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出院？”休息室里，一名护士难以置信地重复着，“他们俩？才三个月？！他的双相和重度抑郁就达到出院标准了？任清来了两年，和苏钦熟络起来也才三个月，这就都达标了？”
“小声点！”姜主任取下眼镜，疲惫地按着太阳穴，“……是真的。据我所知，他们童年有过交集。下午再做一次综合评估，如果结果稳定，就……办理出院吧。”
“姜主任，这是否需要再斟酌？”实习医生姜萌声音发颤，“那个苏钦，上次可是差点把人打进ICU……他的‘先天性暴力倾向’诊断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还有任清，他那重度抑郁的根源根本没解决！这万一出去再出事……”
“姜萌！”姜主任语气骤然严厉，“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姜萌委屈地扁嘴：“爸！您说心理学不能读死书，要……读懂人心，既要理性分析，也要感性地共情……与患者建立联结。”
“背得一字不差，那你做到了吗？”姜主任眉头紧锁，“还有，工作时称职务！你现在去三楼703病房，安排他们再做一次评估。”
“知道了，爸……姜主任。”姜萌脸颊微红，几乎是逃出了休息室。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她的心跳快得不成节奏。那间病房里的两个少年，一个是被所有人视为怪物的苏钦，一个是安静得像要消失的任清……他们，真的可以回到“正常”世界吗？
……
医院门口，苏钦拎着简单的行李，深吸了一口院外自由的空气。
“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走出来。”他回头，看向身后安静得像一抹影子的任清，眼神中的暴戾在触及对方的瞬间，化为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柔和。
“小不点儿，”他声音低沉，“今天起，跟我回家。返校的手续我已经托人办好了。”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任清的头发。那发丝细软，不规则刘海下是一双清澈又带着怯意的狗狗眼。“我知道……你不想回那个‘家’。”
任清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我不想回家，这或许能看出来，但我没说过上学……”
“你必须去上学。”苏钦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指尖轻轻拂过任清的眼角，“我早就知道，我家小不点儿这些年过得很不好。我也早就知道，你成绩一直很棒。”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蜜桃糖，熟练地剥开糖纸，塞进任清微张的嘴里。熟悉的甜香在任清舌尖化开，那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安抚暗号。“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至于我这几年……”苏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回去再慢慢告诉你。走了。”
苏钦的住处整洁得近乎冷清。
“任清，进来吧。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他打开门，“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住在一起，好吗？”
任清乖巧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他的性格与他的长相一样，安静、文静，带着挥之不去的内向与谨慎。
“叔叔阿姨……他们在家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他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习惯性的不安。
“哈？”苏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声里却没什么温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连我爸妈现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回来的这几年，他们从没露过面。”他看着任清瞬间写满困惑和心疼的眼睛，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任清顺从地坐过去，刚靠近，一股清冽的、带着安抚力量的薄荷冷香便淡淡萦绕过来——那是独属于苏钦的气息，与他身上淡淡的桃子味轻柔地交织在一起。
“别担心那些了，”苏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今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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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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