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左右是日落时分,太阳一点一点落下,音响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山顶酒吧也开始营业。
酒吧座位有限,露天的卡座已然满座,黄杏子点了一杯鸡尾酒,回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始了热烈的狂欢。
音响里放着蔡依林的《日不落》,没有舞台,他们就自己用箱子搭建了一个简陋的高处,音响声音很大,不专业的“业余歌手”扯着嗓音怼话筒,使劲儿甩头发,脸上表情丰富。
底下的人也一个赛一个沉浸式,摇头晃脑,有一窝蜂堆在前面的,还有围成圆圈面对面甩头的的,千奇百怪的舞姿应有尽有,倘若把声音关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隐疾。
蔺忱融入得很快,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像条鱼一样游进去了,黄杏子一偏头身边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再扭头往前一看,他那雪服颜色骚得没边,特别是在一众黑色男性之中,太扎眼了。
黄杏子本想默不作声跟过去,看见他还在冲她招手,心里的火苗啪嗒一下,希望破灭。
蹦迪什么的她熟,发疯什么的她更熟练,黄杏子还热衷于指导他几个蹦迪的时候常用的暗号。
一串数字蹦过去,蔺忱懵了下皱起眉,“什么?”
“857857啊!很火的,就是蹦迪的意思。”黄杏子语速很快,“哎呀你别管,跟着说就完了。”
黄杏子回了他一句就不理他了,她像是有花不完的精力,举着手机又蹦又跳,嘴里断断续续蹦着歌词,鼓点声撞击耳膜,要不是听不真切,蔺忱会怀疑她没一个音在调上。
黄杏子压根没闲工夫估计身旁还有一个人,蹦得正欢,前面那人往后退,她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是一脚踩在他鞋子上,后背撞进他胸膛。
蔺忱“啧”一声,伸手扶了一下,“站稳一点儿,往哪儿跌呢。”小兔子似的,莽莽撞撞的。
黄杏子蹦得高兴,怼他,“就跌。”
两人夹心饼干一样被人群挤在当中,蔺忱刚避开右边女生快要蹭上来的肩膀,前面那姑娘扭头伸出手晃了晃她的手机,他便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他自然而然接过,下一秒黄杏子转过身叮嘱他怎么拍,奈何这个动作对于此时此刻的他们来说太为难了些,她的声音和音乐不分上下,蔺忱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人群涌动,两人的身体时不时触碰在一起,不倒翁一样,被人群夹在中间隔着几公分距离推搡着,耳膜随DJ鼓点震动,靠近她的那只喷薄着热气。
听不清,也听不进,蔺忱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她身后快要贴上来的某个后背。
要不是有黄杏子的手顶在前面,她能一脑袋撞进他怀里。
“就是……”黄杏子都要泄气了。
她扯住蔺忱衣服后面的帽子,让他凑近一点儿,蔺忱听话照做,依旧听不清她嘴里在嚷嚷什么。
她脸颊还带着饮酒后的红晕,淡淡的粉色,虽然皮肤不是很白但是胜在细腻,淡色的唇瓣大张大合,手舞足蹈的。
“这样?”他摆了个角度。
“不是——”黄杏子一把抢过手机,用周围的人给他做模拟示范。
一首歌结束,气氛才稍微落下来一些,得了空,黄杏子松了一口气趁着停顿的几秒钟再重复了一遍,一口气说完,然后喘着气撒开他衣服,看向他的眼睛,“懂了吗?”
蔺忱垂眸,“懂了,来吧。”
拍完蔺忱还她手机,还没开始准备接受她的赞扬,后脑勺就被人呼了一巴掌,“蔺忱!怼那么近是想给我的毛孔拍特写吗!”
……
山顶气氛热烈,雪山包容人们对自由的热情,声音在山谷回荡,没人意识到太阳是什么时候落下地平线的。
这里没有所谓的唱得好不好,跳得正不正确,意义不再是衡量时间价值的参照物,人类出生起被赋予的最原始的期许以闭环的形式呈现,存在即意义。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
蹦迪的时候又碰到了在高级道让黄杏子帮忙拍照的年轻男女,闲聊后才知道他们是北京一所大学大四的学生,怕毕业后各奔东西,于是把毕业旅行的第一站定在冬天的新疆。
“我男朋友被他导师扣在学校,不然我们本来是五个人,我男朋友是他发小。”粉色雪服的女生指着那个叫老季的男生。
她好奇地问:“姐姐,你和你男朋友也是来旅游的吗?”
“我,裸辞旅游,他,滑雪教练。”黄杏子弯着唇笑,看了眼蔺忱,“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们俩是男女朋友的,认识了一个月都不到,比较合拍的朋友而已。”
“是么。”粉色雪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气质还挺像的,就……都还挺出众的那种。”
“你就特别像拍电影的那个明星啊!”她毫不吝啬地夸黄杏子,“叫什么我忘了,就特别洒脱大气。”
黄杏子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别逗了。”她不爱化妆,穿搭只讲究舒适随意,怎么高兴怎么来,光鲜亮丽这个词儿跟她搭不上边,别人最多夸一句底子好。
她突然来了兴趣,坏心思地提到蔺忱,“那他呢?”
蔺忱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眸,也好奇他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粉色雪服偏过头看了看他,脱口而出:“他随便。”
蔺忱:“……”
耳边分秒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笑声,周围的人也跟着笑,活像烧开水的开水壶。
黄杏子觉得这姑娘特好玩儿,可爱得紧,笑着扭头刻薄蔺忱,“蔺教练也有颜值生涯的滑铁卢啊。”蔺忱配合地捂住胸口,做了一个扎心了的动作。
年轻的男女学生精力旺盛,行程安排得满满的,看了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行程安排黄杏子不禁感慨简直是特种兵,和她上学那会儿太像了。
“那你们下一站打算去哪里?”黄杏子问,她毕业后周围的朋友们都回老家的回老家,进公司的进公司,因而这段经历她是没有的。
粉色雪服也没思路,“老季,你说呢。”
“算了,别拿出你那张破地图了。”她嫌弃道,“云南……或者三亚那边玩一圈,总之不能是太近的城市。反正时间还充裕,淡季嘛,不至于订不到机酒。”
日落过后天很快有的暗下来的迹象,下午运动过后的肚子在狂欢过后,后知后觉涌上饥饿感,旁边的一直安安静静的女生忍不住说话:“我们晚饭吃什么?”
“对啊晚饭吃什么?雪场附近都死贵了,还不好吃,容易遇到宰客的。我中场出去的时候看过一眼,雪场只有简餐和卖小吃的。”另一个男生附和,“烤肠10块钱一根,汉堡50块钱。”
“1公里内只有一家本地餐厅,不知道人会不会很多。”
粉色雪服闻言翻出导航地图来看,说,“附近有没有近一点的美食街什么的,我可不想再吃大盘鸡了,附近有没有烧烤啊,有点想念羊肉串了。”
站在一旁没说一句话的蔺忱吭声了:“我知道哪儿有。”
蔺忱带他们去的那家位于藏在居民区的一个夜市,夜市不大,几步路就能走到头,店铺却不少,蔺忱给他们介绍了许多本地的居民平常也会吃的店。
黄杏子巡视似的大步走在前面,“这地方不错啊,你挺会找。”
路边烧烤对这些年轻男女孩子的吸引力太大了,羊肉的鲜香一股脑儿往鼻子里冲,甚至这个会赚钱的老板把烧烤架搬到了外面,逮见一个往烤串上望的眼睛就大声吆喝。
语言不通,叽里呱啦讲了一通一个字没听懂,身体却是被推着迈进了店门。
就这样,黄杏子几个几乎是赶鸭子一样被邀请到了空桌上。
这顿约饭没有任何预兆,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桌子朋友,黄杏子吃得欢乐,她才不管认不认识呢,遇到了就是朋友,这让她想起了一句话:“不要拉朋友上路,要在路上遇见朋友。”
烧烤摊是一对新疆本地夫妇开的,量大管饱,特别实在,女主人免费送了自己做的酸奶,上面撒了干果,奶质浓稠细腻,这边的干果也比家里那边的好吃。
新疆无论是奶制品还是瓜果品质都是杠杠的,日照时间长,甜度也高。
黄杏子脑筋一动,笑嘻嘻问:“老板娘,你们家的干果卖吗?我想带点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我们家没有卖的,我装一点给你带回去吧。”他们那边的人真热情啊,老板娘一勺子就是一斤,装了满满一大袋。
她和黄杏子说买特产的话哪个市场不要去,特别贵,要去哪个市场,那里便宜,去她朋友的摊子上报她的名字还能打个八折。
黄杏子除了点头还是在点头,太热情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真诚淳朴的人,无论是牧民还是为生计谋生的,似乎都对这个世界充满感激,永远保持着对生活的热忱。
灵感乍现,一个城市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最真实的烟火气,哈萨克族人们的热情好客和爽朗质朴,每一个努力活着的生灵都万分可爱。
回到座位上,黄杏子立马把脑海中产生的灵感记录到备忘录里,蔺忱问他们喝什么,她忙着理思路,随口附和了一句卡瓦斯。
酒呢,烧烤配啤酒是必须有的,又叫老板开了一瓶大乌苏,都想尝尝鲜。
那天晚上黄杏子喝了一点酒,告别了其他四个弟弟妹妹,慢慢悠悠往回走。路边的烤肉夹馕太香,她看着老板热腾腾地做,也掏钱买了一个。
吃饱饭喝了酒之后,身体就懒洋洋的,想找个人说话。
她长叹一口气,大剌剌坐在路边,仰头“哎”了一声,“那么旺盛的生命力诶,年轻真好啊,朋友都还能聚在一起,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蔺忱今天话不多,笑了笑,“你不也是。”
喝酒容易敞开心扉,黄杏子难得在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我呀,也是失业人员一枚喽~也算是人生的一种新的开始吧,赌一赌嘛,其实也不是很糟。”
“万一打了水漂,那我到时候就真身无分文了,那我就回来投奔你。”她脸上笑弧明显,笑得有些孩子气,“你说是吧好朋友,毕竟咱俩睡都睡过了,你总不至于这么无情吧。”
蔺忱逗她:“你以什么身份?”
“那我们现在谈个恋爱?你到时候就和别人说,你那个嫌贫爱富的前女友四处碰壁,死皮赖脸又回来找你复合了?”
蔺忱眯了眯眼,看不出她是醉了没醉,嘴里说胡话呢。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她眯着眼笑得痞痞的,实话说母胎单生这么多年,那一晚误打误撞,蔺忱第一次就给了她极致的体验。
她,是有那么一点念念不忘的。
黄杏子这人向来不愿意委屈自己,说起来还有些任性,当然也是受了几分工作的影响,天天加班熬夜工资还不涨,搁谁不发疯啊。
那她就当一次渣女呗,离开之前给自己谋点福利,算她对不起蔺忱了。
蔺忱还没来得及反应,唇边就传来软绵绵的触感,黄杏子亲在他唇角。
女强盗一样,学着寻常情侣接吻的动作,他依然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柑橘香。
却见他往后缩了缩,从脖子红到了耳后,夜色里颜色变化不明显,然而温度的攀升是没法骗人的。
黄杏子哂笑,捏住他的下巴拧过来仔细看了看,活脱脱一个女流氓,“蔺忱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蔺忱气极。哪有这样先发制人的?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还这样理直气壮,黄杏子这一套玩得是不是太过熟练了。
他拧过脖子冷了脸,谁料黄杏子直接跨坐到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亲,开玩笑,她是会知难而退的人吗?
这回是直接双唇相抵,黄杏子的动作称得上蛮横,但其实她连一丁点儿恋爱经验都没有,更不会接吻,她的那点儿看电视剧得来的经验,实践起来跟狗啃也毫无差别。
唇齿相接发出暧昧的响声,一会儿滋一会儿啵的,听得人脸红心跳。
尴尬,好尴尬。
蔺忱不回应,她没一会儿就后悔了,她应该去看看相关的教程精进一下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丢人。
终于蔺忱动了,他摁住了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下去,黄杏子感觉他其实也不太会,就比自己厉害那么一点点,但他摸索得快,黄杏子没一会儿就腿软了。
那天晚上的感觉蛊药一样侵蚀她,身体里有虫子在爬,她悄悄睁开眼去看蔺忱,蔺忱也睁着眼没闭上,还冲她挑了挑眉。
黄杏子气得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她都这样了,蔺忱居然还没感觉?
事实上蔺忱也没好到哪里去,黄杏子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肌肤相贴,呼吸炙热滚烫,身体内在经历一场大爆炸,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儿。
大脑像一张混着颜色的白纸,只有接吻这一件事,甚至包括更出格的事。
年轻的男女不知在和什么较劲,青涩但是热烈,情绪上头的时候黄杏子甚至想邀请他再一起睡一晚。
吻了好久,等到蔺忱把她放开,黄杏子忽然想起什么仰起头喘着气,“哦对了,你要是有对象了得跟我说一声,我把你删了。”
蔺忱冷哼:“删什么?”
黄杏子诶了一声,“你不觉得膈应吗?换我我也觉得膈应。”
蔺忱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地“嗯”了一声,“再说吧。把口水擦擦?”
“哦。”见鬼了,黄杏子竟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蛊。男人耳后皮肤的粉色还没褪去,声音也低低哑哑的,黄杏子毫不收力地揉了两把他的头发,把这一切邪念归功于自己的色心大发。
蔺忱有时候还挺可爱的,特别是会脸红这一点,狠狠激发了她的“保护欲”。
虽然是有那么点舍不得,但是她不打算在这里停留过长时间,她得抓紧时间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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