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念顿时语塞，嘴角的笑意像按不住的弹簧，差点绷开脸上的表情管理。
“啊这……你还是去问你表姐吧，”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憋住笑，“毕竟她有一柜子的‘宝典’，正好供你参考。”
谢瑾瑜猛地抬起头，满脑子都是大红色的问号，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宝典？她那柜子里不都是些小说吗？还能供我参考？”见谢祁念笑得越发收不住，他心里更确定姐姐肯定知道什么，赶紧两手抓住谢祁念的手腕，前后摇晃着撒娇：“姐～你就给我讲讲嘛～就两句！”
“行了别摇了，再摇我胳膊都要断了。”谢祁念无奈地抽回手。
谢瑾瑜立马松手，坐得笔直，像等待宣判的小学生。
“我还以为你今天怎么了，耷拉着脑袋跟丢了魂似的，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谢祁念拉过旁边的滑椅，凑近了些，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你问这个干嘛？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人……”
“哎呀不是！”谢瑾瑜赶紧摆手，耳朵尖有点发烫，“我就是听同学随口说的，有点好奇而已，真的！”
“哦～你这个同学，还挺会编故事。”谢祁念拖长了调子，显然不信。
她不是不想说，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愣愣地说“那男生十有**是对你有意思吧”？太直白了，怕吓着这纯情小子。
“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谢瑾瑜追问，眼睛瞪得圆圆的。
谢祁念猛地回神，像是想起什么急事：“啊那个……我突然想起张叔出门买东西了，我去看看他回来没有！”说完就一阵风似的往外跑，跑到门口又折回来，指着门口，“那些事我真不方便讲，找你表姐去，她最懂这个，保管有办法！”说完“砰”地关上门，脚步声一溜烟没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谢瑾瑜挠了挠头，拿起手机一看，我靠，都快十一点半了。他犹豫了一下，点开和孟桉玖的聊天框——这丫头不会早就睡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尺度也忒大了吧！哪个作者写的？太他妈有才了！朕要重重赏她！”
谢瑾瑜穿着奶黄色的小熊睡衣，刚走到孟桉玖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还夹杂着拍床板的声音。他嘴角抽了抽——看来这丫头不仅没睡，还在激情追剧……啊不，激情追小说。
他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往下压，门“咔哒”一声开了条缝，他顺着缝往里挤，费了好几分钟才钻进去。房间里黑黢黢的，只有被窝里透出一点暖黄色的光，像只发光的毛毛虫。
刚把门关上，被窝里又发出一阵“猪叫”：“哈哈哈哈woc！一晚上五次！我们的小主角居然还活着？这体力也太离谱了吧哈哈哈！”
孟桉玖缩在被窝里，边上的被子没掖好，露出的微光刚好照亮地板——好家伙，满地都是快递盒，有的拆了一半，露出里面印着帅哥的小说封面；有的还没拆，堆得像座小山，差点把床脚都埋了。
趁孟桉玖还在对着手机傻笑，谢瑾瑜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这小说有那么好看吗？值得你笑成这样？”
孟桉玖还沉浸在剧情里，脑子没反应过来，嘴先动了：“当然！高冷禁欲校草、冷酷腹黑总裁、清纯小奶狗，任你挑选任你攻略！还有ABO、古耽、校园文，想要的应有尽有！而且你不知道……”她突然顿住，猛地反应过来——这房间里不就自己一个人吗？那这声音是……
孟桉玖慢慢转过头，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到一张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双眼睁得溜圆，像只蹲在床头的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何方妖孽敢擅闯老娘私宅！”她想都没想，一个巴掌“啪”地甩在那“鬼”脸上，紧接着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踹下了床，然后“噌”地坐起来，一把按开了床头灯。
“哎呦！疼死我了！”谢瑾瑜捂着脸颊，从地上爬起来，疼得龇牙咧嘴。
房间瞬间亮如白昼，满屋子的狼藉暴露无遗——书堆得比人高，零食袋塞在床底，连墙上都贴满了帅哥海报。
“你来我房间干嘛？”孟桉玖瞪着他，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谢瑾瑜揉着被打疼的脸，没好气道：“借你法宝一用。”
“我这儿又不是仙界冥界，既没有修炼台，也没有炼丹炉，哪儿有你说的‘宝典’？”孟桉玖翻了个白眼，重新缩回被窝。
谢瑾瑜指了指墙角那堆书：“小说……我姐说你这儿有能参考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桉玖打断：“诶！别的东西你随便拿，就算把我零食全吃光都行，就这些书，想都别想！”她把手机往怀里一抱，像护食的小兽。
“你先听我说完嘛！”谢瑾瑜急了。
孟桉玖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行，你说，我听着。”
“姐，你说……如果有一天，一个男孩子突然对另一个男孩子又亲又抱，还特别喜欢逗他，那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啊？”谢瑾瑜说得吞吞吐吐，眼睛盯着自己的指甲。
孟桉玖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那表情和谢祁念如出一辙——带着点惊讶，又带着点“我就知道”的了然。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谢瑾瑜浑身不自在，搓了搓胳膊，“害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孟桉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分析：“如果从我的专业角度来看，那个男生肯定对另一个男生有意思。你想啊，直男哪会想出来这么多花样？不躲得远远的就不错了，甚至还会反感。所以由此推断——他是gay！”
谢瑾瑜的瞳孔猛地放大，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照你这么说……那个男生喜欢另一个男生？”
孟桉玖打了个响指，得意地挑眉：“聪明！一点就透！”
“可是……两个男生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谢瑾瑜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迷茫。
孟桉玖一脸“你怎么这么老土”的表情：“我的好表弟，别这么封建好不好？性别只是用来分厕所的！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真爱无价，爱也不分性别。就算世界上只有一种性取向，那也是心之所向，懂不懂？”
谢瑾瑜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如果……另一个男生是直的呢？”
“那还不好办？”孟桉玖拍了下手，眼睛发亮，“直掰弯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她突然反应过来，凑近了些，“你问这个干嘛？该不会……是姓夏的那小子吧～”
被一下子戳中心事，谢瑾瑜顿时手足无措，眼神到处乱瞟，结结巴巴地说：“啊？没、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孟桉玖看破不说破，从床头柜上挑了几本书递给他，挤眉弄眼地笑：“给你，无删减版的，保证值得你学习。记住，弄坏了或者弄丢了，赔我十本新的。”
谢瑾瑜低头一看，书名差点让他把书扔出去——《我的死对头居然是弯的》《攻略同桌手册》《你是我的独家禁区》？他皱着眉，一脸嫌弃：“你这些……正经吗？”
“包‘正经’的。”孟桉玖在心里嘀咕：我满脑子废料，书怎么可能正经？表弟啊表弟，姐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领悟了，慢慢玩儿去吧～
谢瑾瑜抱着书，稀里糊涂地回了房间。他把书往床头柜上一放，脱了鞋钻进被窝，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教室里的画面：夏云培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吹气、含住他耳垂的温热触感……
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他无意间瞥见孟桉玖给的小说，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拿来消遣。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彻底停不下来，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男生和男生之间，还能有这么多故事？刺激得他心脏砰砰直跳。
“我滴个乖乖，以前怎么没人告诉我小说这么好看？”看到某些情节时，谢瑾瑜又兴奋又害羞，把脸埋进枕头里，却忍不住又探出头继续看。
他现在终于理解孟桉玖为什么会尖叫了——太炸裂了！等他反应过来，拿起手机一看，都快凌晨两点了。他赶紧合上书，把书塞到枕头底下，强迫自己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谢瑾瑜的意识开始模糊。他隐约感觉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又温柔。一双温热的大手在他身上游走，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带着点粗糙的触感，却意外地让人安心。那人的鼻息拂过他的耳畔，一遍遍唤着“瑾瑜”，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勾得他脖颈一阵战栗。
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夏云培那张让他心跳加速的脸。他想反抗，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床上，怎么也动不了。
身体渐渐变得滚烫，每一寸皮肤都异常敏感。他忍不住喘着气，那种陌生又强烈的感觉蔓延全身，让他既慌乱又有点……期待。
突然，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将他从梦境中拽回现实。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往身下摸了摸，床单湿了一片，连带着被褥都黏糊糊的。他脑子“嗡”的一声——我尿床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他从枕下摸出手机，才六点出头。回想起刚才的梦，谢瑾瑜的脸更红了，像煮熟的虾子。他强忍着尴尬，爬起来冲进浴室，拧开热水冲了个澡，把下身清洗干净，换了条新的内裤才出来。
他把床上的床单被罩全部拆下来，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又回房间套上衬衫和领带——今天要穿夏季制服。最后拿起那条“阵亡”的内裤，扔进放满水的盆里，挤了两下洗衣液，使劲搓了起来，泡沫溅得满地都是。
洗衣机“轰隆隆”的转动声太大，把谢祁念从睡梦中吵醒了。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不耐烦地走出房间：“谁啊，大早上的搞装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去看看那俩小崽子在折腾什么。她趿拉着拖鞋走到孟桉玖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没动静——应该不是她。那真相只有一个：“谢！瑾！瑜！”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谢瑾瑜门口，里面的动静更大了，又是搓衣服又是哼歌。“谢瑾瑜！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她连拍了好几下门，都没人答应，只好去摸钥匙，结果发现门根本没锁。
谢瑾瑜正背对着门口，专心致志地晾内裤，丝毫没发现姐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还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
“小崽子！”
谢瑾瑜被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内裤差点掉地上。他转过身，一脸惊魂未定：“姐，大早上的别鬼叫行不行？吓死人了！”
“你也知道是‘大早上’啊？！”谢祁念瞪着他，“六点多就起来洗衣服，你属洗衣机的？”
谢瑾瑜顿时没了声音，乖乖地把内裤挂好。谢祁念无意间扫过他的腿，眼睛都直了——这小子的腿也太白了吧？比自己精心养护的腿还白，关键是连腿毛都没有！她酸了，但还是板着脸说事：“赶紧把裤子穿上！一个大男人就穿件衬衫在屋里晃悠，像什么话？赶紧的！”
“哦……”谢瑾瑜小声应着，转身去拿裤子。
谢祁念没再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等谢瑾瑜忙完，天已经大亮了。这次不用人催，他自己乖乖下楼了。
“大早上就吃这个？”他看着餐桌上的两盘小龙虾，皱了皱眉——麻辣鲜香的味道直冲鼻子，有点上头，但早上吃太油腻了吧？
一旁的张叔赶紧解释：“这是小姐昨晚点的，看你们俩都睡了，就让我今早叫保姆热一下。”
谢瑾瑜实在没胃口：“张叔，麻烦你帮我热两杯牛奶，再煎两片吐司吧。这味道太冲了，我实在吃不下。”
“好的少爷。”
就在这时，孟桉玖顶着两个黑眼圈，像游魂似的飘下了楼。
“我去，”谢瑾瑜吓了一跳，“你别告诉我，你为了看小说一晚上没睡？！”
孟桉玖耷拉着眼皮，强扯出一个微笑：“那必须的，好看的小说不看完，怎么睡得着？”
“真是不要命了。”谢瑾瑜摇摇头。
张叔从厨房端来谢瑾瑜的早餐——两片金黄的吐司，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孟桉玖盯着桌上的小龙虾，嘴角抽了抽——大早上吃这个，不怕腻得慌？
张叔看出了她的窘迫，把跟谢瑾瑜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张叔，那也帮我做一份和小瑾一样的早餐吧，谢谢。”孟桉玖有气无力地说。
等谢祁念补完回笼觉下楼时，两人早就上学去了，桌上的小龙虾一口没动。她挑了挑眉：“张叔，他们俩早上没吃饭？”
“吃了。”张叔点头。
谢祁念指着小龙虾：“那这……”
张叔笑了笑：“少爷和小姐说，早上吃太油了，就吃了两片吐司，喝了杯牛奶就走了。”
谢祁念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龙虾，熟练地剥掉壳，蘸了点酱料放进嘴里，眯起眼睛——嗯，香！还是她的口味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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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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