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看云的日子》
八月的第一个周日，紫色薄荷迎来了第一个丰收季。崔琦琦躺在植物园的草坪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朵。身旁的陈若程正在记录最后一组数据，钢笔在纸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
"完成了！"他长舒一口气，合上笔记本，"所有指标都超出预期，活性成分比实验室样本还要高15%。"
崔琦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就说田间种植会更好。阳光、雨露、自然土壤...这些是实验室模拟不来的。"
陈若程躺下来，头靠在她旁边的野餐篮上。他们头顶是一棵老槐树，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两人身上。远处，研究所的实习生们正在采收成熟的紫色薄荷，笑声随着微风飘过来。
"那朵云，"崔琦琦突然指向天空，"像不像你实验室打翻的烧杯？上宽下窄，还有那个弯曲的把手..."
陈若程眯起眼睛："那是烧瓶，不是烧杯。"但他还是认真观察了一会儿，"确实有点像。旁边那朵小的像极了洒出来的液体。"
崔琦琦笑起来，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他："陈教授，你太缺乏想象力了。"她指向另一片云，"那个明明像只兔子，你却说是离心机。"
"本来就是离心机的形状。"陈若程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转子在上，电机在下，还有那个角度..."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崔琦琦突然凑近，吻住了他的嘴唇。这个吻带着薄荷茶的清香和阳光的温度，短暂却甜蜜。分开时，陈若程的眼镜歪到了一边，崔琦琦笑着帮他扶正。
"为什么突然..."陈若程的耳朵红了起来，尽管他们已经亲吻过无数次。
"因为你认真解释云朵像实验室器材的样子太可爱了。"崔琦琦躺回原位，重新看向天空，"还有，我高兴。为你的成功，为我们的成功。"
陈若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也翻过身来面对她。他的表情变得异常认真，眉头微微皱起，像是面对一个复杂的实验数据。
"琦琦，我有话要说。"
崔琦琦转向他，被他的严肃逗笑了："这么郑重？该不会是实验结果出问题了吧？"
"不是实验的事。"陈若程深吸一口气，"是...关于我们的事。"
崔琦琦立刻安静下来，心跳突然加速。她看着陈若程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喜欢看云。"陈若程突然说。
"...啊？"
"我喜欢漫步时你在身旁。"他继续道，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喜欢你的洒脱，喜欢你大笑时眼角的细纹，喜欢你认真读我论文时皱起的眉头..."
崔琦琦屏住呼吸，感到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远处实习生们的笑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远去了，只剩下陈若程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喜欢黎明前的鱼肚白，因为那些时刻通常都有你在我身边。"陈若程的手指轻轻碰触她的脸颊，"我喜欢春雨中的青石小巷，因为那是你长大的地方。我喜欢午后翻开的旧书，因为它们常常藏着关于你的新发现..."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我说我，喜欢，你。"
不是"爱"，不是华丽的告白，只是简单直白的"喜欢"，却让崔琦琦的眼眶瞬间湿润。因为她知道，对于陈若程这样谨慎的人来说，"喜欢"这个词包含了多少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深意。
"我知道。"她轻声说，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我一直都知道。"
陈若程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不是戒指盒，而是一个精致的木制小容器，上面雕刻着薄荷叶的图案。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它，里面是一朵被特殊方法保存的紫色薄荷花，花瓣依然保持着鲜艳的色彩和柔软的质地。
"这是PM-8开的第一朵花。"陈若程轻声说，"我想把它送给你。就像..."他顿了顿，"就像你送给我整个世界的色彩一样。"
崔琦琦接过小盒子，手指微微发抖。那朵花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美得不可思议。她突然明白了，这对陈若程来说，比任何钻石戒指都更有意义——这是他多年心血的结晶，是他母亲遗志的延续，是他能给出的最珍贵的礼物。
"帮我戴上？"她突然说，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银链，"我想让它贴近心脏。"
陈若程的手因为紧张而有些笨拙，但最终还是成功地将那朵花固定在了项链上。紫色的花朵垂在崔琦琦锁骨之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知道吗，"崔琦琦低头看着胸前的花朵，"我一直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成功后的你会改变。"她轻声承认，"害怕媒体的关注、学术界的追捧会让你变得不像你。但今天，看着你认真记录数据的样子，我才明白——你永远是那个会因为一株薄荷而眼睛发亮的男孩。"
陈若程微笑着摇头，伸手将她拉近："我眼睛发亮是因为有你在旁边。"
他们额头相抵，呼吸交融。远处传来实习生呼唤陈若程的声音，但他没有动，只是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只属于两人的静谧时刻。
"陈教授！"声音更近了，"所长找您！"
陈若程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坐起身："工作来了。"
崔琦琦也跟着站起来，帮他拍掉白大褂上沾的草叶："去吧，大科学家。我去帮他们把样本装箱。"
陈若程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晚上家里见。我做饭。"
"别又把汤煮干了！"崔琦琦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笑着看他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紫色小花，轻轻碰触它柔软的花瓣。这朵花会枯萎吗？也许会的。但就像那些被夹在旧书页间的花朵一样，它会成为记忆的载体，承载着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承载着陈若程那句简单却胜过千言万语的"我喜欢你"，承载着他们共同走过的每一步。
远处，一片心形的云朵缓缓飘过湛蓝的天空。崔琦琦微笑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正在采收薄荷的实习生们，准备投入下午的工作。在她身后，那株已经开过花的紫色薄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新生的枝条上，几片嫩叶正悄然舒展，迎向阳光。
【番外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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