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临若有所思,一眼看破她心中所想,却不点破道:“那就报,他犯的孽,我不会插手。”
听到这个答案,她心里安生许多。
那日如果不是贺昭临处处护持她,她很难敌过那些修士,更不可能救下蒙愉,还要受表姐欺负和委屈。
草精告状时,她也是靠着贺昭临的偏向,得以出气。
倘若贺昭临有一日不偏向她,护不住她,她那时下场处境该如何惨烈。
她现在一时弱小,不得不依附于他,但她知道,人要靠自己,有朝一日她也会长成参天大树。
翌日,祝清苓同表姐和表姐夫一同穿上厚沉的玄黑弟子服,站在巨大的圆台上,等着大长老录名。
由于五步符,贺昭临也站在她旁边。
圆台之下,整齐地站着一排排弟子,长老迟迟未到,他们便七嘴八舌议论道:“看那个,贺世子为什么一直陪着他这个小徒弟,咱们师父收徒弟的时候,也没有在录名台上陪过咱们啊。”
“呆子,你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炼圣贤丹了,那可是他过门的夫人,咱们的师侄女。”
祝清苓不禁向那些弟子瞥去,很快她便移开了目光,装作没听见。
贺昭临陪着她,与嫁娶无关,只是五步符罢了。
明明她与他们一样大,但是辈分直接小了一辈,要向他们每个人都叫师叔,下至几岁得小弟子,也是她师叔。
秦谦雪也听到这些议论,向台下弟子看去,忽然,一阵阵惊呼似海浪,此起彼伏:“你们看秦谦雪,真漂亮啊!”
“美是美,她旁边怎么站着一个木头,看起来真呆,就他还能和秦谦雪平分秋色,打了一样多的狼妖丹,不可理喻。”
祝清苓看向简秋生,他虽是梅子树成精,看起来不太灵光,但是就凭那日他磕头求情,与贺昭临对答如流来看。
绝对不是一个呆子。
祝清苓抚了抚袖子,身上又湿又热,却听表姐夫道:“谦雪,表妹,看。”他轻轻一挥,面前扇子悬空,那扇子自己给她们扇起风了。
那扇子风力不小,凉意渐渐驱散了身上的闷热,表姐夫却站在她们对侧。
他自己大汗淋漓。
祝清苓指了指扇子,问道:“表姐夫,你为何不过来吹吹?”
未等表姐夫说话,秦谦雪剜了她一眼:“在无方宗,不许跟任何人叫这个,我们没成婚。”
简秋生失望地看向表姐,又扯了一个微笑:“清苓,昭临,多担待。”
未等贺昭临答应,祝清苓点了点头:“知道知道。”
极其慵懒的声音传来:“是谁在录名台上擅自使用法力啊?”那人玄袍上绣着金线丹炉,居高自傲地走过来,圆台之下嘈杂瞬即静止,齐声道:“师父千秋。”
看来,这位就是无方宗大长老,贺昭临的师父,勾禄。
简秋生向前迈了一步,垂头道:“师父,我不知录名台不能使用法术,甘愿受罚。”
勾禄甩着手,意让他后退,嫌弃道:“还没录名呢,叫什么师父,赏你一会儿下去给师兄们吹个五毒门的曲子。”
五毒门的曲子,一直被世人诟病,上次祝源用五毒门曲子迎接贺昭临的时候,就很瘆人了。
如今,勾禄让表姐夫吹这首曲子,无非就是瞧不起五毒门,并且给他个下马威。
简秋生点头退后了。
勾禄眯着眼瞧秦谦雪:“想不到五毒门这小地方,还有如此美人。”
秦谦雪拱手陪笑,将打到的妖丹一并上交给勾禄,连带着表姐夫那份,也被她送上去了。
录名仪式有些潦草,他们刚从圆台上下来,就有一群人围着秦谦雪看,表姐夫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幻化出铜锣,敲响极其刺耳的五毒门曲子。
众人捂着耳朵,围着秦谦雪道:“你是如何在五毒门这种小门小派修出来的,竟然能考进我们无方宗。”
祝清苓站在秦谦雪后边,她漂亮高挑,从小便是引人注意的。
这些人打心底里瞧不起五毒门,问的时候或许没有恶意,但他们对于小门派的蔑视早已根深蒂固。
秦谦雪嘴角一僵,笑道:“诸位同门多多指教。”
此话一出,那些同门眼睛都亮了,很快便打成一片,什么都主动给秦谦雪介绍,秦谦雪也一直在融入他们。
在丹顶山上,秦谦雪可是杀了七、八个同门,此时却一副好相处广结人脉。
表姐小时候时常爱偷懒,但是在她入过皇宫之后,和公主吵了一架,祝源和姑姑带着她去给公主跪了整整一周,就再也没见过她喊过累了。
祝清苓和表姐夫毫无存在感地在一旁站着。
简秋生徒手变出一个梅子,递给她道:“表妹,吃梅子吗?”
她接过梅子,却被一阵掌风打掉,便看见贺昭临手中金光闪烁,从储物界取出大半个西瓜,上面放着一个勺子,他向她走过来,把西瓜交到她怀里,那西瓜又大又沉,她抱着它向下坠了一阵,才彻底抱住。
贺昭临指着西瓜:“吃这个。”
西瓜沉归沉,那瓜瓤粉红,汁水饱满诱人,她一只手稳住西瓜,再抽出一只手去拿勺子,挖西瓜。
这么大的西瓜她一个人吃不完,况且,总不能亏待了表姐夫。
她挖了一勺西瓜,看向表姐夫:“表姐夫,这块给你。”
简秋生羡慕地看着西瓜,又向后退几步去看贺昭临,随后疯狂摆手:“不吃不吃,我不吃。”
他咽了咽口水,又徒手变出一个梅子,拿着啃了几口。
见他害怕,祝清苓又实在太渴,她便吃了第一口,西瓜在口中爆出冰甜的汁水,这才叫沁人心脾。
贺昭临关键时刻就是如此靠谱。
贺昭临:“小徒弟,吃完可就要练功了,无方宗重视实战,你们只要过了画符篆,就必须立马去捉妖尸。”
祝清苓来无方宗就是为了给娘、祖父和茯苓族报仇的,练功事不宜迟,她放下勺子,抱着西瓜:“走吧,我们去练功。”
贺昭临接过她怀里的西瓜:“无方宗有饭堂,先带你们吃饭去。”
一路风景极其美好,成群结队的无方宗弟子身着玄服,却都出奇地盯着我们,然后他们彼此相视一笑。
祝清苓灵力运行到耳朵,听到他们议论的大同小异:“师父竟然给徒弟当苦力、世子反了性子、小两口真会玩。”
简秋生是梅子树,耳朵自然也是灵光的,一路抿着酸涩的唇,在后边乖乖跟着二人。
每一排饭桌横跨整个饭堂,凳子是极长一条连着的,她和贺昭临选了桌子的一个边角,让简秋生先去坐着等一会,他们两个打三份饭便回来。
这个座位与其他弟子,已经整整相隔开两个人的距离。
可是,她和贺昭临回来刚刚坐下,四周的弟子就端着饭盘落荒而逃了。
她四处看着那些弟子,几乎没有独自吃饭的,最少也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看来成群结队吃饭是无方宗的传统。
不过,入无方宗以来,未曾见到谁与贺昭临相熟。
她未曾接触过他们,应当不是躲她和简秋生,唯有一个可能,他们孤立贺昭临。
祝清苓低头边吃,边偷瞄贺昭临,他对那些人落荒而逃已经见怪不怪了。
想不通的是,贺昭临长得那么好看,又家财万贯,还受凉王溺爱,又是很有担当的人,不喜欢他,不应该.....
虽说新入宗门的弟子只有他们三个,但是有许许多多的弟子过了画符,却因为心软,捉不到妖尸。
因此,我们便一起上课,教画符的正是大长老,勾禄。
无方宗弟子喜欢成群结队,不止在吃饭的时候,就连上课也是,勾禄见到却也默许了,说是那便以后按组队出任务。
很多弟子主动找秦谦雪结队,都被她推辞了,她便只和简秋生组队。
偶有几个弟子问祝清苓去不去他们的队伍,但是要求她不能带上贺昭临,她便也推脱掉了。
他们为什么都如此排斥贺昭临?
勾禄扫视他们,定睛看着贺昭临,讲道:“你们师兄曾经非常优秀,抓了很多妖尸。”
满座弟子哗然,一脸不可置信,旋即气恼道:“每次出任务,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妖,准备拿来做妖尸,还没等做,都被他放走了。”
妖尸?
她曾经在五毒门只听过僵尸,妖尸又是什么?
她悄悄偏头,想问贺昭临,却见他已经侧耳过来,等我说话了。
祝清苓附在他耳畔,小声道:“妖尸是什么?”
贺昭临早有预料,正准备侃侃而谈,她环顾四周,弟子众多,勾禄又在上边讲课,只得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怔怔地望着祝清苓,祝清苓觉得尴尬,额头微微渗汗,并不是故意冒犯他的。
贺昭临那张脸比画还精致,此刻这般望着她,她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有没有把他的脸碰碎掉。
她又起身附在贺昭临耳畔道:“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她与贺昭临的耳朵拉开距离,反复确认了他的表情,发现没有一点怒色。
随后,祝清苓冲他比划两下,示意他离她近一些,附在她的耳畔讲妖尸。
贺昭临声音放小,近乎气若游丝:“妖尸,是捉拿活妖,用符咒夺取其魂魄,让它成为行尸走肉去害人,积累足够怨气,再把它的妖丹挖出来。”
贺昭临讲话时温热的气体喷洒在她的耳后、颈间,微微酥麻,撩至心间。
可是,他介绍的妖尸,太过诡异,祝清苓怀疑这个无方宗是不是假的。
忽而,勾禄指着他们两个:“哎呦。”
满座弟子目光刷刷盯过来,吸气声此起彼伏,他们脸上充满了千奇百怪的笑容,一个个嘴角咧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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