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的话让我愣住了。
是啊，到目前为止大部分死者都是医生和护士，病人中只死了刚刚叫阿通的老太太。
阿通的死有疑点，我得查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我连忙跑回了一楼阿通的病房。
阿通的床位已经被清空了，护士长正在换床单，见到我后疑惑地问：“你的工作都完成了？”
我把体温测量表交了过去：“都量完了。对了，二楼的老太太刚刚想问阿通是怎么发病的，我需要向她解释吗？”
我说谎好像越来越熟练了。
护士长没有怀疑我，她整理着被套和枕头，将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扔进了脏衣篓：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几天医院发生的意外太多，我不敢告诉你，怕你会被吓跑。前天有个护士不小心在卫生间滑倒摔死了，事发时阿通正在上厕所，估计是被吓到心脏病犯了，保镖听到她尖叫，赶过去踹开厕所门时，她倒在马桶上不省人事。”
我点了点头：“那我去和二楼那位解释一下。”
一楼的女厕所第三扇门的确有被踹的痕迹，但是还有一道门锁被撬的痕迹。
在保镖来临之前，现场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杀害护士的凶手，老太太看见了杀人现场，躲在卫生间里，被凶手撬锁惊吓到尖叫，然后凶手听到保镖赶来的动静迅速逃跑，紧接着保镖打开了门，发现被惊吓到昏厥的老太太。
因为老太太撞见了杀人现场，为了灭口所以去扯掉她的氧气罩。
这样一来，一切线索都串通了。
凶手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医院里的病人，而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护士会和什么人结仇？
病人。因为这里是流星街，这里的医生护士共同接触的人只有病人。
没治好病的病人？或者是病人的家人？
不，能进这所医院的人非富即贵，不会为了治不了病就杀掉医生和护士，更何况还只敢偷偷杀人。
凶手没有权势，不敢露面，不敢正大光明地报仇，不敢对医院的其他病人下手。
已经能确定凶手的阶层画像了，是穷得吃饭都得把油刮干净且无权无势的底层人。
虽然不清楚凶手到底有多少人，但目前能确定的是每层都有一个人在暗中窥视我，我今天问了那么多个病人，已经引起他们的高度注意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他们就会找机会杀了我。
是现在就喊来库洛洛吗？
不，不行。现在召唤库洛洛会打草惊蛇，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会偷偷跑掉，任务会失败。
那就只能赌一波了。
我神色如常地帮助护士长完成医院琐碎的工作，在晚上她下班离开医院后，我回到了值班休息的床上。
现在整所医院除了病人之外，就只剩下我这个值班护士了。
我特地没有锁门，甚至房门都只虚掩了一条缝，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缠和练叠加在一起产生直径5米的圆覆盖了整个房间，只要有人进入我“圆”的范围，我就能知道对方的人数，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圆内迟迟没有出现敌人的气息。
我不动声色地把圆的直径继续放大。
突然，我敏锐地感受到脖颈处有股凉意，空气仿佛被利刃划破发出轻微的刺响。
有东西要袭击我。
但是！我的圆内没有敌人！
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跳起，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的地面，室内除了我再没别人。
背后又传来一股凉意，敌人的攻击还在继续，我凭着直觉躲了过去，手臂上却被划出一道锋利的口子。
鲜血和疼痛令我的心跳加速，我绷紧身体来回观望四周：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我取下脖子上的名牌，食指勾住挂绳在半空挥舞着，名牌在空中挥出360度的圈。
敌人一定是念能力者，且能隐身进入我圆的范围之内，用名牌可以探测敌人大概的方位。
突然，挥舞的名牌被切割成两半，一半掉在了地上，另一半还在绳上。
敌人朝我靠近了。
我根据名牌被切割的位置朝敌人的方位踢去，然而腿到之处空荡荡的，我在原地转了一圈，往后退了几步。
名牌已经被完全切掉，手中剩下的半截绳子越来越短。
我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空气。
不可能，对方还在前进，但是我踢不到他。
他难道不是实体吗？
感受到身前那股凉意越来越近，我咬了咬牙，召唤出友人帐：
“库洛洛，救我！”
下一秒，库洛洛出现在我的身前。
他背对着我，仅仅只是一秒的时间，面前的空气传来撕裂的声响。
库洛洛反应迅速连忙跳到床上，盯着我眼前的空气道：
“这里有人？”
我点了点头，焦急道：“看不见，圆也感知不到，没有实体，简直像鬼一样。”
凉意再次朝我的脖颈攻击而来，我连连退后，直至抵到窗台。
如果对方再继续攻击，我就从后面的窗户跳下去。
床上的库洛洛环顾四周，突然神情一凛，抬手指向门口：“他在镜子里。”
突然想起老太太在病床上痛苦呢喃的“镜子”二字。
我瞳孔一缩，朝门口看去。
值班室的门上，是为值班护士整理仪容贴上的全身镜。
此时镜子中倒印出的房间里，除了我、床上的库洛洛，还有一个衣衫褴褛身材削瘦的少年！
少年手上拿了一把手术刀，正划向我的脖颈。
我伸拳朝前方击去，镜子中我的手明明已经和少年的身体重叠，可现实中我的手却打了个空。
“库洛洛！我碰不到他！”
眼见着脖颈就要被手术刀戳破，库洛洛反应迅速，一脚踢向了门后的镜子。
伴随“咔擦”的破碎声响起，镜子在地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怕碎得不够彻底，库洛洛还踩上了两脚，直至碎成了渣渣才停手。
空气中的凉意消失了。
我捂着脖子，惊喜地看向库洛洛。
库洛洛抬起黑沉沉的眼：“现在是什么状况，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一股可靠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就算此刻他的皮大衣还是很丑，我也没了吐槽的心情。
“凶手和医生护士有仇，可能是曾经的病人。他曾经通过镜子杀了一楼厕所的女护士，被一个病人撞见了，今天他把那个病人的氧气罩扯了。但是我查了监控，没看到他的身影。”
库洛洛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我：“医院一共有多少镜子？”
我皱紧眉头思索片刻：“比较明显的是卫生间门口的镜子，其他地方的镜子我没有注意过，目前能确定监控室没有。但是……”
我想到了核磁共振室医生的死状：“核磁共振室没有镜子，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开核磁共振仪，把门外的手术刀吸引过来杀掉医生的……”
“手术刀。”
库洛洛沉着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一时之间猜不透他的想法。
“是的，是用手术刀。”
“不，我是说……”库洛洛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抬起一丝弧度，“手术刀也是‘镜子’。”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感觉有些窒息：
“你是说只要能像镜子一样倒映出画面的，都是他杀人的媒介？！”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就只有少年一个！
也就是说，他一个人通过反复在镜子中穿梭，杀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不啊，这太逆天了啊！这家伙开挂了啊！
库洛洛你快把他号封了！
库洛洛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推测他应该是特质系，属于空间移动念能力者，移动的媒介就是镜子。不过应该会有能力限制，比如移动的距离，媒介的大小或材质。”
他举起了盗贼的极意，凭空变出一个小巧的布袋。
“异次元布袋，可以无限装东西，里面的空间和外面的空间是隔绝的，待会儿把一切能照出人像的东西都丢进去，封死他能逃跑的路。”
“好！！！”
我激动地接过口袋，一脸崇拜地看向库洛洛。
太好了，这可靠的安全感！这就是被大佬带飞的感觉吗！！！
库洛洛打开了值班室的门，我跟在他身后进入一间又一间的病房。
“手术刀、镊子、剪刀，全部丢进去。”
“好嘞！”
“不锈钢杯，钢笔上有倒影，丢进去。”
“明白！”
“铁架床，漆面有反光，丢进去。”
“遵命！”
“床单不用丢……算了，不占空间，一起丢进去吧。”
“好好好——”
我们所到之处宛如蝗虫过境，病房里除了病人，基本上能装进异次元口袋的都装进去了。
本以为拖着一大堆东西会很吃力，好在异次元口袋并不会展现实际承载物的重量，它就像哆啦〇梦的百宝袋，轻飘飘的，小巧又方便。
终于到最后一层楼时，整个医院只剩下男厕所门口的镜子了。
而镜中的少年似乎已经无处可逃，他站在镜子中慌乱地看着我和库洛洛，宛如惊弓之鸟般左右来回地转悠着，想要找一条生路。
库洛洛神情淡漠，漆黑的瞳孔凝视在镜中少年身上，宛如再看一个死物：
“你如果不出来，我就把最后这块镜子砸碎。”
少年闻言，眼眶血红一片，他目光里蔓延出绝望、无助与仇恨的情绪，举起手术刀在镜中朝库洛洛攻去。
库洛洛游刃有余地躲开少年的攻击，转身一脚踢在了镜子上，镜子四分五裂开来。
镜中的少年瞬间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地跪坐在地上。
“你现在愿意出来了吗？”
库洛洛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镜子碎片，见少年不回答，再次抬起腿。
“等等——”
少年举手投降，
“我出来，你不能杀我。”
库洛洛神色平静：“我不会杀你。”
“你发誓！”
“我发誓。我不会杀你。”
少年还是很警惕，手指指向了我：“她也不能杀我！”
我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才不会干杀人这种事。”
少年啐了一口：“未成年你〇呢，都是流星街的人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素质真差。
我举起手无奈道：“我发誓我不会杀你的，你快出来吧。”
少年还是不信，但他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他从破碎的镜子里爬了出来。
镜子的裂口宛如一道又一道锋利的刀伤，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分裂的伤口。
他本身的衣服就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如今彻底被鲜血染红。
库洛洛审视着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念能力是什么？”
少年按压着腹部最深的伤口，喘着粗气道：“可以通过进入镜像的方式来实现空间穿越。”
“有限制距离吗？”
“镜像之间来回穿梭的距离是50米，超过这个距离就不行了。”
“你可以在镜像中攻击我们，但是我们却攻击不了你，这是为什么呢？”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的念能力跟你有什么关系？”
少年有些气急败坏，侧过头不再看库洛洛。
库洛洛垂下眼眸，翻着手中的盗贼的极意，我从他眼底发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没事，已经足够了。”
说着，他在少年疑惑和惊恐的目光中，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啧啧，这个念能力看起来不错，拿来吧你
——我猜库洛洛是这样想的。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库洛洛举起少年的手，在少年扭曲的表情里将他的手强行按在了盗贼的极意上。
手掌与封面手印相重合的那一刻，盗贼的极意翻动着，出现了崭新的一页。
【镜中人：特质系念能力，可通过镜像进入里世界，不被表世界的人发现。
限制：里世界之间跨越距离最大为50米，念能力持有者在进入里世界时如果被破坏镜像媒介，将会承受相同的破坏后果。】
库洛洛合上了盗贼的极意，蹲在少年的身前，黑色眼眸深沉一片：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君桑：抢劫医院。
库洛洛：抢劫念能力。
君桑&库洛洛：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今晚有点不想写，给自己灌了一瓶酒，两个多小时码了四千字。
再这样靠喝酒来写作的话，我就要成为酒鬼了。
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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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第三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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