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建议搭配纯音乐《green to blue》食用,感谢阅读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爱你
那些不可言说的情愫
藏于十一年前那个夏日
生锈的薄荷味的雨
——
《薄荷锈色》
文/戏华
“那天的雨是什么颜色?”
“绿色,不……是红色。”
“雨携着薄荷的味道,冰冷地钻进鼻腔,刺得我神经发麻……”
“那为什么你说雨是红色?”
“因为……有红色。薄荷染了血,我闻见那裹挟着我整个身躯的……浓稠的血腥味。”
/
陈厌生跳楼的消息传来时,我如往常一般匍匐在课桌上用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试卷。
卷子上的压轴数学题不会解,卷面都快要要被笔尖戳破个洞,也没有半点思路。
嘴里的薄荷糖冰冰凉凉,刺激着有些麻木的口腔。
噢,好像是刚才陈厌生给我的。
……分明就是。
“有人跳楼啦!”有人突然大喊,像是撕破了这沉闷的安静。
紧接着整个教室就像是水沸腾了一般,“轰”一声猛然炸开。
“陈厌生跳楼啦!”
呼叫声此起彼伏。
“谁跳楼了?陈厌生怎么了?”
心脏骤然一坠,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窗户边,攀着窗框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
楼下,一具扭曲的身体姿态怪异地镶在地面。
紧随其后,撞入我眼帘的,是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
——此刻竟穿过混乱的人群,直直地盯着我。
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退后一步。
记忆的最后是从那他身下汩汩泌出的、迅速蔓延开来的鲜红液体。
仿佛要,刺穿我的眼膜。
——
夜里三更,我眼皮骤然一紧。
蒙的睁开眼,黑暗中,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啊……烦死了。
又是这个梦,又是陈厌生。
“怎么了?”身后传来男朋友的声音。
我被吓得一激灵,忙转过身去看他。林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床边,倾身靠近我,几乎半个身子都已经攀上了我的床。
他手指触碰到我肩上肌肤的那一刹,就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烙了一下似的。
我猛地弹坐而起,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往自己身上拽。
“滚出去。”
冰冷的呵斥脱口而出,屋内霎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我裹紧身上的被子,缓缓开口:“……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别碰我。”
“我没有想对你做什么,只是听见你在喊什么,过来看看……”
他说着,语气温柔关切:“拾遗,你做噩梦了?”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
这次换他沉默。
半晌后,他垂下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声音艰涩地开口,仿佛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拾遗,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很快就不是了。”
“……你说什么?”
我偏开头,避开他那佯装错愕的目光。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
“卡里有二十万,当做这三个月我对你的补偿。”
我从床头柜取出一张卡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床头柜上轻轻敲了敲。
“我们分手吧。”
“……”
空气陷入一瞬间的死寂。
林霖的眼睛在看见那张银行卡的瞬间一亮,嘴上却不依不饶:“拾遗,我不是为了钱……”
我失笑。
“林霖,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堪吗?”
他猛地愣住了。
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近乎嘲弄。
“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我们心照不宣。”
“这三个月来我的情绪不稳定,辛苦你照顾我。”
我垂下眼帘,嗤笑一声:“不过——你不肯跟我分手,难道是嫌弃我给的不够多?”
“……”
林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总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夏拾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挤出干涩的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也让我很失望。”
我长叹一声,夸张地耸了耸肩。
随即倾身凑近,将银行卡塞进他胸前的衬衫口袋里,挑衅地点了点他的领口。
我抬眼迎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嘴角那抹讥诮的笑意再次浮现。
“你除了这双眼睛,一点也不像他。”
/
A市天气晴朗,温度也适宜。
手机震动两下,我翻过手机,白衬衣黑围腰的服务员端来一杯蓝金色的鸡尾酒。
“女士,您的离别信。”
我微微颔首:“谢谢。”
“还有一杯椰子汁……”
“我的,谢谢。”对面的姜好适时出声,指尖点了点桌面。
吸管搅动着酒中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垂下眼,余光瞥过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杠精绿蚂蝗】:我靠!!!
【杠精绿蚂蝗】:我靠我靠我靠!!!
【杠精绿蚂蝗】:夏十一!听说你又双叒叕分手了?!
我熄了屏幕,不动声色地就着杯中的特调鸡尾酒抿了一口。
有点苦。
“谁啊?”姜好咬着吸管,笑盈盈地明知故问。
“一句话分三句发的,除了元筱还能有谁。”
本来今天是约的三个人的局,但元筱临时有事,来不了。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是拜她家那个好大儿所赐。
姜好喝着椰子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她给你发的什么垃圾短信。不过话说回来,她找你无非也是因为你那位‘男朋友’吧?”
“前男友。”
我纠正。
“是是是,我们家十一的第十任前男友——”
她拖长了尾音,好以整暇地望着我:“说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分手?”
“他越界了。”
我言简意赅。
“怎么个越界法?”姜好问:“你们睡了?”
“……怎么可能。”
“那他是强吻你了?”
“没有。”
“那……拥抱?”
我低下头,凝视着杯中晃动的蓝金色液体:“……没有。”
“十一,你不要告诉我,就因为他牵了你的手,所以你就要和他分手吧?”
我略一沉思,心想拍了肩膀和牵手应当大差不差,于是缓缓答道:“……差不多吧。”
“所以你就这么跟他说了?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就是个替身?”
姜好失笑:“拜托,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被这么羞辱好吧。”
“羞辱,有吗?”
我举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口:“实话实说而已。 ”
严格来讲,他连替身都算不上。
“不是,十一,你老实说,”姜好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道:
“你说这么多年换了这么多男朋友,难道就没一个看上的?要我说,你不会是有个什么早逝的白月光藏在心里,烂得发霉了也舍不得丢?”
我下意思反驳:“什么早逝白月光,净说些有的没的……”
不过,说起早逝……
陈厌生的脸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浮现在脑海中。
……又是陈厌生。
距离陈厌生跳楼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年,当初稚嫩懵懂的我也已经年近三十。
“再过两年就要奔四啦,还不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以后就难找啦。”
姜好用吸管戳着椰子汁里的冰块,眉眼弯弯地笑看我,语气促狭。
“十一,真的不考虑重新找一个?”
“暂时不用。”我无意识晃动酒杯,冰块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三下。
【杠精绿蚂蝗】:已读不回?
【杠精绿蚂蝗】:夏十一!你什么意思?回信息!
【杠精绿蚂蝗】:唉,感情淡了就是这样(哭哭)(委屈)jdp.
“谁能比得过你们俩。”我翻了个白眼,解锁屏幕点开键盘。
【绝望屎壳郎】:消停点吧绿蚂蝗,你家里的事儿处理好了吗就管我?需不需要我给你家那位好儿子发个信息?
对话框那头“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又闪,却一个字都没有发过来。
过了半晌,那边最终发来一个竖中指的表情。
目睹全程的姜好幸灾乐祸道:“唉,失恋的屎壳郎果真不好惹,说话都不留情面的。”
我转而面向她:“你好得到哪儿去?说她没说你是吧?性感母蟑螂。”
姜好的笑僵在脸上:“……呵。”
/
我从小学到现在二十多年的两个好闺蜜,元筱和姜好。
一个“杠精绿蚂蝗”,一个“性感母蟑螂”,是我们当初年少时“馈赠”给对方的网名兼外号。
至于我,呵,绝望屎壳郎。一个很有味道的昵称。
我熄了手机屏幕,脑子有些不太清醒。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被午后渐盛的阳光熏的,我感觉有些头昏脑胀。
似乎有些醉了,我兴致阑珊,起身推开椅子:“回去了,下次聚。”
姜好跟着我走出酒馆:“这不是回你家的方向吧?”
“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见我脚步虚浮,走路摇摇晃晃,她索性便跟在我身后一路来到了街边的小超市。
“买什么呢这是,还要专门绕路跑一趟?”
“薄荷糖。”我语气淡淡。
见我从货架上抓起一把把透明包装的廉价薄荷糖装进袋子,姜好挑了挑眉,语气夸张:
“不是吧夏大小姐,你一个富家独女还天天吃这种八块钱一斤的工业薄荷糖啊?”
对于姜好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
因为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我出神,她突然自顾自道:“前段时间,时危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不少之前高中时候的照片。”
她顿了顿,目光落到我身上,压低了声音道:
“十一,你还记得高三那年从教学楼楼顶一跃而下的陈厌生吗?”
陈厌生。
呼吸骤然一滞。
这个名字像是一柄利刃,毫无征兆地刺穿我所有的冷静和理智。
我抬起头,笑得勉强:“……当然。”
陈厌生,我当然记得他。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跳楼的原因。
因为我知道,他是不可能跳楼的。
写这篇文的时候,我坐在高铁上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那首《green to blue》
左右耳像是陷入了绿色的漩涡,只听见遥远的鲸叫在空谷中回旋
从绿色渐变为蓝,我看见交汇的河流与海,看见错落的时空在此刻得以相会
我想写一个故事,一个从绿到蓝的故事,一个跨越一个十一年、又一个十一年的故事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愿意,请和我做个交易
用一首歌,换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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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Green to b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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