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瑜脸上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眉毛拧成个疙瘩，嘴角撇得能挂油壶。
孟桉玖放下挡路的腿，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行了，别嗷了，再嚎下去你姐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还好意思说耳朵？”谢瑾瑜梗着脖子回怼，“我大姑不是让你把那些乱七八糟小说扔了吗？你倒好，藏得比你和闺蜜的聊天记录还严实，碰都不让碰——还好意思说我？”
夏云培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眼神里的笑意藏不住，活像换了个看戏的频道。
“我乐意。”孟桉玖对着食指哈了口气，抬手就往谢瑾瑜脑门上一弹，“啪”的脆响在走廊里回荡，“顺便给你添点气色，省得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噗嗤——”夏云培没忍住笑出声，“这瓜，确实保熟。”
“啊——疼死了！”谢瑾瑜捂着脑门跳脚，“你奶茶喝多了力气这么大？肯定红了！我要跟大姑告状！”他气鼓鼓地转头瞪向夏云培，“还有你，瞎掺和什么？怎么不把你那脑浆摇匀了再来！”
本以为这话能镇住两人，谁知在孟桉玖和夏云培眼里，他这模样活像个炸毛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毫无杀伤力。两人甚至还配合地异口同声：“真棒。”
谢瑾瑜：“……”气得想劈叉！
中午的用餐时间本就短，满打满算才二十几分钟，光走到食堂就得五六分钟。这学期一过就要奔高三，学习任务压得人喘不过气。
走廊上渐渐有人影晃动，他们三个杵在教室门口实在扎眼，路过的同学忍不住频频回头，眼神里全是“有瓜”的好奇。
夏云培瞥了眼教室左上方的挂钟，眉头微蹙——快到午自习时间了。他二话不说转身出了教室，留下孟桉玖和谢瑾瑜愣在原地，像两尊被遗忘的石像。
直到班里陆续有人进来，两人这才各回各位。
谢瑾瑜一坐下就从桌肚里摸出个折叠小镜子，镜面后面印着卡通小熊抱葡萄的图案，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款式。他把镜子靠在书堆上，撩开额前碎发检查“伤势”，果然红了一小块，像贴了片草莓酱。
这举动把孟桉玖看呆了：“不是吧小萄萄，比你姐还精细？随身带小镜子，以后怕不是要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对着镜子臭美？”
谢瑾瑜还在生闷气，压根没理她，嘴里碎碎念：“谁家好人添气色往脑门上添啊？红也就算了，还就红那么一小坨，跟二郎神似的，等会儿怎么见人？”
他看够了，把头发撩下来顺了顺。他的头发是自然的栗色微卷，随便晃两下脑袋，呆毛就倔强地翘起来。刮大风的日子更别提了，尤其是跑操，跑两圈脑袋就成了小爆炸头，结束后还顶着这“造型”在校园里乱窜，引来一路偷笑，萧逸更是大胆，笑了他整整一周。
【临时通知：请各位老师准备好教案，下午2点到校门口集合，前往海城开会，明日上午返回。教师群已发通告，请班主任转发至班级群。学生下午放学时间调整为4:15，可选择留校住宿或回家，回家需由家长接送。请相互转达。】
广播声刚落，各班瞬间炸开了锅，班长们嗓子喊哑了也压不住喧闹——唯独一班和二班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埋着头刷题。夏云培坐在讲台上值守，桌上的卷子早已写完，正无聊地抠着桌角的粉笔灰。
他们班有点特殊，作业由班长布置，布置多少全看心情，老师从不过问，每天早上班长抱来什么就改什么。
七班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闹得像菜市场。
一听下午没老师管，众人兴奋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校门。临安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在省里也数一数二，至于学生们是靠成绩还是靠关系进来的，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初夏的正午格外容易犯困，窗外的蝉鸣声成了天然的摇篮曲，再精力旺盛的人也扛不住这股倦意。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抬头一看，大半的人都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有几个打起了轻鼾。
谢瑾瑜中午没吃饭，此刻饿得肚子咕咕叫，突然想起那几盒双皮奶。他手伸进桌洞小心翼翼地摸索，生怕弄出声响吵醒别人，终于在角落摸到一盒。不知道是什么味的，像拆盲盒似的有点期待。
“草莓味！我喜欢！”他眼睛一亮，又有点纠结，“吃这么多会不会窜稀啊？不管了，反正今天要回家。”
他取下盖子上的勺子，舀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奶香混着草莓的酸甜在舌尖炸开，好吃到眯起眼睛。刚才还对双皮奶提不起兴趣的谢瑾瑜，此刻越吃越香，忍不住嘀咕：“心情真的能影响味觉？我刚才发什么癫？”
吃完把盒子丢进垃圾桶，虽说中午睡了会儿，困意却依旧汹涌。他不管不顾地趴在桌上又睡了过去。七班难得安静了一下午，众人像被按了睡眠开关，从1:45到4点愣是没一个人醒，下课铃声响了两次都没反应，睡姿更是千奇百怪：有人双手垂在桌下、脸埋进胳膊弯；有人垫着一堆书当枕头；还有两个更绝的，一个向后仰、一个往前倾，脑袋抵在一起，不知道疼不疼。
谢瑾瑜是被尿意憋醒的。他又想上厕所又想睡觉，挣扎了半天，决定闭着眼睛去厕所。结果睡迷糊了，走路都打飘，出了教室就径直往前冲。
徐彦辰刚出教室就看见这一幕，眼看他还有几步就要撞墙上，刚想喊“小心”，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谢瑾瑜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上。
“我艹，这撞得够狠啊。”徐彦辰看得眼皮直跳。
谢瑾瑜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居然没反应过来自己撞墙了，还懵懵懂懂地问：“厕所在哪儿？”
徐彦辰按住他的肩膀往后一转，指了指斜前方：“在那儿……”
“哦，谢谢啊。”谢瑾瑜打完招呼，脚步虚浮地走向厕所，把撞墙这茬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孩子怕不是撞傻了吧？”徐彦辰挠着头，转头瞥见七班全体趴在桌上的景象，顿时羡慕得牙痒痒，“瞧瞧人家班，再看看我们——人在教室坐，卷子天上来，写完一张又一张，夏云培你他妈不是人！”
“我怎么听见某只狗在叫？”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彦辰猛地转头，对上夏云培的眼睛，吓得一哆嗦：“你走路没声啊？属耗子的？”
“我看你长得像耗子。”夏云培挑眉。
徐彦辰这才注意到他肩上的书包，眼睛一亮：“你要去哪？”
“提前放学，不行？”
徐彦辰心里狂喜——这好事居然砸到自己头上了？他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行行行！我争取以后少骂你两句……不，不骂了！绝对不骂了！”
“看来你很闲。”夏云培淡淡道。
徐彦辰还没来得及回话，谢瑾瑜就晃悠悠地出现在视野里。他摸着额头，一脸迷茫：“我的妈呀，我是没睡醒还是咋的？脑门上这是啥？我不就掏了下蜂窝吗？至于吗……这疼还挺真实的。”
夏云培顺着他的手望去，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在看见那鼓起的包时，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谢瑾瑜还在感叹这“梦”的真实，围着两人转圈圈：“我靠，连你们俩都给我弄来了，这梦也太细节了吧？”
夏云培见他这模样，眉梢微抬，看向徐彦辰：“他这是……”
徐彦辰干笑两声：“撞墙了……”
夏云培：“啊？！”
徐彦辰：“边走路边睡觉，一头栽墙上了……”
夏云培满脸问号——撞傻了？应该不至于吧。他一把拉住谢瑾瑜的衣角，硬生生把人拽回来，抬手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
“疼！”谢瑾瑜猛地回神，“咦？不是做梦啊？”他傻里傻气地摸了摸额上的包，触感真实得可怕，“我不要顶着这个小馒头见人啊！啊啊啊——”光听声音就委屈得不行，眼眶都红了。
两个大老爷们站在原地，表情像在看傻子。
夏云培：“嘶——降智了？”
徐彦辰摊手：“我哪知道。”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们，同学们辛苦了。】广播声适时响起。
“哟呵，放学了！”徐彦辰还没反应过来。
谢瑾瑜胡乱用袖子擦了两把脸，转身冲进教室收书包：“回家哭去！”
徐彦辰也不管他傻没傻，大步流星跑回教室，捞起书包就往外冲：“快走！犹豫一秒都是对放学的不尊重！”
“嗯。”夏云培应了声，目光却追着谢瑾瑜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高中校外围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车流人流挤成一团，其中两辆车格外显眼——一辆是锃亮的黑色轿车，另一辆则是低调的商务车。
“少爷。”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谢瑾瑜刚出校门就看见了来人，愣了一下：“张叔？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不用接吗？我自己骑自行车回去。”
张叔是谢家的管家，四十岁左右，为人老实憨厚，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他看着谢瑾瑜长大，总怕这孩子磕着碰着。
“小姐回国了，让我来接你。”张叔的语气带着笑意。
“什么？我姐回来了？！”谢瑾瑜眼睛瞪得溜圆，一激动不小心扯到额上的包，疼得龇牙咧嘴。
“是的。”
他刚想往自己的自行车那边冲，后领突然被人揪住，硬生生拽了回来。一个清亮又带着点戏谑的女声响起：“小崽子，才几年没见，就学会躲着你姐了？”
作者有话说： 小萄萄：她回来了，想必她也回来了，命苦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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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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