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凡姐，这束花我包好半天了也没人来取，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吧。”还颂指着桌上一束玫瑰看着收银台后正在吃饭的女孩儿，今天是他来上班的第九天了。
向丛凡从烤肉饭碗里抬起头用纸巾擦了嘴走过来，看了看订单后才抱歉地对还颂说：“这个人好像说是有点事情不来了，不好意思啊，我刚忙忘了。”
“奥。”
“他付了钱了，如果后面卖不出去的话你就拿回家去吧。”
“啊，这很贵，我...”
“没关系，我都跟你说了喜欢什么自己拿，但你从来没拿过。”向丛凡坐回饭碗前还是说着，“我开花店是因为自己喜欢花，所以每天都会带一支回去。还颂，我希望你来我这里工作也是因为喜欢。”
两人对视着，还颂笑了，他确实很喜欢花。
“谢谢丛凡姐。”
“不客气，店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每天带一支回去，随便什么花。”
“好。”
于是九点下班后，还颂就抱着自己包的那束玫瑰离开了花店。
他没有住回之前的那个老房子，而是在附近重新租了个小房间。其实他是有私心的，他想着既然之前在医院能碰到赵云期，那说不定后面…
“哎，赵总，你看那个是不是还先生？”林烁开着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远远就看见了人行道上还颂的身影。
赵云期睁开眼随意转过了头，且刚好就是还颂所在的那边车窗方向。前面的林烁看他把二郎腿放下来了，于是也暗地里减缓了车速。
“...要停一下吗？”
赵云期收回视线，几秒后回答：“不用。”
“哦。”
车子还是停下了，林烁在后视镜里对上赵云期“你什么意思？”的眼神后，讪讪解释道：“红灯。”
红色数字从72变成4，林烁正准备放手刹的功夫，后面的赵云期又出声了。
“在前面停一下吧。”
“好。”
几十秒后，车子在还颂旁边停了下来，赵云期知道林烁是故意的却也没说什么，但在打开车门看见还颂慌张了一下的表情后又突然觉得好笑。
他觉得自己这个在新闻里经常被形容成成功人士的大老板现在确实有够好笑的。
“赵云期！”
还颂喊完人后就弯腰往车内驾驶座上看了一眼，林烁刚好也正猫着腰看他。
“林烁！”
“嗨，还颂。”
听见还颂喊林烁比喊自己时还要惊喜的语气赵云期瞬间就拉下了脸，他回头瞪了一眼林烁，那人看到后又立即把窗户关上了。
还颂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拉走了，赵云期带着他拐进了一条车少人少的辅路。
“赵云期，你才下班吗？”
“刚去了医院。”
“哦，那...你奶奶身体好一些了吗？”
这个问题赵云期没有回答，于是还颂也就没有再问。
“赵云期，你觉得这花好看吗？”
还颂把怀里抱着的玫瑰往前凑了凑，赵云期只看了一眼就继续牵着人向前了。
“挺好看的。”
“真的吗？这是我包的。”
“嗯。”
“我们要去哪里啊？”
这话把赵云期问住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们现在离刚拐进来的路口能有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收回视线，他看着还颂的脸忍不住的想伸手摸摸，但最终没有把手抬起来。
“怎么了？”还颂小心翼翼问。
赵云期垂眼摇了摇头，再抬起来的时候他又想亲一下还颂了。
“你喜欢吗？我把它送给你。”这花是玫瑰花，是他亲手包的。
还颂的眼睛很亮，赵云期立即就想到了林烁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儿身上缺什么了。
缺了眼神，还颂看向自己时的爱慕的眼神。
“还颂。”
这是赵云期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还颂很高兴，那天从别墅离开的时候他以为赵云期根本不记得他叫什么呢，也以为他永远也听不到赵云期喊自己一声了。
“嗯？”
赵云期眨眨眼没说什么，他伸出手去抱花，刚好就覆上了还颂的手。
“不是说送给我？”
“...哦。”还颂反应过来后就收回了手，像是在舍不得什么似的，他抽手抽得很慢，赵云期的手好烫，他想。
他们站在路灯下，赵云期怀里抱着鲜红的玫瑰，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这一幕让还颂突然想到了童话里的小王子。
“你住在哪儿？我让林烁送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到了。”
“你每天下班都这么晚吗？”
赵云期也不知道林烁什么时候和还颂成了一条心，那人整天在自己跟前还先生长还先生短的，以至于还颂的近况他想不知道都难。
“差不多吧，有时候和老板换班的时候会更晚。”还颂没有疑惑赵云期怎么知道他在上班的事情，毕竟他什么都跟林烁说，无意间被赵云期看见或者听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可奇怪的。
赵云期蹙着眉，抱着花的手也紧了。
“更晚是多晚？”
“晚班是十一点下班，我今天是早班，九点下。”还颂看着赵云期愈来愈难看的表情声音也随之变小，“怎...么了吗？”
赵云期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没说什么，是他不要人家的，所以也犯不着管着人家。
“晚饭吃了吗？”
“吃了，丛凡姐请我吃的。”
“夜宵呢？”
“啊？”还颂张着嘴巴表示疑惑，他这种打工人饿的时候随便垫吧两口就行了，哪儿还分什么夜宵，什么下午茶的。
“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还颂有些难为情，他绞着手揣摩着赵云期的意思，带人回去也没什么，但他怕赵云期会嫌弃他那二十几平米小的地方，可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又实在不想放弃。
“我...可以做给你吃。”
“那走吧。”
赵云期说风就是雨，拉过还颂的手就要走，也不问到底往哪边走。
“哎，不是，在那边。”还颂指着左后方的一条小道说，“在那个小路里面。”
知道方向后，赵云期又是二话不说就拉着人走了。还颂继续小跑着，然而还不忘担心林烁。
“那林助理呢？不叫他一起吗？”
“他不饿。”
掏钥匙开锁推门换鞋扫沙发再给人拿水，一连串做下来，还颂都是一副拘谨的样子，他心里想，或许这种小地方赵云期可能从来都没有踏足过。
“我昨天包了饺子，玉米猪肉的，你...”
“可以。”
“好。”
添水烧锅，还颂独自在厨房里忙活着，而赵云期就坐在沙发上一直打量着这个小屋，舒适说不上，但很干净；虽然小，但看着却让人有一种很想活下去的感觉。
桌上的水喝完后，赵云期就起身来了厨房。他靠在门框上好一会儿了，里面的人偷偷摸摸看他好几次却总是不敢转过身来，于是他先走出了第一步。
“还没好吗？”
听到声音后，还颂往右边看了看，赵云期就撑着台沿站在他旁边。
“就快好了，我再调个汁水。”
“还没调的话就算了，我可以不用汁水。”
“啊，哦，好。”
饺子包的很可爱，跟包饺子的人一样可爱，可爱到赵云期一直夹不起来甚至都不舍得用筷子戳，生怕给戳烂了。
“有勺子吗？”
“有。”
还颂跑回厨房找到勺子用水冲了冲拿了过来，“那你要醋吗？我去帮你倒一点？”
“行。”
一次性杯子装醋看着很磕碜，还颂端着杯子出来的时候觉得更难为情了。
他这屋里的所有好像都配不上赵云期，
也包括他自己。
“挺好吃的，我也挺长时间没吃过饺子了。”
“那你什么时候...”还颂没有把这句话说完，赵云期都不愿意他留在别墅里，又怎么会想光顾他这两三分地呢。
“我还能来吗？”
或许是他刚才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意思太明显，还颂在听到赵云期这问题的时候喉结晃了晃，接着就想掩饰什么似的蹲下去又给人拿了瓶矿泉水。
他买了一捆瓶装水，就放在桌子下面。
“…可以。”
一盘饺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赵云期一个不落全部吃了。
还颂看着桌上的空盘子想去拿又不想拿，他在伤感，伤感赵云期又要走了，伤感下次再见又是好几天，或许还会更长时间。
犹豫许久后，还颂的手还是伸了出去，毕竟太晚了，但赵云期却先他一步在他碰上盘子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小孩儿的手比之前摸着好像又粗糙了，赵云期有些莫名的心疼。
“我今晚留下来行吗？”
还颂微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赵云期的眼神好像又很真诚。他眨眨眼微笑着道：“好啊。”说完又苦起脸来，他那床才一米多一点，应该睡不下吧。后面几秒的时间里，他甚至都想好自己可以睡在沙发上了，可低头一看，他那沙发也同样就一米多点儿。
挤挤也行的，还颂下定决心后问：“那林助理呢？他不是还在等你？”
赵云期的目光很耐人寻味，看得还颂心虚起来。
“刚才不是还叫的林烁？现在不叫了？”
“...我们是朋友。”
还颂端着盘子站起身，“那我先去洗碗，你...”
赵云期的拥抱又一次阻止了还颂把话说完，他被紧紧抱着，一瞬间的，鼻子又酸了。
“还是算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嗯。”
放开人，赵云期在还颂的脸上捏了捏，就跟刚才用筷子夹饺子一样，动作很轻柔。
“我走了。”
看着人走到门口还颂才想起来桌上的东西，他着急喊道：“花，花没拿。”说着又放下盘子把花给人抱着递了过去。
“真的很漂亮，谢谢你。”赵云期抱着花说了这一句话后就关上了门，也看不太出来到底有没有在留恋什么。
在原地站了好久，看着紧闭的门，还颂微笑着的眼睛还是流下了泪。
马路边，林烁把车载音乐放的震天响，纵使是车窗紧闭都还能听到里面的摇滚声。
赵云期无语了一下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然后开门上车，那束花之后就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一次都没有放下过。
“把那个男孩儿送回去吧。”
“为什么？您不是还没见过？您是不知道啊，那男孩儿长得还...好。”林烁看到后视镜里警告的眼神偷偷瘪了下嘴憋笑着，他就知道还颂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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