的眼瞳此刻正审视班盯着我。
“有趣。一个人类公主的梦境,竟成了我意识的……”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真是……令人困扰。”
困扰?我几乎想冷笑。
被一个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存在闯入最私密的梦境,夜复一夜,最终甚至出现在现实,站在我面前……困扰的究竟是谁?
“那你来做什么?”我攥紧了丝绒睡袍的边缘,冰凉的丝绸也无法冷却掌心的汗意。
“想打破这个‘困扰’?还是……”我无法控制地想到那些梦境的崩塌,“来彻底粉碎它?”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向前踏了半步。
阴影彻底笼罩了我。
他抬手,缺没有攻击,而是极其缓慢地,用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我额前因慌乱而散落的一缕发丝。
指尖冰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电流感,让我浑身一僵,动弹不得。
“粉碎?”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喟叹,熔金般的发丝在昏暗的烛光下流淌着冷光。
“也许我只是厌倦了隔着虚幻的帷幕。”他的指尖停留在我的鬓边,没有离开,那冰冷的触感却奇异地灼烧着我的皮肤。
“梦里的你,总是带着一种……愚蠢又动人的好奇,我想看看,真实的你是否也如此。”
他的话语像羽毛,轻飘飘地扫过心尖,却带着足以致命的重量。
愚蠢?动人?
这算是什么评价?
一股混合着屈辱和被窥探的羞愤猛地冲上头顶。
“放肆!”我猛地后退,试图摆脱他指尖的禁锢,脊背再次撞上冰冷的门板,发出更大的声响。
门外的脚步声似乎更大了。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看,这就是现实,小公主。脆弱,易碎,充满了无谓的规则和……聒噪的人类。”
他收回了手,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稍稍退却,但那双红瞳里的光芒却更加幽深,像暗夜中潜伏的兽。
“我该走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兴之所至的一场游戏,“当然,在你那忠心耿耿的仆从把门撞开,然后被我的存在吓得魂飞魄散之前。”
“等等!”几乎是本能,我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为什么要叫住他?留下他?这无异于拥抱一场灾难。
他果然停下转身的动作,微微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真正的、玩味的兴趣,“哦?公主殿下改变主意,想留下一个‘坠天使’共度良宵了?”话语轻佻,眼神却锐利如刀。
我的脸颊瞬间滚烫。“你……你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吗?”
他看着我,那双红瞳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翻涌了一下,快得无法捕捉,随即又被惯常的冷漠覆盖。
“谁知道呢?”他耸耸肩,身后的巨大黑翼无声地张开,仿佛要吞噬掉寝殿内本就微弱的光线。
“梦境,现实……对我而言界限本就模糊。或许我会来,或许……”他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残忍又迷人的弧度,“……我会厌倦。”
“厌倦?”
“就像厌倦天堂的圣歌,厌倦地狱的硫磺火。”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也或许……厌倦一个人类公主眼中那点可怜的好奇和恐惧。”
他的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审视。“下次见面,希望你能给我点……不那么无趣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硫磺与霜雪的气息骤然浓郁,又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我朝着那片正在消散的阴影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空气里只留下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像夜风吹过枯叶的叹息。
“名字?对一个注定被遗忘的坠天使而言,有意义吗?”
最后一丝黑暗彻底融入空气,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缕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发丝,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独特危险的气息,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梦。
寝殿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门外越来越近的疑惑声,“殿下?您还好吗?我好像听到声响……”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跌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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