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冰?”他粗声粗气地问道。
王怀桑眼睛都不抬,低头专心理钱,半晌才道:“怎么?你是官老爷?卖冰还要向你汇报?”
那男的铁青着脸,咚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都怪你,抢了老子的生意。”
王怀桑心下无语:“我和你卖的都不是一样东西?何来我抢你生意?你的肠卖不出去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自己?”
古代人心思简单,没见过现代人的反pua话术。那男的当下脑袋梗住说不出话来。
王怀桑回怼结束,收拾摊子就要走人,临了瞥了一眼对面的摊子,发现对面只卖五文钱。虽然面上不动神色,可心底到底是慌了一慌。自己的烤肠终究还是要出摊的,若是真打起价格战来,自己绝对不占优势。
心下又有些不忿,明明对面是剽窃自己的创意,居然真的陷自己这个原主于危机,简直天理难容。
……
推车推进一家农户小院。
堂屋、东屋、西屋,三栋小屋围着中间一个小菜园。竹编的篱笆把着一小块地四四方方地圈起来,显示出一种威严不容践踏的气势。
这气势或许是王怀桑假想的,不过这小院确确实实是王怀桑的新家,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独立财产。
与此前推车从后门进出不同,王怀桑从正门进入。
院子里春桃正在从水井里打水。一桶清凉的泉水,颤颤巍巍从井底晃了上来。春桃小孩子力气小拽不动井绳,王怀桑走过去帮了她一把。
泉水清冽,王怀桑忍不住掬了一把洗脸。
此时正是申正时刻,太阳西斜,日头虽然不再毒辣辣地逼人,但温度仍然蒸熟了空气,午后的一切都闷热而寂静。
泉水洗去了一上午的疲乏,王怀桑开始思考制敌之法。
“今日晚些时候,你去集市,买两根烤肠带回来。”王怀桑把那男人的摊位告诉了春桃,她不信那男人价格降一半,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能不亏本。如果真让她发现有假冒伪劣产品,那也是他活该被市场淘汰。王怀桑要让他尝尝来自二十一世纪商战的恐怖。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王怀桑也是会用开水浇敌司发财树的狠人。
夕阳时分,暑气褪尽,春桃出发去了集市。
这期间王怀桑也没闲着,拿出算盘来哒哒哒算了一个下午。当初逃出林家时,王怀桑只抢救出来一部分财物,剩下的部分都被昭昭锁在了林家老屋。这笔钱虽然林家人拿不到,但王怀桑也拿不到。因为当初布下阵法的白眼狼小猫,在那天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王怀桑根本找不到它。
抢救出来的金银首饰,王怀桑悉数变卖为银钱,租赁了这一方小院,剩下的用作启动资金。
哒哒哒。
王怀桑敲动算盘。出逃时抢出来一个木制首饰盒,内里金镯金钗玉佩若干。王怀桑没舍得全当,只当了一半,拿到手里二十贯铜钱。租房一月一贯,租房置办家具物什花费三贯,重新置办推车等物花费两贯。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例如菜园农肥菜种,三人换洗衣物等等,这就又去了一贯五百文左右。
哒哒哒。
王怀桑很快算出自己手头的余钱,在一旁的账本上记下“总金额:12533文”的字样。出于一种莫名的财不外露的心理,王怀桑特意写的阿拉伯数字。好让这群古代人看不懂,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哒哒哒。
王怀桑又翻出今天刚赚的新鲜热乎钱,又清点了一遍。在“12533文”的后边,写上“总收入:588文”的字样。王怀桑并不打算把这五百八十八文归到总金额中。因为坑爹系统只允许她用亲自赚的钱来兑换道具灵石,所以总收入和现有的总金额是两笔账。除非是总金额里的本金用完了,否则王怀桑不会用自己挣的钱。
算完了账,王怀桑长出一口气,手指因为反复敲打算盘而微微酸痛。
她一边捏手指一边打开窗子向屋外看去。
屋外,太阳的余威仅剩一点余晖,夏夜的凉爽终于眷顾众人。半月前刚刚种下的黄瓜正在开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植物香气,伴随着声声蝉鸣。
黄昏暗淡看不清,王怀桑眯起眼睛,看到一个人影在菜园里浇水。
人影是黑色的剪影,王怀桑知道这是林晨风。可当人影察觉到目光转过身来时,王怀桑却别过头去。
别人转头或许是因为害羞,但王怀桑却是因为心虚。
逃离之后,王怀桑声称三人从此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应当由自己充当首脑,引领三人一起做大做强。于是和林晨风以及春桃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且每月工资只有三十文。
资本家都不敢这么剥削,王怀桑实在是心虚。
林晨风没察觉到这一层心虚。
看到王怀桑别过头去,他以为她是在遮掩对自己的嫌恶。毕竟,一家之中,怎么会有丈夫,不考功名也不从商,天天在这里种地玩。甚至于,还需要自己的妻子每月贴补自己三十文。
王怀桑因为自己是黑心资本家而别眼,林晨风因为自己是无能的丈夫而低头。
或者说,王怀桑没有把林晨风当作普通的同事下属,林晨风也没有把王怀桑当作需要糊弄的协议妻子。
二人的关系,自逃离之后,就进入了一种你不言我不语的微妙,一如暧昧的黄昏暖光。
“我回来了!!!”
春桃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尴尬沉默。
春桃带来了竞争对手的烤肠。
捻亮烛台,三人聚集在厨房,端详摆在案板上的三根烤肠。
王怀桑首先出手,拿起一根在鼻子上闻了闻。
没什么异样。
春桃直接拿起一根塞在嘴里,牙齿嚼得嘎吱嘎吱响。
林晨风拿刀,把属于他的那一根从中间剖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什么?”
三个脑袋一齐凑上去看,看到那烤肠的肠衣内,有一个肉色的,形似动物的小肉块。
王怀桑眯眼一瞧,道:“应该是老鼠肉。”
春桃冲出去呕吐。
这样的事,在王怀桑所在的时代也发生过,只是没想到古代也有这种食品安全的困扰。
这下就真相大白了,该男子能便宜一半出售却仍不亏本的秘密,就是使用一些烂肉腐肉。
王怀桑在抓住了竞争对手把柄的窃喜之下,还有一层还好我没吃的侥幸。
春桃吐完回来了。
……
次日中午,王怀桑照旧卖冰棍,收入五百三十三文。
对面的男子也仍旧是吹胡子瞪眼不给王怀桑好脸色瞧,王怀桑根本懒得理他,心说晚上等着瞧吧。
当天夜里,卖完冰棍回去的王怀桑又推着推车闪亮登场了。
对面男子警惕地瞧过来,随即眉头一皱,因为王怀桑车上担着的,也是烤肠。
但是他的眉头在看到王怀桑的价格时很快就舒缓下来了。王怀桑的价格,依旧是十文,不多也不少。
他拾起撂在一旁的抹布,赶一赶摊旁的苍蝇蚊子,刻意叫卖道:“五文,五文,只要五文啊。”开张这几日他销量一般,认定了是对面的王怀桑抢了她的生意。其实是看到王怀桑可以卖自己卖不了的冰棍生意好觉得眼红,决心要在这一件事上扳倒她一局。
夜市,灯红酒绿,人群熙攘。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街道两边,一边的烤肠卖十文,而另一边只卖五文。
这两方之间,隐约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但买家才不管这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顾客就像倾倒的天平,向对面流去了。王怀桑面前只有寥寥几个熟客。
对面男子心中窃喜,心说如果王怀桑不来,这些顾客不一定生出占便宜的心理,自己的烤肠也不一定有这么多人买。
而王怀桑面无波澜,只沉静料理面前几位顾客。
等到对面卖了好些了,大家都已经吃到嘴里了的时候。林晨风带着坊正登场了。
先前的胖子坊正早已被换掉,现在的这个黝黑干瘦,而且办事一丝不苟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
王怀桑嘴角轻勾,三下五除二打发了面前的顾客,清理了案板。
坊正拨开人流,走到对面男子面前。
只见他们面对面说了些什么,而王怀桑听到那男人破音大叫一声:“简直是血口喷人。”
王怀桑拿出了新的食材:面皮、调料、葱花、鸡蛋。
坊正拿出证据——春桃买来的老鼠味烤肠,围观众人发出惊呼。有人已经在扣嗓子眼,想要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而那男子抱臂皱眉,连连摇头,显然是不打算认这笔账。他又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激愤地向王怀桑这边指,一副自己被冤枉了的样子。
王怀桑起锅烧油,在面皮上抹酱,开始煎面皮。
坊正看起来有些犹疑,这男人竟义愤填膺说,是对面那个女人故意拿假证据冤枉自己的。两家都卖一样的东西,确实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家。
就在此时林晨风察言观色说道:“坊正若是疑惑,亲自品尝一试便知。”说着便带着坊正向王怀桑这边走来。
王怀桑打了个鸡蛋在面皮上,并不抬头。
片刻之后,坊正拿到了两家的烤肠,放在一起和老鼠肠进行比对。
结果是自然的。王怀桑的烤肠肉质紧实入口劲道弹牙,而嫌疑人男子的烤肠肉质糜烂,隐约散发出腐臭之气。坊正甚至不敢亲自上嘴尝一尝就断了这案。
王怀桑将烤肠切成两半,放在刚才的面皮上。
围观众人,尤其是刚才买烤肠的受害者,此时都将该男子团团围起来,讨要说法。
“赔钱!!!”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我屁股上长了个针眼是不是也是你这烤肠害的?”
就在周围吵嚷声中中,王怀桑的新品闪亮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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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老鼠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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