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杜佳佳和林安要走了，顾缘下去送她们，到了楼梯口，杜佳佳看她：“别送了，回去吧。”
顾缘摆摆手：“路上慢些走，默姐，你家离得还远，路上小心点。”
林安停步，还是提醒了一句：“好好陪陪你妈妈。”
这句没头没脑的叮嘱让顾缘一愣，她下意识点头：“好。”
顾缘送走杜佳佳和林默，回到家发现妈妈还在厨房忙活，案板上备着辣椒和香料。
顾缘凑到厨房门口，开口说道：“妈，你不累吗？明天再做吧。”
顾念手上的动作不停，“我现在没事，想做一点，你回房间写作业吧，记得把门关上。”
顾缘探进身子，“不用我帮忙吗？”
顾念看这个小孩：“我什么时候让你帮过忙？回房间写作业去吧。”
顾缘点头，转身回到房间，没过多久，房门被推开，顾念端着一盘草莓进来。
顾缘拿起一颗吃了，“妈，你今天买的草莓好甜啊。”
盯着盘子里的草莓，抬头看向妈妈：“默姐…下午也吃的草莓吗？”
顾念动作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她将手放在在顾缘头顶，摩挲着女儿的发丝，动作轻柔。
顾缘仰起头，撞上妈妈眼底复杂的神色：“妈，你怎么了？”
“你和安姐关系好吗？”
顾缘伸手又拿起一颗草莓，边吃边说道：“妈，你还是叫林安吧，你叫安姐怪怪的。”
顾念不为所动，重复道：“你和她关系好吗？”
“你之前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了，你忘了？”
顾缘说着，还是回答了：“我和她关系还不错。”
“你以后遇见事情要多多问她。”
顾缘咬着草莓，“我不会的题，安姐都会给我讲的，她人非常好的。”
顾念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生活上的事情也可以问她。”
顾缘停下，困惑地抬头，“生活？”
生活上的事情，她问安姐什么？还没等她开口问，就被她妈下一句话给震惊了。
顾念梳理着女儿的发丝，“她是妈妈以前的学生，你不用害怕麻烦她。”
顾缘坐直身子，“安姐原来是你学生？妈你当过老师？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以前的事情，我教过她一段时间，但是她很厉害，跳级了。”
“啊，那安姐岂不是比我小？我明天去问问她什么时候生的。”
顾念笑着看她，等顾缘吃完草莓，她拿起盘子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顾缘听见妈妈房间传来一声轻响的关门声。
担心自己房间的灯光会照过去，她起身走到门边，小心地关掉了房门。
一门之隔，顾念低头看着安眠药瓶，她得为她的死找一个理由，这样的死亡方式，应该是最温和的方式了。
虚掩的门缝，顾缘房间里漏出的暖黄灯光，她盯着那抹光亮，心里泛起苦涩。
记忆中，这是第二次冒出这种感情，神没有情感的，神域的法则是神爱万物，尊重生命。
她不这么认为，神是冷漠的，冷漠地对待一切。
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又怎么会爱世人呢？可是他们会伪装，爱万物其实就是平等地漠视一切。
可她懂了，遇见这个人间的小警察，她懂了什么是爱，爱是守护，是尊重。
她从来不后悔爱上一个人类，只是可怜顾缘。
她触犯了法则，应该付出代价，可是这个小孩没有做错什么，失去了父亲，又即将要失去母亲了。
药片倒入手心，泛着白光，她吞下药，看着那道光，喃喃道：“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啊，你是小警察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东西了。”
顾缘写完作业的时候，外面已经很安静了。她慢慢地走向对面房间。
推开门时，看到顾念睡着了，又小心地把门关上了。
顾缘顺手关掉客厅的灯，回房将作业塞进书包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顾缘闹铃响了，她走出房间，习惯性喊了声：“妈。”
推开主卧房门，顾念还睡着，顾缘凑近拍了她妈的腿，“该醒了，妈。”
顾缘见妈妈没有反应，干脆更凑近一点趴到床上。
正要再开口，余光却扫到枕边歪倒的安眠药瓶。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伸手去触碰，触到的凉意让她如坠冰窖。
顾缘跌跌撞撞冲出她妈的卧室，在自己房间翻出手机，屏幕映出她煞白的脸，打通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惊动了小区的邻居，邻居都过来张望，楼下很快聚起一圈议论的人群。
另一边，早读已经过了，杜佳佳接到了顾缘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姐姐，你知道班主任刚走吗？她已经查人了，记你迟到。”
等听清顾缘说了什么，杜佳佳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什么？”
班里的其他人看向她，杜佳佳已经不在乎，手机和顾缘说着话，另一只拉着林安走出去。
林安不反抗，任由杜佳佳把她拉出去。
杜佳佳挂断电话：“安姐，咱们两个得请假出去，顾缘那里出事了。”
两人跑了一路到顾缘家楼下，门没关虚掩着，杜佳佳推门而入的瞬间，倒抽一口冷气，顾缘直挺挺跪在地上，手上还拿着安眠药瓶。
杜佳佳几乎是冲过去的，用力把顾缘拉起来：“起来。”
林安跟在她的后面，扶住顾缘颤抖的肩膀，余光扫过半开的卧室门。
杜佳佳和林安一左一右架着顾缘，几乎是半拖半拽才将她挪到沙发上。
顾缘的身体是瘫软的，杜佳佳试探性地开口道：“你妈妈？怎么会？”
“不知道，我不知道。”
杜佳佳攥着顾缘的手追问：“那现在什么情况？”
“我叔叔来了，带走了……说他去处理后事。让我留在家里休息，说我精神不好。”
“那？”杜佳佳刚开口，就被顾缘突然抬高的声调截断。
“刚才那个不是我妈。”
顾缘抬头：“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妈，我叔叔说我疯了。”
“但我肯定那不是我妈，只是长的一模一样而已。”
林安忽然眼神变冷看着她，后又想起来答应某人的话，那抹冷意退去，留下复杂的神色。
前辈说错了一点，即便她如此幼小，却依然生出了力量。
在神域中，从未有过能在这般幼小的时候，就可以生出力量的。
她太特殊了，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她是不可能容忍的。
人类的情感太丰富，滋生出太多不确定性，随时可能威胁这个世界的安定。
这是她第一次徇私舞弊，违背了她的行事规则。
林安在一旁站着，眼神冷淡地看着她们俩，没什么表情。
顾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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