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府上...甚是奇特。”颜青云站在玄关，眼睛瞪得老大，活像只受惊的猫。
莫意的小公寓只有四十多平，一室一厅，但对明朝来的客人而言，这里每一寸都充满不可思议。
颜青云小心翼翼地踩在木地板上，仿佛担心它会突然塌陷。
“把鞋脱了。”莫意疲惫地指了指鞋柜，自己先踢掉运动鞋。
颜青云学着她的样子脱下布靴，露出一双雪白的袜子，脚踝处还绣着精致的云纹。
莫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何物？竟能发光？”颜青云指着顶灯，声音里满是敬畏。
“电灯。”莫意按下开关演示了几次，颜青云的表情让她开始怀疑人生。
她拖着步子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猛灌半瓶。回头时，发现颜青云正以防御姿态面对冰箱，右手按在腰间——那里居然别着一把短剑。
“喂！别在我家拔剑！”莫意冲过去，“那只是个冰箱！储存食物的！”
她猛地拉开冰箱门，冷气涌出。
颜青云倒吸一口凉气，向后跃开一米多远，轻飘飘地落在餐桌上，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里面…有冬天。”他惊魂未定地说。
莫意被笑到：“这是制冷技术！算了，你先下来。”
接下来的一小时，莫意经历了人生最荒诞的家电使用教学。
颜青云对微波炉表现出极度恐惧。
认为电视是摄魂匣。
特别是他看到莫意用燃气灶点火时，直接跪下来行了个大礼。
“够了！”
莫意终于崩溃，“你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身上全是树叶子。”
她领着颜青云到浴室，演示了冷热水龙头和沐浴露的使用方法。
关门前，她严肃警告：“那个白色的东西是马桶，上厕所用的，不是饮水泉！”
回到客厅，莫意瘫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搜索精神分裂症早期症状。
她刚输入看到古代人，又赶紧删掉——连算法都会觉得她疯了……
浴室传来水声和颜青云的惊叹：“姑娘！此水自带香气！”
莫意把脸埋进抱枕里尖叫了一声。
老！天！爷！
水声停止后，颜青云穿着原来的白色中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莫意扔给他一套自己的运动服：“先穿这个，明天给你买合身的。”
颜青云接过衣服，面露难色：“姑娘的衣裳。”
“总比你那身强，都刮破了。‘莫意转过身，“换好了叫我。”
等她再回头时，差点笑出声——颜青云把运动服穿得像个道袍。
上衣拉链不知道怎么用，就那么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芜湖……
运动裤紧绷在他腿上，明明是最宽松的款式，却被他穿出了七分裤的效果。
他身材高大，让女式运动服显得格外局促，活像个滑稽喜剧演员。
“噗……明天再给你买点合适衣服。”莫意指了指沙发，“你睡这里。”
她拿出备用的毯子和枕头，颜青云却盯着沙发看了半天：“此榻形状甚怪…”
“爱睡不睡。”莫意已经没力气解释了。
正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向卧室，又突然想起，“对了，我们得测试一下那个‘绑定距离’。”
她让颜青云站在阳台，自己走到门口。
大约十五米时，熟悉的绞痛再次袭来。
反复测试后，确定他们的安全距离大约是二十米。
“原来如此。”颜青云若有所思，“此乃阵法之力，需找到破解之法。”
莫意反锁好门窗，瘫在卧室床上，盯着天花板。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超现实了……不管了先玩会儿智能手机。
她摸出手机，给闺蜜苏婷发了条微信：“如果我说明天我带个古代男人来上班，你信吗？”
对方秒回：“终于疯了啊宝贝，急诊科把你逼疯了。”
莫意苦笑着关机……
明天还得想办法解释颜青云的存在。
想到这儿，她突然坐起来——明天她还要上班啊！总不能带着个古装男人去医院吧？
带着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莫意终于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莫意就被一阵规律的咚咚声吵醒。
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颜青云正在客厅中央打坐，双手结印，呼吸绵长。
“你在干嘛？”莫意打了个哈欠。
“晨课。”颜青云睁开眼，“姑娘气色不佳，可是昨夜少眠？”
莫意懒散地点点头，径直走向厨房煮咖啡。
当咖啡机开始轰鸣时，颜青云又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她拉开护在身后：“姑娘小心！此物会作妖！”
“这是咖啡机！”莫意从他背后探头瞪他，“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颜青云严肃，不依不饶地抓住她的手腕：“姑娘，容在下为你诊脉。”
不等莫意反应，他的三根手指已经搭上了她的脉门。
“姑娘脉象弦紧，肝气郁结，脾胃虚弱，想必长期饮食不节，作息无常。”颜青云皱眉，“且月事将至，当调养为宜。”
莫意猛地抽回手：“你怎么知道？”
“脉象所示。”颜青云一脸理所当然，“在下开个方子，三剂可缓解。”
他四下张望，莫意递过便签本和圆珠笔。
颜青云研究了一会儿笔的用法，开始在纸上写下一串工整的繁体字。
莫意凑过去看，发现他的字迹清秀挺拔，药材名称和用量写得一清二楚。
“你真是医生？”她忍不住问。
“家学渊源。”颜青云放下笔，“先祖颜真卿不仅善书，亦通医理。”
莫意正想追问，手机突然响了。
是科室护士林小满。
“莫医生！急诊科刚收了个昏迷老人，查不出原因，主任说想请你来看看。”
莫意看了看表：“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她看向颜青云：“我有急诊，你就在家待着？”
“姑娘”，颜青云指了指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下恐怕不得不随行。”
莫意心头一堵，带个他去医院？但似乎别无选择。
“好吧，但你要保证不飞檐走壁，不拔剑，不对任何设备大惊小怪！”
颜青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小时后，莫意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穿着临时买的20块钱的T恤牛仔裤的颜青云，在医院里依然引人注目……
他将长发束成干净的马尾，露出俊逸面容。主要是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根本藏不住，即使站在拥挤的急诊室里，也像幅水墨画似的……格格不入但赏心悦目。
“别东张西望。”莫意压低声音道。
颜青云微微颔首，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带着古人特有的温润气度。
几个护士已经频频往这边偷瞄。
“莫医生，这位是？”林小满好奇地打量颜青云。
“我…表弟。一名实习中医，带他参观医院。”莫意干巴巴地介绍，“病人什么情况？”
“70岁男性，公园晨练时突然昏迷，生命体征平稳，CT和血液检查都没问题。”
莫意检查了病人，确实一切正常，就是醒不过来。她尝试了几种刺激方法，都没有反应。
“先送观察室吧，等神经内科会诊。”莫意叹了口气。
她带着颜青云离开病房，去处理其他患者。
两小时后，当她再次路过观察室时，惊讶地发现那位昏迷老人已经坐起来，正在和家属说话。
“什么时候醒的？”莫意问值班护士。
“就刚才，突然就睁眼了。”护士也很困惑，“检查结果还是全部正常。”
莫意走近病床，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钻入鼻腔——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种清冽的药草香，似曾相识。
她敏锐地注意到老人手腕内侧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红点，像是，针痕。
她猛地回头，发现颜青云站在走廊尽头，正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
莫意大步走过去，压低声音：“你做了什么？”
颜青云眨了眨眼：“姑娘何出此言？”
“别装傻。”莫意眯起眼睛，“那个老人醒了，而且我闻到了你身上那种药草味。”
颜青云嘴角得意，微微上扬：“姑娘明察秋毫。不错，在下确实略施小术。”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姑娘忙于其他病患时。”
颜青云轻声解释，“此老丈患的是‘离魂症’，神不守舍，魂魄暂离。只需在百会、人中二穴略施针灸，辅以安魂香，便可唤回。”
莫意正要追问，一个冷峻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回事？病人怎么突然醒了？”
来人五十多岁，白大褂笔挺，胸牌上写着“赵世杰副院长”。
“赵院长”，莫意硬着头皮解释，“病人自行苏醒，可能是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后恢复。”
赵世杰锐利的目光扫向颜青云：“这位是？”
“我表弟，中医专业，今天来医院参观。”莫意流畅地撒谎，自己都感到惊讶。
“是吗？”赵世杰似笑非笑，“刚才有护士说，看到这位‘表弟’在病人床边鬼鬼祟祟。”
颜青云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在下见那位老丈面色有异，忍不住上前查看。家学中医，难免职业病。”
“哦？”赵世杰挑眉，“看出什么了？”
“离魂症。”颜青云直言不讳，“受惊过度，元神出窍。”
赵世杰冷笑一声：“现在还有人信这个？莫医生，你表弟的'中医'听起来像跳大神的。”
莫意感到一阵莫名恼火：“赵院长，中医是国粹。能治病救人才是医者追求。”
“故弄玄虚。”赵世杰不以为然，“这位...颜先生，有行医执照吗？”
颜青云困惑地眨眨眼：“在下有太医院颁发的行医帖…”
“太医院？”赵世杰眯起眼睛忍不住嘲笑，“现在哪来的太医院？”
莫意汗水直流，赶紧插话：“他开玩笑的。表弟刚从国外回来，用词不当。”
赵世杰来回打量着两人，最后冷冷地说：“医院有规定，非本院人员不得接触病人。莫医生，下不为例。”
说完，他转身离去……
“太医院？”人走后，莫意气恼抬手掐了颜青云的脸一把，“你能不能长点心？”
颜青云捂着被她掐的地方，神色委屈：“一时口快，给姑娘添麻烦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莫意忍不住问：“那个老人真的没事了？”
“已无大碍。”颜青云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那位赵院长...”颜青云回忆，“印堂发青，目赤睛黄，恐有肝疾缠身。”
莫意点了点头：“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接触病人！听清楚了吗？”
颜青云恭敬地行礼：“谨遵莫意之命。”
虽然这人看着不靠谱，但其实莫意心里清楚……
如果不是颜青云暗中出手，那个昏迷老人可能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他可能真的是一个古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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