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修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章时瑶正将顾怀舟给她的学校地图折好放进书包夹层里。
江中的晚修一共三节,走读生的晚修是可以自由选择修几节,章时瑶只选择了一节,也就是七点半放学。
陈暖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时瑶,你晚修只选择一节啊。”
章时瑶将那一沓暑假试卷在桌面上轻磕整齐,放进书包里应道:“嗯。”
按照学校规定,走读生只能在晚修课间休息的时间离校。
走廊外传来其他班嬉闹的声音,章时瑶看着班里的人大部分都在埋头刷题,收拾妥当后,她轻轻拉上拉链,温柔地说:“我走啦。”
说罢,她小心翼翼推好凳子,站起身准备从班级后门走,走前,章时瑶余光瞥见和她隔着一条过道的顾怀舟。
他还在刷题,丝毫没有要收拾东西离开的意思。
不知道他选了几节选修,章时瑶想。
“时瑶拜拜。”陈暖小声和她告别。
“拜拜。”
和同桌告别后,章时瑶背着书包轻手轻脚从班级后门出去。
走出教学楼后,校园已经浸在暮色里,路灯亮起昏黄的光晕,清凉的晚风迎面吹来,她呼出一口气,朝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在门口绕圈走,看到章时瑶后笑眯眯问:“小姑娘这么早就回去啦?”
“嗯,今天只上一节晚修。”章时瑶填好走读登记表后,站在闸机前刷脸,系统音传来人脸认证失败。
章时瑶愣了一下,微微凑近识别屏幕,重新来一遍还是不通过,才反应过来这种需要去录人脸的。
她并没有去录入人脸,于是问道保安大叔:“叔叔,我是今天刚来的转校生,还没有录人脸。”
“转校生啊?”保安大叔拍了拍脑门,走进值班室,从窗口探出身子道:“记得明天去行政楼录入系统哈,学生证号码告诉我一下。”
登记完学生证号等信息后,保安大叔给她开了闸:“小姑娘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叔叔。”
章时瑶告别保安大叔出了校门。她家离学校并不远,走路就十几分钟,回家的路也宽敞,只不过要经过一段没有商铺的马路。
这条路上的路灯要比别处的少些,散发的光晕被道路两旁茂密的绿树遮挡,在路面上只投下点点白影,给这条路添了几分静谧。
章时瑶经过此路时不自觉加快脚步,直到拐出这条路听到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才松口气。
拐出这条路再往前走个几分钟就到了碧水小区。小区门口的保安室窗户半开着,收音机里正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唱段,保安大爷跟着节奏打拍子,热情地打招呼:“哟,姑娘放学了?”
“嗯,大爷晚上好。”章时瑶打声招呼,朝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
电梯里贴着物业新发的通知,章时瑶大致细看了一眼,是小区的游乐设施维修好了,邀请户主们来玩。
章时瑶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发现门是开着的。
家里有人。
她推开家门,客厅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她愣了一下。
这个房子她住了好几天,都是只有她一个人住,房型是两室一厅一卫。父母都是住在江城市中心,并不和她住一起。
她疑惑开口:“妈?”
李晴听到声音,探头从厨房出来:“瑶瑶回来了?饭菜刚煮好。”
章时瑶低头换鞋,将书包搁在餐椅上。
“妈,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刚转来,我不放心,我一谈完生意就开车来看看,见你还没回来就先做饭了。”
李晴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出来,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女儿的脸,开口道:“刚做好,去洗手吃饭吧。”
“好。”
洗手液是章时瑶自己去超市挑的,柠檬味的。她挤了一些在掌心,揉搓出的泡沫散发着清爽的香气,与今天闻的味道微妙地重叠。
这又让她想到今天中午,想到顾怀舟的那张脸、那双眼。
章时瑶摇了摇头,将想法甩出脑袋,抽出一张纸巾擦手,坐到餐桌前问:“妈,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放周末去看你们吗?”
李晴已经将饭盛好,坐到章时瑶对面,说:“妈妈谈完生意就来了,你爸原本也想来的,但是公司刚搬来一堆事情,你爸还在公司加班。”
“怎么了?”李晴问。
章时瑶摇摇头,“看你们那么忙,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李晴关心道:“学校怎么样?和同学处得来吗?”
“还可以。”章时瑶给自己接了一杯温开水,喝了一口说,“只不过作业还有很多没写……”
“吃完再写,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有爸妈在呢。”李晴说,看到章时瑶在喝水,“厨房里有汤,刚煮好,我去端出来。”
章时瑶站起身拦住自己的母亲:“我去端吧,妈你坐着。”
李晴不愿意:“很烫的。”
“没事。”
李晴拗不过章时瑶,只好看着她进厨房。
厨房里的汤用砂锅煲着,章时瑶戴上挂在墙上的隔热手套,掀开盖子,里面是玉米排骨汤,她用勺子搅搅,将锅端出去,回来后将手套重新挂回墙上,用水清洗两个碗。
章时瑶已经很久没吃李晴做的饭了,她拿起勺子给李晴盛汤,一碗里面基本上都是排骨。
李晴问:“今天在学校有认识什么吗?”
“挺好的。”章时瑶也给自己舀了一勺汤,“同桌叫陈暖,是一个挺外向的女生。班长还……”她停了下,“还带我熟悉了校园环境。”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适应。”李晴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碗里大块的肉夹给了章时瑶,“你多吃点,太瘦了。”
“还好,除了教材上有些差异其他都大差不差。”章时瑶说。
晚饭后,章时瑶将碗筷放进消毒柜里,和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说一声,就拎起书包回到自己的房间。
章时瑶选的是物化生,她把那沓试卷按照各科分类,按照顺序用夹子夹起来。
她挑出来里面的物理试卷,铺在书桌上,一共有二十多张。
章时瑶每写一张试卷,就快速浏览一遍试卷结构。她先将试卷的基础题写完,接着用笔圈出来易错题的点。
对于自己有思路的大题,她节省时间,只写自己的思路;让自己思路有一点堵塞的题,她都会拿铅笔在旁边计算下来。
等她将这些试卷大致刷完后,她扭了扭微酸的脖子,看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写了近四个小时。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她站起身活动两下,拿起衣服去洗漱洗澡,再次出来的时候,时针已经快指到十二点。
章时瑶吹完头后又坐回去,打算把剩下的物理试卷写完 。
不知过了多久,章时瑶终于把物理试卷写完了,揉揉发酸的眼睛。台灯的光晕在试卷上投了一圈温暖的鹅黄色。
她扭头看向窗外,雨还在下。
“瑶瑶,你还没睡吗?”李晴敲了敲门,轻轻推开房门,手里还端着一杯温水。
“没呢。”章时瑶划掉刚刚写的过程,“马上就睡了。”
“妈,你还不走吗?”她问道,“你第二天不是还要去公司吗?”
“妈明天早上走。”李晴看到女儿手下叠在一起的试卷,拍拍她的背,“早点睡吧,别太累到自己。”
“我写完这点就睡。”章时瑶还在埋头写。
“校服我给你洗了,晾在阳台了,明天早上记得穿哦。”李晴将水杯放在桌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了。”
李晴离开房间前回头看了一眼,她看着女儿伏案的背影,宽松的白恤空荡荡地垂落,显得女孩身影格外单薄。
她拿起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走去客卧。
章时瑶写完的时候一点多,她关灯拿起手机躺回床上,静音的手机一打开发现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她先点开其中一条,是李晴一个小时前发的,是一笔转账。
转账上备注着让她吃点好的。
她没什么表情将转账收了下来。
不收她的妈妈又要多想。
她点开另外一个对话框,是班主任九点多的时候给她发的,看着眼前的界面,章时瑶陷入了沉思。
章时瑶没进班级群,她也忘记这一茬了,微信显示着有个人加她,这个人还是……
陈巧玲:时瑶,我把你的微信推给班长了,我让他加你,拉你进班群。
班长?
那不就是顾怀舟吗。
她点到微信好友申请,放大顾怀舟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穿着巫师服的小巫师,举着个魔法棒。
这人是有多爱小巫师。
章时瑶:……
章时瑶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好几秒,才点了同意。
本以为现在很晚了,要第二天才能进,结果对方秒发了一条消息。
Sairam: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Wizard:Wizard邀请你加入高二一班班级群。
章时瑶看到这个消息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放下手机缓一会,拿起来后消息页面还是这个样子。
Sairam:谢谢。
Wizard:不用谢。
对方又甩了一条群邀请。
Wizard:这个是没老师的。
章时瑶同意两个群的邀请,再次点开两个人的对话框,她点右上角的三个点,修改对方备注为顾怀舟。
章时瑶修改完后,将手机放到一旁,清空自己的思绪。
她和顾怀舟不过才认识一天,不清楚对方的为人,不能因为对方在她面前的性格表现好就有好感,也绝对不能看脸。
章时瑶是个颜控,她对长得好看完全毫无抵抗力,尤其是顾怀舟这种符合她审美的。
她在心里念了几遍清心咒,突然想到自己一点没睡是在写题。
对方一点还没有睡,哪能在干嘛?
在学习吗?
章时瑶想到这一点脑子里的想法全部消失了,什么颜控,什么性格,一瞬间如潮水退潮般消散。
她想到今天在光荣榜上看到的年级第一——
顾怀舟。
又想到有人和他表白都说自己要刷题。
年级第一居然努力到这种地步,一点都还不睡觉。
章时瑶决定从床上爬起来在学习半个小时,于是坐回桌子旁,开了灯预习明天早上的内容。
男色误人,好好学习才是王道,她要考第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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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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