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这天赵云期没来还颂这里，但他吩咐林烁给还颂送了礼物和一些吃的。
还颂看着一桌子的东西心里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要是能见到赵云期，哪怕只是一面他也觉得满足了。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了，他知道的，只跟那人见一面是远远不够的，他早就变成了贪心的人了。
“林助理，我做了很多菜您留下来吃一点吧？”
还颂摘了一颗葡萄在手里摸索着，看林烁准备走连忙喊住他。
林烁从进门起就没笑过，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还颂也没有多嘴问，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多熟。
“可以吗？”林烁丧丧的，不等同意就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也在那串被拆了包装袋的葡萄串上摘了一颗葡萄在手里随便蹭了蹭就塞进了嘴里。
“当然可以，您先坐着，我去端菜。”
可能是看快元旦了，保姆这几天来都是大包小包的拎，还颂虽然没有出过门却也不愁吃喝，况且他自己就能做得一手好菜。
“您还挺厉害的，四菜一汤啊。”
还颂不好意思的掩嘴笑了笑，把米饭铲好后就给人推了过去。
“您尝尝。”
林烁吸了一口冷气拿起筷子先扒了口米饭，然后又用筷子夹了块鱼吃进嘴里，意外的很好吃。
“挺好的，味道很好。”
“谢谢，您再尝尝别的。”还颂殷勤的把其他几盘菜又往林烁跟前推了推，随后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早听保姆说过林烁是外地人，所以才敢留人吃饭的，也还好有林烁在，要不然这个元旦又得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
“还先生，您介意我喝个酒吗？”
还颂疑惑了一下，又摆摆手道：“不介意，可是我这儿...”
“我自己带了。”林烁说着就起身跑出了别墅，半分钟后又快速跑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瓶葡萄酒。
“有杯子吗？”他把酒塞费力弄开之后才想起问，还颂转了转眼珠想了几秒起身道：“我去找找，应该有的。”
最后拿了一个喝水的玻璃杯坐下，还颂的表情有些惭愧，这么高档的酒，他这杯子实在是配不上，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有这个了。”
“没关系，我没有那么讲究。”
酒刚倒进杯里，甚至顶层的气泡还没炸裂完就被林烁一口闷了，还颂抬手想阻拦结果又讪讪收了回去。
“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他在林烁倒第二杯的时候问。
林烁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他又继续，“没有，我能遇到什么事。”
“没事就好，我就是看您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烁苦笑了一下拿起杯子又是一口闷，他倒的杯满，两杯下去酒瓶已经没了三分之二还多。还颂不清楚林烁的酒量，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劝，心里正缭乱着，那人就自己砸在桌子上了。
“林助理！”
还颂没阻止到林烁的动作，只能弯腰把他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碗筷捡起来。
“您没事儿吧？”
“没有。”林烁摆摆手，说话已然口齿不清起来了。
“需要醒酒汤吗？我去...”
“不用。”林烁又坐直了，没想到酒精上头这么快，他这一下一上的，两边脸就已经红了。打了两个嗝之后，林烁滑稽地指着正前方，对站在自己视线偏右一点的还颂说：“还先生，不，什么‘还先生’，还颂，咱俩认识也快三个月了吧。”
还颂好笑地扯了扯嘴角把林烁的胳膊拉了下去，“对。”
“我还给你买衣服，买水果，你每天吃的葡...葡萄是不是我买的？”手被掰下去了，但林烁的视线仍然看着空处。
“是您买的，我很感谢您。”
林烁大手一挥差点打到还颂，于是他往后退了一步，又听林烁说：“别您这您那的了，咱俩今天就交个朋友，以后也不用那么...客气。”
“行，那就交个朋友。”
“那好！”
林烁用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他双手插着腰看着空地，声音雄浑道：“既然是朋友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还颂又笑了笑，他伸出手做好了随时扶着林烁的准备。
“什么秘密啊？”
“赵云...赵总的秘密。”
“赵云期？怎么了？”
林烁稀里糊涂的说着这个已经不算是秘密了的秘密：“你知道他带你回来是干什么的吗？啊？他就是要，睡你。”
尽管早知晓了这个事实，但现在被林烁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还颂还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我知道，你说过了。”
“他之前睡过好多个，但养你时间最久，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你没，你未成年。”林烁又打了一个嗝跌坐了下来，还颂扶了他一下就松开了手，然后又去给人倒水。
“那...那些男孩儿呢？”
林烁这一跌像是把脑子跌懵了，突然糊涂了，他把头扭过来，视线却看着别处，“什么男孩儿？”
“赵云期...睡过的那些男孩儿。”
“送走了啊。”
“送走了？”
还颂看林烁把水喝完接过了杯子放在桌上，随后视线又落回他身上。
“那些男孩儿都是自愿跟他回来的，睡完给了钱肯定就，走了啊，不然还留...留着干什么？”
林烁瘫在椅子上看着很糊涂，但又好像清醒着，要不然这些话怎么让还颂听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
“他...一个都没留下吗？”
“没~有，”林烁又是一个摆手，比着耶道，“我们赵总从来没有睡过一个人两次。”
还颂心酸的咽了咽口水，他的手哆嗦着，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那他不结婚吗？他年纪也到了吧？他们家长辈不催吗？”
“不结婚，他喜欢男人怎么结婚？嗝，跟家里闹掰了，不回去了。”
“哦。”还颂眼神空洞，找到椅子后扶着慢慢坐了下来，“那我，是不是，也会被送走？”
“肯定的啊，我都，把要打给你的钱都准备好了。你放心，你的很多。”林烁这会儿好像酒劲儿过去了，眼睛越来越清明了，但跟他对话的人眼睛却渐渐模糊了。还颂想，醉酒的人怎么不是他呢？不然他也不会听到这些话，那么他的心里就还是有期待的。
这样想着，他把眼里的水汽眨掉，起身拿起林烁剩下的那点酒就往嘴里灌。林烁本来是想拦他的，但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也就作罢了。
三分之一瓶的葡萄酒灌下去，还颂并没有醉的感觉，他的心里还是很疼，于是他问林烁，“您，你还有酒吗？”
“没有了，就这一瓶。”还颂正独自神伤着，林烁又说，“这酒本来是我跟我女朋友求婚庆祝要用的酒，但人家早上打电话告诉我跟我分手了。”他摊着手把自己的可怜倾倒出来随后就落寞的笑了。
还颂跟着也笑了，这么热闹的晚上，两个刚确认好朋友关系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可怜。
-
一月十三日这天，还颂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一直在收拾自己，林烁给他发消息说让他洗澡，让他换床单，让他穿好他前段时间刚买的新衣服…这些事他一件件都弄好后就自己坐在客厅吃着葡萄等人了。他知道他今晚面临着什么，也知道今晚过后他要面临着什么。
赵云期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到的，当时还颂还正坐在客厅看着门外等着他。一直没怎么换过姿势，他的身子早就坐僵硬了，甚至对方朝他走过来时他觉得自己都动不了了。
车停下之后只有赵云期一个人提着蛋糕下来了，林烁并没有，而且后车门刚一关上他就把车驶离了。
“今天很漂亮。”赵云期走过去把蛋糕放在桌上顺带摸了把还颂的下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看着不太开心，但他并没有问，因为他今天很开心。
“走吧，回房间，”他把人拉起来往楼梯带，“你先在床上等我，我洗个澡。”
还颂乖乖被牵着走，到了房间嘴唇就已经被亲得水光潋滟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他一直忧心忡忡的，倒不是紧张等会儿要□□的事，而是害怕明早睡醒就见不着赵云期的事，以至于看到赵云期出来时他就想哭了。
“怎么了？”
赵云期把干毛巾扔给还颂想让他给自己擦头发。
还颂眨眨眼拾起毛巾跪到床边攀着赵云期让他坐了下来，然后就抬手帮人擦头。
“如果你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
听到这话，赵云期逐渐放心下来，他一边享受着还颂温柔的擦发，一边用手轻轻摸着对方白皙光洁的腿，这小孩真的好白。
“差不多了。”
赵云期喊了停，起身拿来还颂手上的毛巾扔去了一边，然后就欺身压了过来。
床头的套和润滑已经摆着了，赵云期露出了即将要大饱口福的表情，但还颂却没有一丝期待或者说是喜悦。
“赵云期...”
还颂被扒掉了身上的镂空衬衫，长裤他刚才在人洗澡的时候自己已经脱了，所以现在他身上就只有一件白色内裤遮挡着重要部位。
“嗯。”
被人摸上腰的时候，还颂瑟缩了一下，他推了推赵云期的手跪在大床中央，用着委屈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
“你怎么了？”赵云期看着这人无辜的模样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想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的。”
“我没有不愿意。”
赵云期跪上床爬了过来，他撑着胳膊把人压在身下，准备亲还颂的时候又听他说：“赵云期，我们做完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对吗？”
听见这话，赵云期收回了要吻他的动作，就只是停在离他两厘米的地方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还颂抽泣了两下，也看着他的眼睛，“林助理说，我们做过了之后你就会把我送走，说你以前对别人都是那样的，送走了之后，会，会再找另一个男孩儿养着。”
这事情以前那些男孩儿都很清楚的，林烁每次给他把人送来的时候都会提前通知，所以他也很疑惑怎么还颂好像才刚知道没多久的样子。
面前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不耐烦起来，还颂的眼神里也相应的出现了畏惧。
赵云期退后了一点，两人视线里的对方都变的清晰了。
“对，就是这样的，但我没有强迫过谁，他们都是自愿的，你也一样。而且我已经问过你两遍了，你说你愿意。”
“我是愿意，可是...”
“可是什么？”
还颂的眼泪好多，赵云期以往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孩儿能有这么多眼泪。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送我走？”
他看着还颂的眼睛，这双眼睛可真美啊，不哭的时候像葡萄，哭红了之后又像樱桃。
“我想留着，我不想离开你。”
这话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赵云期退回身子坐在床上，他拧着眉猜不出来还颂的心思，然后那人就自己跪起来揪着他的睡裤开始求情了。
“赵云期，好不好？不要送我走。”
“不行。”赵云期面无表情地拨开还颂的手，无情道，“我睡过的人不会再睡第二次，我身边也不需要别人，所以你必须走。”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你现在选吧，这是你的初夜，我尊重你，不管给不给我我都接受，当然，钱也不会少你的。”
还颂抬头看着赵云期，他觉得这房间的灯可真亮啊，或许今晚过后，他再看不着这么亮的灯了。
“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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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颂窝在人怀里默默流着眼泪，许久后才颤抖着，操着哭哑了的破嗓子道：“赵云期，我能不走吗？别送我走好不好？就算，就算你再重新养别的小孩儿也可以，只是让我留着好不好？”
看着赵云期紧抿着的唇，还颂继续着自己的恳求。
“我可以只给你打扫卫生，我不要钱，其他男孩住进来，我也可以照顾他们。”
这恳求让赵云期很是惊讶，但他依旧没有表情也没有出声作答。
蛋糕拆开了，清淡的奶油香让还颂的哭泣声渐渐安静了下来，但他的眼泪却始终没有停。
“许愿。”
还颂心碎的把目光从赵云期的侧脸上挪到自己的生日蛋糕上，他看着蛋糕上的“18”两个数字闭着眼许愿。他许愿明天赵云期不会送他走，他许愿他能一直留在赵云期身边。
都说生日的时候可以许三个愿望，所以他没有许满，他希望上天看到他没有贪心能够给他一个可以实现心愿的机会。但是破灭了，愿望还是破灭了，他高估了自己在赵云期心中的分量，以至于他给忘了，今天的风怎么能吹走明天的雨呢？
在车停到大门外的那刻，他知道他的18岁再也不会快乐了。
vb:-苏允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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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成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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