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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秋日的黄昏染上暖金,将精致的膳厅笼上一层柔光。

共膳和下棋,如同庭院里悄然飘落的枫叶,无声地堆积成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悄然嵌入了谢知非与萧景琰的生活缝隙。

起初,席间唯有银箸轻碰瓷盘的脆响与棋子落盘的清音,空气凝滞如深潭。

渐渐地,这潭水被投入了细小的石子。

或许是窗外一阵喧闹的鸟鸣,或许是盘中一道别致的菜式,话题如同初春试探的溪流,开始缓缓流淌。

谢知非夹起一只油亮的酱鸭腿,吃得嘴角沾上一点酱汁,含混地开口:

“听说朱雀大街新开了家胡人酒肆,烤羊腿撒的香料味儿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

萧景琰执著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她,唇角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声音清泠如泉:“哦?那改日倒要去尝尝鲜。”

话题多是如此,京城坊间的趣闻逸事,哪家酒楼厨子新创的菜式,像飘在水面的落叶,轻盈而无足轻重。

不过,平静水面下常有暗流。

偶尔,萧景琰会用那种仿佛谈论天气般的轻描淡写语气,将朝堂上无关紧要的小事丢出来。

譬如这一次。

萧景琰将一小块肉塞进嘴里,耳后似是不经意地说:

“淮阳道一场不大的秋汛,冲毁了些田地屋舍。

户部与工部为是否即刻减免赋税争得面红耳赤,至今未有定论。”

对面,谢知非正埋首与一只张牙舞爪的清蒸螃蟹奋力搏斗,蟹钳被她用银箸敲得叮当作响,蟹壳碎屑沾在指尖。

闻言,她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喉咙里含糊地“唔”了一声,像是在咀嚼蟹肉,又像是在思考。

过了片刻,她才嗤笑一声,?随手将拆散的蟹肉丢进蘸碟,眉梢挑起,带着几分混不吝的嘲弄:

“减什么减?现在减了,银子能全落到灾民手里?

嘁,做梦!

还不是被中间那群吃得脑满肠肥的蛀虫扒层皮?”

她拿起布巾用力擦了擦手,动作显得有些粗鲁,眼神却锐利得像开了刃的刀锋,语气斩钉截铁:

“要我说,不如让皇……呃,”

她似乎意识到称呼不妥,话音急转,拿起酒杯掩饰般地灌了一口,酒液微辣,让她蹙了下眉,才接下去:

“让上头派个愣头青御史,带上太医和粮食直接下去!

一边救灾一边查账,刀架在脖子上,看谁还敢伸手!”

她的话语随意,甚至透着股市井的粗粝。

然而,这粗粝的外壳剥开,露出的却是直刺核心的锋利。

她跳出了减税与否的窠臼,一针见血地指向了更深层的顽疾:执行力与贪腐。

萧景琰端着青玉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杯沿离唇寸许。

袅袅茶烟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深处,却清晰地映着谢知非此刻略带不耐却异常明亮的侧脸。

她长久地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划过,才缓缓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叩响。

又一日,棋局过半,黑白胶着。

萧景琰拿起一颗白子,摩挲着冰凉的玉质,目光落在棋盘上,似不经意提起:

“礼部那位张老大人,年事已高,近来所拟章程屡有疏漏偏颇,却仍旧恋栈不去。”

谢知非正拈着一枚黑棋,对着棋盘皱眉苦思,闻言,嗤笑声几乎是立刻从鼻腔里哼出来。

她指尖一松,棋子落了回去,抱臂向后懒懒一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哼,那老狐狸?不就是舍不得那点子冰敬炭敬嘛!眼巴巴盯着那点儿油水,老脸都不要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压低了些声音,像是分享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妙计:

“给他儿子个闲职,位置嘛……挂得高点,俸禄照发,面子给足,哄得他老脸开花。

啧,保证他麻溜儿地收拾包袱,回家抱孙子去!”

这法子简单直接,甚至显得有些市侩和不入流,却像是撒向油腻门栓的一把粗盐,精准地溶解了人性与官场潜规则交织的粘连,有效而实际得近乎残酷。

每一次,谢知非总能丢出这种离经叛道、剑走偏锋,却又如同淬火精铁般直击要害的见解。

然后,她便会像被自己话语里的锋芒烫到一般,猛地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含糊地抱怨今天的笋不够嫩。

或者猛地灌一口酒,呛得自己咳嗽连连,拍着胸口嚷嚷酒太烈。

又或者立刻埋首于眼前那盘新上的点心,吃得专心致志,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是旁人所说。

萧景琰没有再追问。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深潭映月。

但每一次,当她那双沉静的眼眸落在对面那个看似没正形的人身上时,眼底深处探究的冰层正在悄然融化、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发现璞玉般的、越来越清晰的、真正的欣赏。

她清晰地看到,剥开那层刻意涂抹的纨绔油彩,谢知非骨子里蕴藏着何等惊人的洞察力与解决问题的独特智慧。

那是一种与她从小被灌输的正统经义、王道教化截然不同的东西。

它野蛮生长,带着泥土的气息和生存的狡黠,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这种陌生而强大的思维方式,如同一股野性的风,吹入她规整的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新奇感,以及……一种隐秘的、难以抗拒的吸引。

一种近乎玄妙的默契,如同窗棂上攀爬的藤蔓,在两人之间无声无息地滋长、蔓延。

?有时,谢知非刚因棋局不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抬眼望来,萧景琰便会心领神会地将手边那碟她爱吃的酥饼默默推过去。

有时,萧景琰指尖在茶盖上轻轻一点,谢知非便知道她想要的是那壶温在旁边的、稍淡一些的春茶。

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交汇,便能捕捉到对方目光中尚未成形的思绪波纹,了悟那未尽之言。

深秋的脚步渐沉,几场寒雨过后,肃杀之气弥漫。

?这一夜,萧景琰在书房处理堆积的公文直至三更。

烛火摇曳,映着她略显疲惫的侧影。

起身欲歇息时,喉间猝然涌上一阵痒意,她侧过头,以袖掩唇,压抑地轻咳了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次日傍晚,膳厅内灯火如昼,驱散着窗外的沉沉暮色。

菜肴已布好,萧景琰刚落座。

?未等她拿起银箸,一只素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便伸了过来,有些粗鲁地将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瓷碗,“咚”地一下推到了她的手边。

碗里盛着浓稠的、颜色深沉的姜汤,浓郁辛辣的气味瞬间霸道地盖过了饭菜的香气。

谢知非仿佛被那碗汤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那碗汤,又迅速飘向天花板,仿佛在研究上面的雕花。

她随手抓起一个包子,恨恨地咬了一大口,脸颊塞得鼓胀,声音含混不清,语速快得像在赶场:

“咳……那个……厨房……呃,那帮人没分寸,顺手多煮了些,难喝得要死!倒了又浪费……”

她用力咀嚼着,喉头滚动了一下,才挤出后半句:“殿下您……您受累,帮忙解决下?”

那碗姜汤,汤色浑浊,姜丝切得粗犷豪放,显然下手太重,辛辣刺鼻的气息直冲脑门。

但与之抗衡的,却是同样浓得化不开的甜腻,枣子和红糖放得毫不吝啬,甜辣交织,灼灼逼人。

活脱脱一个从未下过厨的生手,笨拙地将满腔关切一股脑儿倾倒进去的“杰作”。

萧景琰的目光从那只粗瓷碗,缓缓移到对面。

谢知非低着头,仿佛跟手里那只包子有深仇大恨,只顾着用力咀嚼吞咽,连耳廓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不易察觉的红晕,在烛光下像初熟的樱桃尖儿。

那双总是带着戏谑或锐利的眼睛里,此刻极力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萧景琰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暖流悄然涌动。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戳破那比纸还薄的“厨房多煮”的谎言。

她只是静静地拿起勺子,青玉般的指尖衬着白瓷勺柄。

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掩了眸底深处翻涌的波澜。

她舀起一勺滚烫、甜腻、辛辣的汤水,没有丝毫犹豫,一小口,一小口地,异常专注而耐心地,将那碗卖相糟糕、滋味狂野的姜汤,一点一点饮尽。

暖流从胃部升起,带着姜的霸道和糖的腻软,顺滑地蔓延开来,浸润了微凉的手脚四肢。

那暖意似乎并不满足于驱逐体表的寒意,它固执地向上攀爬,熨帖着肺腑,最终悄然无声地包裹住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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