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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过了能有小半个月,成都彻底泡进了雨里头。不是那种爽快利落的大雨,是绵绵密密的雨丝,不大,但烦人,连着下几天,空气里的湿度能拧出毛巾来,墙皮都跟着一块儿返潮。幼儿园里的暖气开得足,混合着孩子们身上湿乎乎的汗味儿和雨具的橡胶味,不算好闻。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雨总算小了点,成了毛毛细雨。潘予安送走了最后一个被家长接走、还依依不舍抱着他大腿的小豆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准备去解决一下自己的头等大事——头发确实长了,刘海有点扎眼睛。

他没特意想去哪儿,顺着街沿走,下意识就拐到了“潮流密码”门口。发廊的霓虹灯招牌在灰蒙蒙的雨雾里有点有气无力,玻璃门上贴着各种发型海报,花里胡哨的。

推门进去,一股暖烘烘的、混合着各种洗发香波、染膏剂和定型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他顶一跟头。店里放着节奏感强烈的电子音乐,声音不大,但在封闭空间里有点震耳朵。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洗头小妹在无聊地刷着手机。

窦非凡正瘫在角落的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支着,手里拿着本挺旧的书,封皮看不清,他看得挺入神,手指间还夹着根没点的烟。

听见门响,他掀了掀眼皮,看见是潘予安,那双桃花眼里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随即把书往旁边一扔,书脊磕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啪”一声轻响。他慢悠悠地坐起身。

“哟,稀客。”他还是那副没睡醒的调调,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我就说潘老师您这坚持不了多久。怎么,是刘海挡视线影响您洞察祖国未来了,还是单纯受不了自己这‘省事’的造型了?”

潘予安没理会他的调侃,脱了有点潮湿的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剪短点,利落就行。”

“成,您这头型,怎么剪都难看不到哪儿去。”窦非凡示意他去洗头区,“老规矩,我先给您洗洗?”

躺在洗头椅上,温热的水流冲过头皮,潘予安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窦非凡的手法倒是专业,指腹有力道地按着头皮穴位,缓解了不少疲惫。就是这嘴闲不住。

“今儿可算凉快点了,前几天那闷的,跟在大蒸笼里似的。我们店那空调还坏了,老板抠门不舍得修,差点没把哥几个闷成粉蒸肉。”他一边冲水一边说,“您那儿小孩儿们没闹腾?这种天气,小孩儿精力没处发泄,最磨人。”

“还好,下午带了会儿室内活动。”潘予安闭着眼回答。

“室内活动?就唱歌跳舞那老一套?”窦非凡挤了洗发水,揉出丰富的泡沫,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廉价的、香精味十足的薄荷气息。“没劲。要我说,您就得带他们看点刺激的,讲讲恐怖故事什么的,保管一个个安静如鸡。”

潘予安想象了一下自己给三岁小孩讲鬼故事的画面,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家长会投诉的。”

“啧,没劲。”窦非凡冲掉泡沫,用毛巾包住他的头,“现在这教育,就是把人都往规矩里框,框得死死的,一点野性都没了。”

回到理发椅上,窦非凡抖开围布,“哗啦”一声给他系上。他站在身后,端详着镜子里潘予安的脸,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冰凉的指尖偶尔擦过潘予安的脖颈皮肤,激得他微微缩了一下。

“您这发质真不错,软,顺。”窦非凡拿起梳子和电推剪,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还是老样子?两边和后面推短点,上面打薄修出层次?”

“嗯。”潘予安看着镜子里窦非凡专注起来的神情,那双桃花眼里的漫不经心收敛了些,盯着头发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待雕琢的材料。

推剪贴着皮肤滑过,带下细碎的发茬。店里只剩下电推剪的嗡嗡声、外面的雨声和那背景音乐。窦非凡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只有在他需要潘予安稍微偏头时,才会用指尖轻轻碰一下他的太阳穴或下颌。

潘予安乐得清静,目光落在刚才窦非凡扔下的那本书上。书旧得厉害,封面是暗色的,书名看不清,但书页边缘卷曲,显得破破烂烂。

剪得差不多了,窦非凡换上了剪刀和梳子,进行精细修剪。他微微俯身,呼吸偶尔会拂过潘予安的耳廓。潘予安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味道,薄荷发胶为主,混合着一点点烟草,还有刚才洗手留下的淡淡皂角味,不算难闻,但很有侵略性。

“您平时不看点啥?”窦非凡突然又开口了,手里剪刀没停。

“看些绘本,儿童心理学相关的。”

“嚯,专业。”窦非凡语气听不出是夸还是损,“就不看点……人看的书?”

潘予安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比如?”

窦非凡用剪刀指了指沙发上那本旧书:“比如那本,挺带劲。”

“什么书?”

“《人间失格》,”窦非凡吐出四个字,嘴角又挂上那点惯有的、略带嘲讽的弧度,“看太宰治那小子怎么花样作死,比看什么鸡汤有意思多了。”

潘予安没接话。他对那本书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挺颓废的日本作家写的。他想象不出窦非凡看这种书的样子,或者说,他想象不出窦非凡认真看任何书的样子。

“好了。”窦非凡最后用吹风机给他吹了吹发型,解开围布,又是一阵“哗啦”。

潘予安看向镜子,发型确实利落了不少,衬得他脸部线条更加清晰柔和,那双荔枝眼也显得更亮了。

“怎么样?哥们儿手艺没丢吧?”窦非凡拿着把小刷子,帮他扫掉脖颈上的碎发,动作还算轻柔。

“不错,谢谢。”潘予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承惠,六十八。”窦非凡靠在理发台上,摸出烟盒,叼了根烟在嘴里,没点,“扫码还是现金?”

潘予安拿出手机付了钱。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一点,敲打着玻璃门噼啪作响。

“这雨没完了。”潘予安看着门外。

“可不嘛,成都就这样。”窦非凡把烟从嘴边拿下来,在指间转着,“要不……等雨小点再走?我这有上次客人落下的速溶咖啡,味儿不咋地,但能暖和暖和。”

潘予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窗外连绵的雨幕,又看了看窦非凡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点捉摸不定的桃花眼。

“不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穿上外套,“还得回去写下周教案。”

“得,您忙。”窦非凡也不坚持,重新把烟叼回嘴里,含混地说,“下次再来啊,潘老师。”

潘予安推开发廊的门,潮湿清冷的空气瞬间驱散了周身那股暖烘烘的化学香味。他撑开伞,走进雨里,走出几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发廊玻璃门后,窦非凡模糊的身影靠在柜台边,似乎正低头点烟,打火机微弱的光焰一闪,映亮了他一小片冷白的侧脸和那排银色的耳骨夹,随即又暗了下去。

潘予安转过头,撑着伞,慢慢走进了成都深秋湿漉漉的夜色里。脖颈后面,刚才被窦非凡指尖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冰凉的触感,和碎发掉进去的、细微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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