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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日记里的白骨手印

指尖跳跃的蓝色电弧,微弱却稳定,像一团被驯服的鬼火,在风华曦青灰色的指腹上无声燃烧。这是配电室那场疯狂“充电”留下的纪念品,也是此刻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冰冷的蓝光幽幽映亮书页,也映着她那张腐烂面孔上专注到近乎狰狞的神情——眼白占据绝大部分的死鱼眼死死盯着摊在膝盖上的棕色皮质笔记本,獠牙无意识地磕碰着下唇,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小布丁蜷在她脚边的阴影里,怀里紧紧搂着那只洗干净却缺了只耳朵的破兔子,以及那个红白相间的塑料机器人。他蒙着灰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风华曦指尖跳跃的蓝光,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小小的、还没完全长成的乳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满足的“咕噜”声,仿佛那微弱的电弧是什么了不得的温暖篝火。

风华曦没空理会小家伙的满足。她僵硬的指关节艰难地翻动着日记脆弱的纸页。娟秀中带着稚嫩的字迹,记录着一个名叫风华曦的2086年少女贫瘠、挣扎又充满微小期望的生活。打工的艰辛,学业的压力,对早已逝去父母的思念……琐碎得令人窒息。这些属于“别人”的记忆碎片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丧尸灵魂烦躁不已。

“能量……线索……回家的路……”她无声地催促自己,翻页的动作带着一股属于丧尸的、不耐烦的蛮力,差点又撕坏一页。

突然,指尖的蓝色电弧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一跳,亮度骤然提升,几乎将整页纸照得纤毫毕现!

【9月15日,晴】

字迹清晰地映入她死白色的眼瞳。

今天终于把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送走了。妈妈留下的那个绞丝银镯,虽然舍不得,但下学期的学费还差一大截。福源典当行的老板压价压得好狠,只给了2780块。不过……还好有阿尘哥哥帮忙。他说帮我代存在典当行一个特殊保险柜里,等我以后有钱了随时可以赎回来。他在典当行好像有认识的人?阿尘哥哥总是这么可靠……希望镯子能平安等我接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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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阿尘哥哥给的密码芯片要收好,他说没有这个,谁也打不开那个保险柜。芯片我藏在……

“银镯!”风华曦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嘶音,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转动。心脏(如果那团沉寂的腐肉还能称之为心脏)的位置,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怪异的悸动!不是心跳,更像是一种被无形锁链骤然勒紧的窒息感!

就是这个!小说里女主林薇的空间载体!它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福源典当行!

阿尘哥哥……墨漓尘!

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僵硬的脊椎。第一章新闻里那个冷漠的名字,身份证当票背后那个潦草的签名,此刻在日记里被赋予了温度——“总是这么可靠”。

她腐烂的指尖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重重地点在“阿尘哥哥”那几个字上。粗糙的指腹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行被岁月模糊的字迹边缘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酥麻感,毫无预兆地从指尖窜入!与她操控电流时的感觉截然不同!这感觉更……深邃,更冰凉,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牵引力,仿佛有什么沉睡在血脉深处的东西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风华曦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死白色的眼瞳惊疑不定地盯着自己的指尖。蓝光依旧跳跃,但刚才那瞬间的奇异触感绝非错觉。

“怎么回事……”她低哑地呢喃,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光。

她强压下那股怪异的感觉,目光急切地扫向下一行——密码芯片的藏匿地点!

然而,视线落处,一片刺目的暗红!

后面几行娟秀的字迹,被一种粘稠、厚重、早已干涸成深褐色的污渍彻底覆盖!那污渍肆意蔓延,糊住了纸张的纤维,形成一片狰狞的、无法穿透的屏障。边缘甚至能看到一点喷溅状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当时惨烈的场景。

是血!

风华曦腐烂的呼吸(如果那还能算呼吸)瞬间停滞。又是血!身份证上滴落的尸液,此刻日记本上干涸的血迹!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十六岁的风华曦,到底遭遇了什么?

“芯片……藏哪儿了?!”她几乎是从獠牙缝隙里挤出这几个字,焦躁如同毒藤蔓般缠绕上来。指尖的蓝光受她情绪影响,猛地膨胀又收缩,在血迹斑驳的纸页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斑。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该死的污血拦腰斩断!

就在她恨不得用指甲把那片污血抠下来时——

“饿……曦曦……布丁饿……”

脚边传来小布丁细弱蚊蚋、带着浓浓委屈的呜咽。小家伙不知何时蹭了过来,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抓住了风华曦的裤脚,仰着小脸。他蒙着灰翳的眼睛里盈满了生理性的痛苦泪水(浑浊的液体),另一只小手死死捂着自己瘪瘪的小肚子。刚才那点共享的能量显然已经消耗殆尽,饥饿的魔爪再次扼住了这个小小的丧尸。

风华曦低头,对上那双蒙着灰翳、充满痛苦和依赖的眼睛。胸腔里那片死寂的冰冷之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泛起一阵陌生的酸涩。她自己胃袋里那灼烧般的空虚感也正卷土重来,两相叠加,如同冰与火的煎熬。

“芯片……银镯……墨漓尘……”她脑子里乱成一锅冰冷的尸液。没有密钥,典当行的银镯就是块废铁!电脑硬盘里的秘密更是无从谈起!可眼前的饥饿,却是实打实、火烧火燎的催命符!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饥饿与挫败的戾气猛地冲上头顶!她腐烂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森白的獠牙,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充满兽性的“嗬嗬”声。指尖的蓝光骤然变得狂暴,噼啪作响,眼看就要失控——

就在这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呀!”小布丁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小家伙似乎被风华曦骤然外放的戾气和那噼啪作响的狂暴电弧吓到了,本能地想要寻求庇护。他慌乱地松开抓着裤脚的手,视线无措地扫过风华曦狰狞的脸,又落到她膝盖上那本摊开的、散发着“不好气息”的日记本上。

尤其是……那大片刺眼的暗红色!

丧尸幼崽懵懂混沌的本能里,对那暗红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污渍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同类的躁动?

“坏!坏坏!”小布丁含糊地叫着,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风华曦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压抑自己即将失控的暴躁和饥饿上,根本没防备小家伙突如其来的动作!

“小布丁!别……”警告的意念刚传递出去,已经晚了!

小家伙冰凉的小手,带着一股属于幼童(哪怕是丧尸幼童)的、不管不顾的蛮力,精准地抓住了日记本上那片被暗红血迹彻底覆盖的区域!

刺啦——!

一声清晰得令人心头发紧的撕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风华曦死白色的眼瞳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布丁那只青灰色的小手里,正紧紧攥着一小片从日记本上硬生生撕下来的纸页!那页纸的边缘参差不齐,如同被野兽啃噬过,上面,正是那片糊住关键信息的、粘稠干涸的暗红污渍!

“布丁!松手!”风华曦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和恐慌而扭曲变形,嘶哑得不成样子。她几乎是扑过去,想要抢下那片染血的纸页!

然而,小布丁的动作更快!

或许是风华曦骤然爆发的惊怒气息再次刺激了他,或许是那片暗红污渍本身散发出的某种难以抗拒的、源于同源的诡异吸引力……小家伙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里,属于孩童的懵懂瞬间被一种更原始、更混沌的光芒取代!

“坏!吃掉!吃掉就不坏!”他含糊地尖叫着,在风华曦的手指即将碰到他的前一刹那,猛地将手里那片染血的纸页,整个儿塞进了自己张开的小嘴里!

“不——!”风华曦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绝望的嗬嗬声。

她眼睁睁看着小布丁的腮帮子飞快地鼓动起来,小小的、乌黑的乳牙用力撕咬着坚韧的纸页,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暗红色的碎屑混合着他嘴角溢出的浑浊涎水,粘在青灰色的下巴上,触目惊心!

“吐出来!快吐出来!”风华曦彻底慌了,腐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恐的表情。她顾不上许多,伸出僵硬的手,试图去掰开小布丁的嘴巴。

小家伙却像护食的小兽,死命地摇头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拒声,更加用力地吞咽着。那片承载着密钥线索、更沾染着不明血迹的纸页,就在她眼前,被小布丁囫囵吞了下去!

咕咚。

一声轻微的吞咽声,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风华曦死寂的胸腔里。

完了……

线索……彻底断了。

风华曦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原地,指尖狂暴的蓝色电弧不知何时已悄然熄灭。房间里只剩下小布丁吞咽后,满足又带着点委屈的细小抽噎声,以及她自己意识深处,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死寂和绝望。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趁着她心神失守的空隙,疯狂反扑。胃袋里翻腾的灼烧感让她眼前发黑,獠牙不受控制地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小布丁似乎也感应到了她更深的“饥饿”,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紧紧抱住了他的兔子和机器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和饥饿双重碾压之下——

嗡!

一直被她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动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蓝光熄灭后的昏暗!

【噬能空间主动警报!】

【检测到高活性病原体入侵!】

【入侵源定位:关联个体 - 小布丁(编号001)】

【病原体特征分析中……】

【警告!检测到异常基因片段!】

【比对结果:与宿主(风华曦)基因同源度99.7%!】

【污染等级:极度危险(活性潜伏期)】

【来源追溯:目标摄入物 - 人类血液残留物(高度**)】

冰冷的白色光线下,猩红的警告文字如同流淌的鲜血,一条条在手机屏幕上疯狂刷新、跳动,带着令人心悸的急促感,狠狠刺入风华曦死白色的眼瞳!

同源度99.7%?

风华曦如遭雷击,猛地抬头,死白色的眼珠死死盯住缩在墙角、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而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布丁。小家伙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纸屑和浑浊的涎水。

那日记本上的血……不是原主风华曦的?

是她风华曦(2086)的?

还是……

一个更冰冷、更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意识,让她腐烂的躯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血迹……是墨漓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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